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身穿翠绿色的缂丝宫装,发髻上只简单戴了几朵浅紫色的绣球点缀。
只这简单的装束,怎会把人趁的如此好看,多一分便就多了许多。
她肤色胜雪,瞳孔漆黑,脸蛋儿小而圆润饱满,鼻头微翘,唇如樱桃。
没有施任何粉黛,却像画里走出来的,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嫩。
我本以为这宫里的嫔妃已经各个绝色,好比张贤妃英气,若菊温婉,班婕妤水灵。
只是这一位,在后宫足够让众人都失了颜色。
“给皇贵妃请安,昭盈郡主好”。
怎的,声音都这么好听,如同天籁空灵婉转。
嫂嫂原本看着她有几分痴迷,听到她请安便柔声说:“杜宝林见过我?”
“不曾,是刚刚星月宫的内官说昭盈郡主在,看气度您应该就是了”,她怯生生的说。
为何还如此会说话,什么看气度,不用想能坐我边上的自是郡主了。
嫂嫂被她一句话哄的连嘴都合不拢,只看着她笑。
不成想,嫂嫂竟也是贪恋美色之人。
我狠狠剜了她一眼,嫂嫂发觉自己失态,只说:“快坐,快坐”。
杜宝林不敢坐,只看我。
“坐吧”我说。
看她坐都小心翼翼,整个人都散发着怯意。
“皇贵妃,你太严肃了,都吓着人家了”嫂嫂说。
在美色面前,连自己嫂嫂都能背叛我,更何况李铭沉一个正当盛年的男人。
这杜宝林浑身散发出的那种胆小,害怕,怯懦,加上她这美貌,确实会让人生出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看她这样子我更是生气。
若她只是普通样貌,我还可平衡一些。
“早就想来给姐姐请安,只是皇上不让臣妾等叨扰姐姐”,她看着我,说的诚恳极了。
“你不用姐姐姐姐的叫,我听不惯,闻昭仪叫我姐姐那是没法子”,我说。
“是,皇贵妃”她被我拿话一噎,瞬间更是害怕,只低着头不敢看我。
嫂嫂大概是不敢相信我竟出口伤人,拿胳膊肘撞了我一下。
我不理她,自对杜宝林说:“你这有了身孕还出来乱跑什么?”。
嫂嫂听我这么说,猛的一惊,更加仔细去看杜宝林。
“这细看都显怀了,杜宝林太瘦弱,不说竟瞧不出”嫂嫂有几分尴尬。
听话音刚刚对杜宝林的痴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臣妾本就身子弱,有了身孕更是没有胃口”,杜宝林说。
嫂嫂看了看手边的酸杏干,到底也是没有拿给她。
算你还知道自己跟谁站一边。
“你这有了身孕,也进了位份,待生育过后,想是会封个才人给你,天儿这么热,往后就不要往我这跑了”我面无表情的说。
“是”杜宝林小声说。
我实在忍不住问:“皇后定给了你很多赏赐吧,有没有时常去看你?”
“皇后娘娘对臣妾很关怀照顾”。
“那皇上呢?”我又问。
杜宝林面上一惊,说:“皇上,皇上政务繁忙,臣妾很少见到”。
“行了,我还与嫂嫂有话要说,你请回吧”我说。
“是,臣妾告退”,她双脚有些发抖,想是怕极了。
待她出了殿外,嫂嫂说:“多美的可人儿啊”。
“巴不得自己是男子,娶她进门吗?”我没好气的说。
嫂嫂看出我不悦,也不再与我说笑,只认真的说:“看她这样子,得有三月有余了?”
我点头说:“皇后也有了身孕”。
“这……”
“青榆啊,你可万万不可与皇上怄气啊”,嫂嫂说。
“嫂嫂,你就不要劝我了,你想说的话大概碎文已经全说完了,我这气已经呕过了,这事算是过去了,只是我没想到这杜宝林竟如此绝色”我说。
“哎……”嫂子长长叹了口气。
“嫂嫂,我且问你,如果哥哥纳了妾侍,或者恋上别的女子,你又当如何?”
“我砍了他全家”
……
“哎呀呀,我不是这意思,一时气急,你这么一问,竟感觉像真实发生了一般”嫂子哈哈讪笑。
“所以啊,你不会劝说我的对吗?”我说。
“可那是皇上啊,你入宫前就应该心里有数”嫂嫂忧心忡忡。
“我也只能如此劝自己”我无奈的说。
“若他是个寻常男子多好,你们两个恩爱定胜过我和你哥哥”嫂嫂说。
“是啊,若他是寻常男子多好”。
……
嫂嫂用了午膳才出宫,我用了午膳便叫来因草跟她学制珠钗。
我这学的第一个物件便是金锁,好将来送给嫂嫂的孩子。
金锁自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我亲手做的有些心血在里面。
我伏在案上认真的画着金锁的式样。
画了多张都不甚满意。
碎文进来替了因草磨墨,说:“娘娘,勤政殿的掌事姑姑去了长乐宫”。
“为何?”
“皇上赏了闻昭仪掌嘴十日”碎文说。
“皇上这么做未免太不给若菊面子了,好歹她也是昭仪,嫔位之首,这么做不妥啊”,我停下笔说。
“娘娘奴婢不担心这个,闻昭仪原是活该,只是这会让后宫的人更加说您狂妄跋扈,再加一个善妒,怕还会有人说您妖媚惑君”碎文说。
“你当没有这件事人家就不说了吗?”我低头继续做画。
“别人说什么我也不放心上,只是我爹的面子我得顾着,你去勤政殿跟皇上说,让他免了若菊的掌嘴”。
“是,奴婢这就去”,碎文唤了因草过来,退了出去。
自见了杜宝林之后,我就对李铭沉无甚好脸色,他也不恼,只迎着笑脸哄着。
第二日杜宝林竟然又来请安。
我不愿见她,便让碎文打发她自行回去。
第三日李铭沉得闲,待在星月宫陪我画金锁的式样。
他画的几幅都很合我意,我拿着连连赞叹,都吩咐了碎文收起来,好让因果教我临着做模具。
刚净了手,李铭沉与我说起北地又遭了大旱之事。
仁义进来请了安说:“皇上,娘娘,杜宝林来请安”。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李铭沉一眼,他面上无波。
今日日头大的很,我说:“让她在院里待着吧,既然爱请安,我就让她请个够”。
我原本也只是狠话,看李铭沉会不会护着她。
这种大热天,就算是个康健的人也是站不得更何况一个有身孕之人。
“是”仁义起身。
我看李铭沉还只悠闲的喝茶,便说:“让她进来吧”。
“是”。
“有的人面上不表现,心里肯定乐开花了”我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
“谁?”李铭沉佯装不懂。
我亦懒得理他。
杜宝林怯生生的走了进来,如这夏日盛开的白莲,干净娇嫩,还挂着露珠。
“给皇上娘娘请安”,她福下身子,只等着我和皇上说免礼。
我就不说,就让她福着。
她一时站立不稳,身后的丫头赶忙搀扶。
“臣妾失仪了”她就着丫头的手,如弱柳扶风。
而我在她面前只像一个无恶不作的莽夫。
碎文不作声搬来椅子放在她身后。
“谢皇贵妃”她诚惶诚恐的坐下。
我突然觉得她有些像若菊,胆小温柔,只是更加胆小温柔。
想到若菊我更是厌烦。
“这星月宫与你住的甘泉宫又不近,你这么大老远跑来”李铭沉宛如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这才知道她是住在张婕妤的甘泉宫。
按照她的位份还不能有自己的宫殿。
“我不是与你说了,天儿太热,即使天不热,你也不用来向我请安,我不爱受这些礼节”我说。
杜宝林面上尴尬只说:“皇贵妃位份尊贵,臣妾只是想着皇后该受的皇贵妃也该受的起,向皇后请过安后,便来皇贵妃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