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夕瑶从千草园回来以后,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秦泠儿也回到了闵德府,抱怨了夕瑶很多天,怪她半夜不辞而别。
夕瑶见秦泠儿眉头拧到了一块儿,问道,“泠儿,你在烦恼什么?”
“我在苦恼,这毒药要下在哪里,才能奏效。”秦泠儿把药放在饭菜里,那仪涟却一点事也没有,至今还活得好好的,安然无恙,也不知道她吃没吃,为什么会不起作用。
夕瑶这才听明白,说道,“泠儿,你疯了吗?别做这样的事。”
“凭什么不可以?她是闵德府的谁?老是赖着不肯走,看着就来气!”秦泠儿叉着腰,愤怒地说道。
“可你又毒不死她。”吉宝幽幽地说道,晃着两条小腿。
“吉宝,你是透明人呀,你去啊!”
“我才不去,看见她,我眼睛疼。”吉宝不悦地说道。
“吉宝,为了你的眼睛,我们必须毒死她。”秦泠儿不问吉宝理由,只当是个不错的借口。
“你们说的也太过了,看的眼睛疼就要毒死人家,哪有这样的事情。”夕瑶倒不觉得仪涟看得让人不舒服,她长得挺好。
“夕瑶,都是因为她,你才被少爷冷落的!你怎么还帮那个坏女人说话!”秦泠儿跳了起来。
“汎尘不想见我,不是因为她,是因为我自己。”夕瑶清楚,哪怕仪涟死了,还是会有另一个人,更多的人,因为问题的关键不是别的女人,而是她夕瑶让汎尘厌恶了。
“毒死她,我倒是觉得没这必要,随她去吧,主人又不是真喜欢她,迟早就腻了,”吉宝这话说的很实在,他也认同夕瑶的话,他的主人在意的就是夕瑶这事,吉宝又道,“夕瑶,你不能这么懒,你得做些什么,你当初那死皮赖脸的气质哪里去了?”
相比夕瑶,仪涟更加自由,汎尘从不约束她,也不驱赶她,换言之,他其实根本不在意她,正如他一开始说的,他不会负任何责任。而她也压根不需要汎尘操心,他需要她的时候,她一定都在。
吉宝觉得,当初他主人那么在意木芷凝,都让夕瑶给打败了,如今区区一个仪涟,何足挂齿?
吉宝,夕瑶不记得了,难道你也忘记了吗?那木芷凝早就死了!汎尘遇到夕瑶的时候,木芷凝就已经死了,死人如何跟活人争?
“我不记得我死皮赖脸过,但是我觉得,与其让汎尘更加厌恶我,倒不如顺其自然,好歹我还是少夫人,不是吗?”夕瑶笑着说道。
可她分明不开心,她也根本不在意这个少夫人的头衔,她爱的人厌恶她,这才是最难过的事。
“夕瑶,我去药房了,不陪你了。”秦泠儿说着出了门,可是走的方向却不是药房,而是名苑。
“你等一下,”秦泠儿叫住远处捧着花瓶走过的女婢,她走到女婢跟前,拿走了她手里的花瓶,说道,“这花不错,我拿走了。”
“哦。”女婢应了一声,闵德府的人还是不敢得罪秦家姑娘的,连灵珊大总管都很尊敬秦泠儿。
“我就不信,毒不死你。”秦泠儿从铃铛包里取出药罐子,将透明无味的药倒进花瓶里,往名苑走去。
来到仪涟的房门前,秦泠儿正要横冲直撞,却突然收了性子,礼貌地敲了敲门,问道,“我是秦泠儿,闵德府的药剂师,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门口的一名女婢回道,“秦家姑娘,她不在屋里。”
“嗯?她去了哪里?被少爷金屋藏娇了?”
“这倒没有,她偶尔会出去,具体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那她还会回来吧?”
“会的,她出去的时候也不多,估计是回家去看亲人了,除此之外,她基本就在屋里待着。”
“那就好,不然我白来一趟了,”秦泠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瓶,又道,“开门。”
“是,秦家姑娘。”女婢应道,上前开了门。
“好好一个地方,被这么一个坏女人给污染了,夕瑶住在这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秦泠儿一边抱怨,一边在屋子里走,琢磨着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摆放这花瓶。
秦泠儿放了花瓶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倒是耐心地等着仪涟回来,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女婢一些日常之事。
秦泠儿坐在一旁,问女婢,“少爷每天都在这里过夜?”
“过夜倒不至于,但是每天都会来一下。”
“每天都来,真是令人讨厌,果然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秦泠儿拍了一下桌子,她家少爷就去过夕瑶那里一次,似乎还很不愉快,秦泠儿挠了挠头,羞于启齿,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他们……每天都干什么……”
“秦家姑娘,这……”女婢也不好意思回答。
“说呗,这里又没有别人。”
“主人家的事,做奴婢的,也不好多嘴,秦家姑娘何必为难我。”
“少爷是主人没错,这女人算什么?说!”
“闺房之事,有何可说的,再者我们都是在外头候着,”女婢说话的时候,双颊通红,她顿了顿,说道,“不过有一事,少爷每次来都会让她喝血。”
“喝血?!”秦泠儿站起身,顿时来气,她家少爷不允许身子虚弱的夕瑶喝一滴,哪怕是审判者的血,事后都被他给硬生生地放了血,他竟然用自己的血液去喂那个女人?!
仪涟进屋的时候见到秦泠儿,有些意外,“我这里,很少有客人来的。”
“客人?”秦泠儿更加来气,这女人也太会本末倒置了。
“哦,不是,我说错了,我是客人,我的意思是说,我这里,没什么人愿意来,看到你,有些意外。”
“呵呵,你应该只期待少爷来吧?”
仪涟听出秦泠儿不友善的语气,一直不知如何回应,她走到桌边,尴尬地拿起被子,倒了一杯水,瞥见不远处一个花瓶。
秦泠儿注意到仪涟发现了那花瓶,连忙说道,“少爷让我搬来送给你的,说你这屋子太单调了,死气沉沉的。”
秦泠儿爽快地推给了她家的少爷,因为她知道,汎尘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即便他后来知道秦泠儿把这种琐事推到了他头上,他也不会去在意,因为他无所谓。
“哦,他的确说过,我这里氛围不太好,我也觉得养些花草会好一些,看着有朝气。”仪涟走向那花瓶,看着那娇艳的花,抬手要去摸。
秦泠儿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可是仪涟却又放下了手,并没有触碰到那花。
秦泠儿不知道,仪涟之前就很喜欢花,汎尘带她去古堡之前,她就在采花。她对花很了解,也认得这花瓶中插着的花,显然,颜色有些不对劲,她发现了端倪,却没有说破,也没有揭穿秦泠儿。
仪涟转过身,坐在桌边,拿起刚才倒的那杯水,喝了一口。
秦泠儿的脸上已经透露出了失望之色,她也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丫头,说道,“你刚才回家探亲去了?”
“是的。”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有家,却把我们闵德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呢!”秦泠儿是想说,你有家,那就哪里来,滚哪里去,不要赖在这里!
“他需要我。”仪涟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胜利者的姿态,也没有下人的卑微,她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如果汎尘不需要仪涟,他会赶走她,或者杀了她,既然他不动手,当然可以理解成他还需要她。
秦泠儿气得说不出话。这仪涟没有嚣张跋扈,也没有虚情假意,为何就是让秦泠儿如此不舒服?!有想杀她一百遍的冲动。
“我听人家都叫你秦家姑娘,我也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仪涟看着秦泠儿,礼貌地问道。
“随便。”秦泠儿没好气地回道。
“你好像住在闵德府很久了,听说你们还一起长大的,所以你应该很了解他,对不对?”
“是的,怎么,你想套我什么话吗?我家少爷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他从小就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以后也不会喜欢!”
仪涟低眉笑了,好直接的丫头,说话都不留余地,说道,“我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仪涟当然清楚汎尘爱的人是夕瑶,他娶的那个妻子。
“知道就好,我家少爷已经有妻子了,闵德府也有少夫人了,你不要多想了。”
“我没有多想,我就想问问你,你家少爷是不是有一个……怪异的……癖好?”
“什么?!”
“你别激动,我就好奇,所以问一问。”
“你才有怪异的癖好呢!”
“那他为什么每天都让我喝他的血?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的事……”仪涟支支吾吾地说道,说话间双颊通红,“我不喜欢血液的味道,可是他还是让我喝,我又不能拒绝他,而且我也不想拒绝他,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无法理解……”
“你这是在炫耀还是在找死啊?!”秦泠儿忍无可忍,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