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到慈宁宫时,还没来得及通报,康宁姑姑便出来说:“娘娘请随老奴来,太后正在等您”。
“姑姑,我那个丫头呢?”我问。
“太后自有定夺”康宁低着头带路。
我心里咯噔一下。
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之上,手上拿着佛珠。
“给太后请安”我跪下来说。
太后只看着我却并没有让我起身,我只好一直跪着。
“闻昭仪的事情查出来了”,太后轻轻起音。
“啊?”我惊讶,一时失态脱口而出。
“娘娘请看”,康宁拿了一个油壶放在我面前。
我拿起来看了看,就是普通的鱼油,便问:“这有何不妥?”
康宁言语清明的说:“这本是普通的鱼油,却被人添了虾油进去,常人根本无法分辨,闻昭仪便是食了用这瓶油做的菜才会,才会腹痛,腹泻,起红疹”。
我就说她一定是食了虾蟹才会如此,只是没想到有人做的这么精细,用心之狠毒。
“就是因为无毒,可食用,试菜的内官吃了才毫无察觉”,康宁又说。
“那是何人所为?”我问。
康宁并没有回答我,又说:“本来闻昭仪食用了虾油只会让母体受害,对胎儿影响不大,偏她又常吃相克的山楂,才会……”。
虾油与山楂相克?
我不通药理,竟全然不知。
那虾油又是谁混进鱼油里的?
被收买的人未免胆子太大,胆敢谋害皇嗣。
“制作鱼油的内官已经自尽了,山楂又是闻昭仪自己要吃的,这件事本就是无头公案了,偏有人看见那个内官与你的陪嫁丫头见过面”,太后说。
我又恼又急,说:“太后,此事与臣妾无关,请您明察,我那个丫头素来活泼,爱与人说笑,怕是她跟谁说过话自己都不记得”。
“你有盛宠傍身,又身份贵重,自然不屑于做这种事,只是你的丫头护主心切,一时糊涂也未可知”太后说。
我犹如晴天霹雳,当头棒喝。
“太后,初月现在何处?”我看她现在是要做死了是我做的。
太后不再理会我,起身去了内阁。
“太后……”我更是焦急,大喊了一声。
康宁说:“娘娘,请注意仪态”,她说着要伸手去搀我,我甩开了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娘娘放心,待初月姑娘认了罪,自然给您送回去?”康宁说。
我感觉我瞬间忘记呼吸,大喊:“待她认罪?她认什么罪,她要是被屈打成招她还有命回去吗?”
“娘娘,这次太后是一定要揪出真凶的,且不会连累娘娘”,康宁说。
这意思就是摆明了,此事一定是我做的,现在是为我好,所以拉我的丫头顶罪。
天理何在啊。
“我只问你,初月现在在哪里?”我感觉我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我一旦知道她在哪,定会带人去救人,我看谁拦得住我。
“娘娘,老奴跟您说一句真心话,这时候只有皇后娘娘能在太后跟前说上话,您去求她吧”,她说的宽厚,我竟一时糊涂信了她的话。
出了宫门便往长春宫去。
皇后正在偏殿与张贤妃和秦淑妃闲谈。
我等不及通报便冲了进来。
“哟,这是稀客啊”,张贤妃又阴阳怪气的说。
“你闭嘴”,我当时肯定眼神骇人,她果真不再言语。
我也忘记了请安,自顾说:“皇后娘娘请您救救我的丫头初月,她被太后带了去”。
“皇贵妃这慌慌张张的,快坐下慢慢说”,皇后温和娴静的说。
碎文搀我坐了下来。
“可是闻昭仪一事?”皇后问。
“是的,皇后娘娘太后把人拿了去,怕是会用刑,请皇后娘娘救救她”,我恳求。
“这件事,确实所有证据都指向星月宫,太后把你的丫头拿了去问个明白,不是正好洗了皇贵妃的冤屈?”皇后说。
“我问心无愧,我没做过,我的丫头更不可能去做”我说。
“皇后娘娘,怕是重刑之下会有冤案啊”,秦淑妃说。
这是我目前为止听到的最有人性的一句话。
就冲她这句话,待初月回来了,我必定重谢。
皇后低头思索了一下说:“原本一个丫头倒也没什么,只是看皇贵妃如此爱重,那本宫就去太后那里试试,不过也不能保证能帮得到你”。
“好,臣妾这就和您一同去”,皇后能答应,我已经甚是感谢。
“皇贵妃就不必去了,我看你这样子也是刚从太后处过来,本宫一个人去,话也好说,你去闻昭仪处,若本宫求情不成,她这个当事人若不肯计较那什么都好说”,皇后说。
“好”我连连答应。
跪了安便要出去。
“这着急的样子,怕不是丫头,是什么没入宗籍的姐妹吧,呵呵”,张贤妃又阴阳怪气的说。
我现在无心与她计较,待日后我必定好好惩治她。
出了长春宫,碎文忧心的说:“皇后娘娘会诚心帮咱们吗?”
但愿真心吧,我也不知道会如何。
像个无头苍蝇般,别人指哪里我便去哪里求人。
我到长乐宫时,若菊正孱弱的坐在院子里赏花。
“姐姐来了”她看到我便要起身请安。
“免礼吧”我说。
“姐姐来可是为了初月?”若菊问。
“是”我点头。
“姐姐先坐,看你这满头大汗”,她说着把手绢递给了我。
绿月端了杯茶放在我面前。
我推掉了她的手绢,她无奈一笑说:“姐姐觉得以我的身份去求太后会有用吗?姐姐这等尊贵的身份去求都没用,怕是连皇后都没法子”。
“若菊,你不同,你是当事人,太后会怜惜你的”我说。
“姐姐,你好糊涂啊,我是当事人,所以我更想知道是谁要害我”,若菊眼神坚定,言语利落。
有一片树叶刚好掉在我面前的茶盏上,飘了几下,归于平静。
“你这是认定是我要害你?”我说。
“不,不是姐姐,你身份贵重,不屑于去做这种事,初月也不会,妹妹了解她,如此谨慎细致的事,她是做不来的”,若菊说。
“你既然知道不是她,现在太后关着她,认定她是真凶,那害你的真凶岂不是找不到了?”我气愤至极。
“姐姐放心,我自有法子”,若菊自信的说。
“你现在就是铁了心,不去求情是吗?”我说。
“姐姐,不是我不去,是我去了也没用”若菊看着我的眼睛说。
既然她不愿,我也不好再强人所难,起身便走。
“姐姐”。
我站定,却并未回头。
“姐姐,若今日被关的是我,姐姐可会为我奔走?为我着急?”若菊问。
我不假思索的说:“会”。
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讨好她,我是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