“青榆”嫂嫂强撑着一口气,睁眼看我,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宫里的产婆也跟了进来。
“娘娘,郡主这胎位是横着的,脐带又绕了胎儿的脖子,怕是不好生产”产婆惊慌的说。
我抓着嫂嫂的手咬牙说:“想法子啊,你们干什么吃的,若我嫂嫂和侄儿有什么好歹,我统统诛了你们三族”。
“青榆,青榆,你听嫂嫂说”嫂嫂大口呼吸着,一个字便要大喘一口粗气。
“嫂嫂,你说”我哭着说。
我想伸手去抚嫂嫂的胸口,可是又不敢胡乱下手。
“若只能留一个,一定要保你的侄儿”,嫂嫂艰难的说。
“不,不,嫂嫂,不”我很是害怕惊慌。
我怕嫂嫂过不了这一关。
“答应我,保你的侄儿,你哥哥唯一的孩子,替你哥哥照顾他,爱护他,保他一世平安顺遂,答应我,青榆,我要你答应我”嫂嫂的声音逐渐转为哀嚎。
闻者惊心。
我痛哭出声:“我答应,嫂嫂我答应”。
嫂嫂刚喝的一碗催产药起了药力,她更加疼痛难忍,可还在顺着产婆的话拼命用力。
“看到头了郡主,您再用力”。
……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浑身麻木,陪着嫂嫂一同用力,身上也没了力气。
只听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儿”。产婆大喊
我揪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再看嫂嫂,早已昏死过去。
我朝产婆吼:“我嫂嫂怎么回事”。
产婆抱着婴儿跪在我脚边说:“娘娘放心,母子平安,郡主是太累了”。
我长出一口气,这才去看她怀里的婴儿。
这小婴儿浑身通红,竟比我的双手大不了多少。
我想去抱她,又恐伤了她,我伸手点了点比我指甲大不了多少的小脸蛋,轻声说:“孩子,你可是我大齐最尊贵的女儿”。
“娘娘,奴婢将小姐带下去喂养冲洗,还要抱出去给王爷和皇上看看”接生姥姥脸上也有了笑颜。
“去吧”。
我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坐着,趴在嫂嫂的床沿,有接生姥姥进来将熬好的汤药一点点喂入嫂嫂口中。
“嫂嫂,你们母女平安,你生下了大齐最尊贵的女儿”,我抚掉嫂嫂脸上的乱发,轻声说。
“娘娘,您去歇着吧,这里奴婢会伺候好的”,嫂嫂的贴身丫头梦琪在我身后说。
“好,待嫂嫂醒了第一时间叫我”。
“是,娘娘”。
我出了寝殿,冷风猝不及防的往衣服里灌,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雪。
我去到正殿的时候,最上手坐着李铭沉。
下来便是爹爹,嘉勇候,嘉勇候夫人,和一众下人。
嘉勇候夫人跑过来抓着我的手便问:“孩子,我的孩子还好吗?”
我瞬间被这母爱感动,红了眼眶,轻拍了她的手说:“夫人放心,母女平安”。
嘉勇候夫人,喜极而泣,长出一口气,不顾眼泪,只看着我笑。
“皇上面前别失了规矩”,嘉勇候说。
“娘娘恕罪”嘉勇候夫人又朝李铭沉福了福身子说:“皇上恕罪,妾身失态”。
“无妨,夫人爱女心切,令人感佩”李铭沉说。
“青榆,不娘娘快坐”,爹爹拉着我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上面贴心的垫了鹅绒软垫,再看爹爹看我的满眼心疼。
想是他已经知道了我滑胎一事。
“爹爹放心,女儿无碍”我看着爹爹轻声说。
爹爹拍了拍我的手,把脸转向一边,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想与爹爹抱头痛哭一场,只是我亦不想平白惹了爹爹伤心。
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哀恸自是大于我,只是他还在极力的隐忍克制。
这时早已经备好的奶娘和接生姥姥一同抱着孩子进了殿内。
先把孩子抱给李铭沉看,然后是我,是爹爹,嘉勇候……
接生姥姥说:“不足月生产,孩子身量小些,还算康健,只要悉心将养,定和足月孩子无异”。
“那我就放心了”嘉勇候夫人说。
“这孩子身份贵重过于皇贵妃在闺中之时,她刚降生,便天将瑞雪,朕就赐雪灵为封号,封为雪灵公主”李铭沉朝众人说。
众人皆是一愣,本一个刚出生的孩童,皇上特赐封号已经很是开恩,封为郡主已是祖上庇佑,这封公主的更是闻所未闻。
“这孩子日后定是常常在皇贵妃膝下承欢,也算养在皇贵妃膝下,封个公主是受的住的,朕不想让她再经历皇贵妃当初的无奈,不然也许个太子妃给他”李铭沉又说。
众人这才有了反应,跪下谢恩说:“谢皇上隆恩”。
数嘉勇候夫人笑的最是欢愉。
嫂嫂这爽朗的性格,喜怒都行于色的样子看来是随了她的母亲。
闻府刚遇大悲又遇大喜,悲喜交加,竟也无了什么喜气。
待嘉勇候夫妇离开以后,李铭沉对爹爹说:“王爷请节哀,朕和皇贵妃先行回宫了”。
爹爹先是面露难色,复又跪下,哀痛至极:“皇上,皇贵妃身体亏损,虽说皇宫不远,但也禁不住路途颠簸了,请您开恩,让她今晚先住下,稍做修养再回”。
李铭沉也不想让我颠簸,搀了爹爹起来说:“王爷说的是,是朕疏漏了”。
我院里的一应陈设与我走时无异,只是换了两个生脸的丫头。
她们不知我的脾性,大概只听说我性子狂妄跋扈,又因李铭沉在一侧,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我躺在床上只感觉腰酸背痛,腹部闷着疼。
我把脖子以下裹的严严实实,说:“你回宫吧,还要上早朝,你回去还能再睡一会儿。”
“我实在是不放心你”李铭沉抚着我的脸颊。
“你放心吧,我只睡一觉就回宫”我说。
李铭沉还是不情不愿,被我三催四赶才算离开。
我看着床上的沙曼和窗台,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离开过。
早上初月会来叫我起床,会同哥哥一同用早膳。
听爹爹的责怪,被哥哥护着。
与嫂嫂一同捉弄哥哥,把他的长剑砍成短剑,看他拔剑时见了鬼般的滑稽样子。
把他的长笛换成实心,他用尽全身力气,也吹不出一点声音。
哥哥从来不恼,任凭我们捉弄,末了还会跟我们一同大笑。
我们问他:“你笑什么”。
他就反问:“你们笑什么?”
“我们笑你啊”
“我也笑我啊”
嫂嫂说:“我当初是被他的美貌迷了心智,长的聪明相,哪知道是个痴傻”。
哥哥便说:“你大可向我求一封休书,我刚好看重了一个唱曲儿的,人家惧我家有悍妻不肯入府”。
“那你倒说说,那唱曲儿的是在哪里唱,年方几何,样貌如何,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唱的是哪个流派的曲儿”我佯装认真问。
“长的好的很,是,是嘶……”哥哥是了半天,一个也答不出来。
“麻烦镇国大将军您臭显摆之前,做做准备可好”,嫂嫂满脸鄙夷轻视
哥哥最后撂下一句:“凭什么同你们讲”。
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