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瑶的房门突然打开,她从睡梦中惊醒,睡意朦胧的眼眸才看见银白色长发的他,他已靠近,于咫尺之间。
“淅?”不等夕瑶起身,他已揭开她身上的被子,而他也已压在她身上,扯开她身上的单衣,胸口一阵凉意。
夕瑶没搞懂情况,也看不懂淅脸上的怒意,可她再清楚不过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她的睡意瞬间全无,整个神经紧绷,她抓住他的手,试图阻止他,她摇着头,“不要……”
淅的冷眸瞥了一眼拦住他的手,这样瘦弱纤细的手也能阻止他吗?如此碍眼,要不直接凹断算了?或者杀了更安静,不会吵闹,可是她没有死亡的殊荣。
夕瑶不会拒绝淅,可是他现在分明不是真心想要她,蓝眸里的鄙夷和冷漠如同凌冽的霜雪,她恳求道,“不要,淅。”
淅却没有迟疑,抓起夕瑶的手,将她两个手腕交叉叠放,一只手便一把紧紧地扣住,反手按在夕瑶头顶之上的床板上,使她无法动弹,与此同时,利落地扯掉她身上遮掩的一层衣物。
冷蔑的眸光粗略地扫过这具胴体,可笑,还有什么可以掩护的,早就被人看光了,她此刻哪里来的羞涩?
他来真的,被钳制的夕瑶顿时觉得不妙,慌张地喊道:“淅!不要!不要!不要这样……”
他另一手箍在她白皙的颈部,几根手指的指腹扣在她脖颈两旁的床板上,即便虎口处抵在她的咽喉处,他丝毫不介意会勒到她,不介意会让她窒息和难受。他顺势俯下身,他寒冷的唇准确无误地欺上了那聒噪而不安的唇,探入她口中的舌尖却有一丝炙热的气息,霸占她口中有限的空间,无论那柔软紧张的舌尖如何闪躲,都被他准确地勾缠。
不是这样的,他根本不是真的想要她,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清楚知道。可她越是紧张地抵抗,他越是不想放手。
他不肯松口,她只能仰起头,只为唤一口气,却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隙,她分不清因为缺氧而意识抽空还是被他缱绻的深吻掠夺了仅存的意识。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夕瑶试图挣脱淅的手,握紧十指,指甲生长,却只是戳伤了自己的手心,只是徒劳。
她的獠牙也同时做最后的抵抗,划破他的舌尖,夕瑶的口中多了一丝血腥味,他停顿了片刻,眉宇不悦地一蹙,睁开眼,嫌弃的眸光扫过她不安的黑眸,仿佛在苛责她这愚蠢的行为。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泣,可那双黑眸已经不自觉地湿润,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蓝色的眼眸,该责怪对方的人明明应该是她才对,她才是那个该委屈的人。
他却重新闭上了眼睛,拒绝与她的目光对视,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当他的血液淌进她的喉咙之际,他舌尖的伤口早已愈合,他却慷慨地赏了她两滴血液,让她记住他的味道,记住这一夜,成为她不堪的历史。
事实上,他并不愿意触碰她的肌肤,他觉得烫手,因为它的第一次不属于他,第一眼也不属于他,令他懊恼而厌恶。
可是屋子里到处弥漫着她身上的味道,尤其的此刻,有一些不一样,令他眷恋。
快一点结束就好,他不想再花太多时间在她身上,他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分开她的双腿。因为他不舒服,他满脑子是她一丝不挂地站在别的男人跟前的场景,以及那该死的名字。
淅松开夕瑶的唇,可她才缓了一口气,就感觉到他不带任何温柔和怜惜地闯进了她的身体里,或许是因为她太紧张而觉得很痛。尤其是这样的情景下,痛楚被套上了一层委屈而格外苍白和无助。他丝毫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他的予取予求,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占有和掠夺。
他瞥见她眼角滑落的泪水,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嗤笑,他看不懂她在委屈什么,就像她看不懂他想要什么。
他抽身离开之际,才松开了她的手。她扬起麻木而酸疼的手,却终究没有落在他脸颊上,这一幕却落在他清冷的眼眸里,又是一道鄙夷的眸光无情地扫过她。
他想要的,只要她有,她都愿意给,可是他不要她给的,他要的是她的“不愿意”。
“你明明如此厌恶我,为什么还要碰我?”夕瑶的泪水不断涌出,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淅的脸庞。
“因为我不喜欢你刚才做的那个梦。”淅丢下一句刮便转身离开,没有留给夕瑶事后一点点温存。
淅是有多久不愿意理会夕瑶在想什么,可是他才翻开她的梦境,就看见那个名字,以及她对那个名字的主人复杂而难以割舍的情感。或许这才是今夜的导火线。
这件事以后,淅很久都没有去找过夕瑶。
北风从窗缝中钻进,刮过夕瑶的睡颜,她睁开眼。她住在这里已有一段时日,却始终无法适应淅的冷漠。
她披上一件衣服,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正要关上窗户,瞥见缝隙外头的情景。
“下雪了。”夕瑶说着打开窗户,北风从窗户中灌进,夹杂着雪花,从夕瑶脸上吹过。
从夕瑶的窗户可以看见院子。缨早早地起了床,她蹲在花坛边,她的油纸伞在北风中翻滚吹远,她看着花坛里冻死的樱花苗,哭得很伤心。
这是第一个冬天,它却没有熬过,她都没有看见它开花。
淅瞥了一眼花坛里的樱花苗,他知道她一直都很期待。淅撑着伞,走到缨身旁,替她挡住风雪。
缨站起身,哭得双颊通红,她仰起头望着淅,无比委屈地说道,“我这么努力地照顾它,可它还是死了。”
是啊,它怎么就死了呢?它怎么可以辜负她呢?
淅伸手捋去缨头发上的白雪,她在这里悼念了多久?身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淅平静地说道,“来年再种吧。”
“来年还是会下雪,它还是会死。”缨哽咽地说道,倔强地看着淅,她在向他讨要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如今她唯一可以依赖并相信的人就是淅,而她身旁也只有他。
“我保证它不会死。”淅安慰缨,许下一个承诺。
“拿什么保证?”缨不信,她如此悉心照料都会死,淅却从来不顾,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他的保证让她很怀疑。
“明年你会看到它开花。”
缨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洂会怪我的,怪我连一棵樱花树都种不活,怪我没有办法让它开花。”
“不会,他不会怪你。”淅擦去缨脸颊上的泪水。
“会的,你不是他,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算。”淅说着揽过缨,将他仅存的一点余温传递给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愿离开花坛半步的她。
夕瑶想关上窗户,她不想看那雪地里的两个人,他们总是这样,既让人觉得温馨而唯美,又让夕瑶看得纠结,他们暧昧不清,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责怪他们的理由,这感觉糟糕透了。
不要看,不要再看了!可是夕瑶的脚像是套了千根铁链,沉重地无法移动。
“嗯?”缨疑惑地仰起头,仔仔细细地看着淅,“淅越来越像洂了……”
“是吗?”淅不以为然地说道,虽然是疑问句,却说得像陈述句。
“嗯,开始变得温柔了。”缨肯定地说道,眼眶里依然噙着眼泪。
“他只对你温柔。”站在窗户口的夕瑶,低声说道,苦涩难言。那一夜他留给她的痕迹,和他给缨的温柔,真是天壤之别。
淅越来越像洂,对淅来说无所谓,无论怎么样,他都是他;对缨来说是好事,她更加坚信洂很快会转世,会出现;对夕瑶来说,是噩耗,如果淅真的变成了洂,那会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今天会出去吗?”缨问淅的时候,浅紫色的眼眸里是期待他说不,上天真的不公平,踢给她一双美丽并且会说话的眼睛。
“不出去。”淅回答缨的期待,如她所愿。
“那你会陪我吗?”
“会。”
“嗯。”缨安下心,转过身,重新蹲下身,剥开积累的白雪,一波一波地捧起,从花坛里搬出。虽然樱花苗冻死了,但她还是不甘心,还是期待自己可以救活它。
搬走旧雪,还会落下新雪,缨的做法显然是徒劳。淅却不忍心破坏她的期望,至少她有了一件新的事可以做,而不是呆呆地看守樱花苗,因为他很怕她某天会变成一块石头,只有石头才会一动不动。
缨的长发轻拂积攒的白雪,留下一道道轻浅的痕迹;淅撑着伞站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雪,也为她砌筑一堵可靠的防护墙;夕瑶站在窗口看着院子里的淅和缨,他们就像一道美丽而动态的风景。
对你们来说,我是多余的人,你又为何非要留下我?是我想多了吗?其实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可就算有,我又有什么资格提出异议?
夕瑶心头一阵苍凉,关上了窗,坐在桌边,点燃桌上摆放的小火炉,她木讷地看着悠悠的火光,却感觉不到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