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发出细微的响声,靳晏开门走进来,他步伐带着一丝急促,打开一个个无人的房门,最终在一个有暖气的卧室停了下来。
在充满暖气的房间里,莫文凉正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神态柔和,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响声,他细长的睫毛开始微颤。
见状靳晏的呼吸下意识放慢。
莫文凉慢慢睁开眼,黑色眸子带着刚醒过来的迷糊,他瞳孔转到站在不远处的靳晏时露出微笑。
“阿晏,你回来了。”
莫文凉的语气很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欣喜,靳晏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古怪,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探究。
可靳晏终究没有多少时间去探究,因为莫文凉又开口了。
“阿晏,我有点冷……你抱抱我。”
靳晏心脏都在因为这句话而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像是一个多年来求而不得的痴人,终于在今天能得偿所愿一般,他大步走过去,直接俯下身将莫文凉紧紧拥在怀里。
“文凉!”靳晏感觉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着,“文凉,我喜欢你,我带你离开这里……”
“好啊……”莫文凉出声打断了靳晏的话,他搂着靳晏的脖子,贴在耳边轻声道:“在离开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做。”
“什么……”靳晏刚开口就感觉到后颈传来细微的刺痛,然后有一阵冰凉感从刺痛处开始蔓延,很快他就失去了全身力气倒下,直接压在莫文凉身上。
莫文凉直接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靳晏,他用的力气很大,靳晏直接滚下床,头还撞到床头柜的角上,磕破皮的额头流下一丝鲜血。
靳晏没在意额头上的伤,只是瞪大眼望着坐在床上的莫文凉,对方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
“文凉,为什么?”
莫文凉丢掉注射器,下床直接抓着靳晏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语气森然道:“你对我做同样事情时候,我有没问过你为什么?”
靳晏脸色一变,立刻开口道:“文凉!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只是莫文凉很快用一块布粗鲁塞进靳晏嘴巴里,他眸色冰冷,嘴上却还带着报仇雪耻的笑意:“我没必要听一个死人的解释。”
靳晏脸色顿时煞白。
“你还真是心狠,整个房子找不到可以穿的衣服还有钱,真想着把我关一辈子?”莫文凉一边说着一边脱下靳晏身上的衣服,然后又脱下自己的浴衣换上去。他将过长的袖子挽起,一个月没穿上衣服,莫文凉还真有点不习惯的感觉,他看着赤|裸的靳晏笑了笑,眸子里暗藏的嗜血疯狂愈发浓郁:“我不会再犯九年前那个错误了……”
“这一次,我要亲自送你离开。”
莫文凉抓着靳晏的头发,不顾他一直发出呜咽的声音,拖着他往浴室里走去。
————
嘈杂的火车站人来人往,有送亲人朋友离开的,也有踏上旅途离开,或者回归故乡的人。
而穿梭在人群中的林魏却不属于这类人,他眼神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向售票点,观察着购票的人脸上表情,每次看到购票人手上拿到票时他眼神都掠过一丝可惜。
可是在看到一名带着口罩的棕发男人在询问售票点后空手离开时,林魏眼前一亮,立刻迈着步子跟过去。
“嘿!兄弟。”林魏怕棕发男人没听见,还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见棕发男人立刻停下来,直挺的身子似乎有些僵硬。
棕发男人很快转过身,林魏一瞬间感觉好像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道血光,他心里一颤,可是仔细一看只有黑得发亮的眸子。
“有事吗?”棕发男人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他声音十分好听,哪怕口罩遮住了他大片面容,可林魏就是感觉对方肯定是一个帅哥。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林魏脑海里只是一瞬间飞过,他立刻想起自己的正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道:“兄弟是不是没有买到票?”
棕发男人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这样啊……”林魏搓搓手,脸上笑意越发欣喜:“我这里肯定有你需要的东西。”
棕发男人这时才正眼看着林魏:“哦?”
林魏上前一步,十分隐蔽地拿出一打火车票,低声说:“我这里去哪里的票都有,兄弟你这时打算去哪里?”
棕发男人直接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林魏眼尖,一下子看出起码有一千块,棕发男人口气随意道:“我并未有明确目的地,只是想找一个比较清净地方。”
林魏没多想,他见过所谓的“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种毫无目的的旅游确实在年轻人之间流行,他拿出一张火车票塞进棕发男人手里:“去这里吧,去那里看山水很不错,也比较适合修身养性。”
林魏这话当然做不得真,这个地方只是一个落后的县城,哪有什么山水,票价在购票站是50元。
棕发男人看上去并未有疑惑,他拿着票,将一叠钞票直接递给欣喜若狂的林魏,淡淡道:“不用找了。”
林魏第一次遇到这么好宰的肥羊,心里突然有一点内疚,他拿出另一张旅游热点的火车票想送给棕发男人,对方却已经转身离开。
在棕发男人转身一瞬间,林魏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腥味,他眉头微皱,视线在看到对手手里提着装鱼的袋子时觉得十分古怪。
旅游还特意去海鲜市场买鱼吗?
棕发男人上了火车,按照座位号坐在靠窗位置,去他这处地方的人确实少,直到火车准备开动,他周围都没有其他人出现。
检票员是一个小姑娘,她来到棕发男人身边,看到他袋子里装着的活鱼说道:“火车尽量不要携带带有异味的物品。”
棕发男人似乎有些着急,提着袋子的手却抓得更紧:“不好意思,这条桂鱼是我特意从海鲜市场挑的,我妈妈很喜欢吃我做的清蒸桂鱼。”
检票员听后脸色缓和下来,她抿了抿唇道:“你很孝顺,但是下不为例,这次只是你运气好没有太多乘客在,不然你身上的腥味就可以让你妈妈吃不到桂鱼了。”
棕发男人眼角微弯,像是在笑:“谢谢你。”
检票员看了他一会,突然回过神便慌张转身离开,棕发男人可以很明显看到她发红的耳根。
火车开始发动,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棕发男人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忽然“扑哧”一声拉回他放空的思绪,他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原来是袋子里的桂鱼自己跳出来倒在地板上,嘴巴一张一合,身子时不时做些无力地弹跳。
棕发男人伸手一把抓住桂鱼,他抓得很稳,哪怕鱼身体的滑腻都没能让他脱手。
“你是我的,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棕发男人轻声呢喃着,他将桂鱼放进装了水的袋子里,重归水里的桂鱼立刻疯狂摆动鱼尾试图挣脱棕发男子的禁锢。
“真不乖。”棕发男人对于桂鱼的举动只是平静的说了三个字,随后他抓着桂鱼的手开始发力,桂鱼疯狂颤动着,它身体开始溢出血色,将袋子里的水染成了红色。
直到桂鱼停止了动作,棕发男人的手才放开,终于获得自由的桂鱼沉在了底部。
棕发男人的手从袋子里拿出来时还掺着血色的水,他用纸巾仔细擦拭着,指尖传来的淡淡腥味让他叹了一口气。
袋子里的水已经被鲜血染红,装着一动不动,肚皮向上的桂鱼。
棕发男人把手擦干净才看了袋子一眼,用无奈的语气开口:“谁让你和他一样,都要惹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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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里躺着一名浑身赤|裸的男人,水呈现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男人嘴巴里被塞着一块布,眼睛还因为惊恐而大大睁开着。
靳晏站在浴缸旁,他蹲下来取出塞在男人嘴里的布,男人张开的嘴巴,扩散的瞳孔让他想起了放在砧板上的鱼。
死不瞑目,任人宰割。
更让靳晏有点微妙心情的是,这个死不瞑目,任人宰割的男人,有着和他一摸一样的面孔。
“莫先生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
脑海里响起了林医生的话,靳晏思绪混乱,他重重闭上眼,九年前发生的那场火灾又一次清晰浮出来,撕扯着他身上的伤疤,又一次让他鲜血淋漓。
可这一次痛的地方却只有一处了。
靳晏睁开眼时已经平静下来,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很快电话接通,一道磁性的声音传来。
“靳晏。”
“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靳晏瞥了一眼惨死在浴缸上的男人,他此时此刻终于不得不承认,莫文凉恐怕已经……
他继续道:“帮我引荐下当初你的主治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