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婳自见肖山那日回来,又装虚弱的卧于闺房中。
她心里有个主意,与其受限于眼前的米虫生活,不如重出江湖做生意,钱记大掌柜不嚷嚷着要回乡么,其余各处分店亦有理不清的账,她有用武之处。
两哥哥素日求功名,只大哥钱书约莫每月管些事,其余皆由外人来打理钱家生意的。
此时,作为有名分的钱家三姑娘,她有何道理不出力?
待装到两嫂嫂来看,钱家家主与大娘子来问,她指派丫鬟小北说了之前约定的话,大意总闷于闺中实难畅意舒怀。
招摇过市,又有风言风语,每思及愈寝食难安。
家主与大娘子问她,她便试着开口说了打算。
管钱记生意。
这话惊了钱家众人,家主与大娘子说她不懂经营之道,大哥大嫂说她秉性不宜与人谈生意,二哥二嫂说的离谱,劝她为自己的名声多思虑。
md,那会说给她算卦,经商可掌财源的又是谁!
不同意是么,那她三不像耍赖不吃饭了。
钱家人到底心疼她,如此不过三顿饭皆应了她,说她不堪任大掌柜,可随着管些账,她最懂见好便收,万事开了头,其余更好商量。
大哥钱印又言,若有不懂不妥处,可每日晚膳后至书房问她。
大嫂按大娘子说的,与她置了新的衣衫首饰,二嫂亦顺手管了些,只二哥似与她赌气,呵呵,请随意。
这日早膳前,丫鬟小南伺候她梳洗。
两嫂嫂来了。
“我们家婳姐,这身打扮倒真像个掌柜了。”
“给钱大掌柜请安了。”
钱婳转身,见两嫂嫂手中都拿着妆奁,心知又有新打的首饰来了。
她平时不怎么关心这些,近日知一个称簪,两个与连着的称钗。
簪又有素簪,花筒簪,荷叶簪,瓜果簪,如意簪等;钗又分竹节钗,折股连七式钗,凤钗等;簪与钗用料多为金,银,玉。
听丫鬟们说,临安城小娘子最喜欢于节令时,邀请密友出门,出门前又须细致挑些簪与钗打扮的。
她顺手开了大嫂给的,见其中又有假发髻,与丫鬟门耍了会。
“婳姐,”二少奶奶兰妜近前,将妆奁与钱婳,“莫要再生你二哥与奴的气了,奴家这边请罪来了,求见谅则个。”
钱婳嘟着嘴,“我不曾生二嫂的气,真的。”
兰妜伸手开了妆奁,笑看钱婳言,“那便真生你二哥的气,你二哥知你素日喜稀罕物,瞧,这些钗环你可有喜欢的?”
钱婳随意瞥了瞥,欲说句不喜欢,咦,怎么有些像她读书那会用的试管?
“二嫂,这些可用么?”
“虽不最宜清秋时节,可我们婳姐生的貌美,自当别有风姿。”
“妜娘,这些可是琉璃做的?”
“大嫂细心,琉璃制簪与钗有清新之意,取金银奢华之俗,玉翡清冷之感,最宜晚夏入秋时节。”
钱婳见琉璃簪钗多为浅蓝,青绿两色,原谅她不止历史不好,理科更不好。
“二嫂,这琉璃怎做出来的?”
“琉璃石,如制铜器般。”
“那如何制钗环簪,用了何物?”
“琉璃不易,遂贵于金玉,御街有开手作琉璃铺,听闻多用吹制之法。”
兰妜见钱婳颇感兴趣,又道,“婳姐若喜欢,哪日得空,奴与大嫂陪你一道看,奴娘子亲戚中,亦有制瓷的。”
钱婳点头,又对丫鬟小南道:“今日出门,用二嫂与我的琉璃簪,你看,这身青氅配琉璃簪可美了!”
……
钱婳出门,南北丫鬟随着,今日又多了些豪仆,有拳脚功的。
众人行至御街。
途经蔡大娘子礼行,北丫鬟嘴馋耳尖,听那妇人与旁做汤饼的说话,言语之中甚是对她们姑娘的污蔑!
“姑娘。”
钱婳回身,问北丫鬟,“怎么了,早饭不多吃,这会又要点甚吃的,姑娘今日可有要事做的,你若不愿随着,自去逛。”
小北低声道,“姑娘,看那做汤饼的旁有谁?”
钱婳盯着北丫鬟,平时不见有多聪明,众人一路走来只她瞧见有做汤饼的,再多嘴,待她为其说门开汤饼店的亲事。
“姑娘,我闻到的。”
“与我们有何干系?”
“蔡大娘子与那妇人提及姑娘了。”
哦?
钱婳使了眼神,派其中一仆人前去听。
她再转身前行,钱记大掌柜有些不讲情理,莫看她是主家三姑娘,倘若与生意有关的,甚难说动那大掌柜,此前合作的那次,她费了颇多话。
至钱记,听闻三姑娘来管账的伙计,先生,两旁站着恭迎钱婳。
“三姑娘。”
见大掌柜需行礼,虽临安城礼下庶人,可今日乃新官上任,不可被这些人瞧扁,钱婳虚抬手,“奴今入钱记出些微力,请各位多指教。”
“不敢。”
“三姑娘言重了,这边请。”
其中一名账房先生,笑着请钱婳入内。
钱婳亦笑着点头,南北丫鬟随旁伺候茶水。
钱记共有三楼,底为门店,中为待贵客定制,顶为仓兼有账房,后院有庖厨,茶室,浴室,及卧房,供城外的伙计食宿之用。
用她的话来形容,可以说待遇不错,是以伙计们做事尽心尽力。
喝了茶,账房先生陪着至顶账房,请主家阅账了。
钱婳再怎么说都认识大写的数字,瞧着倒不算难,只对账用的算盘,有点秃头了。
她趁着账房先生们出去,取了笔,用现代的加减乘除与基础的会计知识来算,作为曾开店经商数年的女店主,办公软件与制作图表玩的可溜了。
甚至顺手画了库存表。
待账翻阅数卷,不曾见假账,错了些亦只差些许银两的,要么算错了,要么有谁中饱私囊,她悄悄记着心里,等回去问了家主与钱书再说。
“三姑娘,奴婢瞧你受累了,歇会再看。”小南取了尚热的糕点,与钱婳吃。
“不错,”钱婳抬头张口,尝了口又问小南,“你出门了?”
“奴婢猜姑娘会饿的,看账最劳心劳力的。”
“再来一口。”
钱婳伸手捏着脖颈,对南丫鬟说,“你尝尝看,味道不错。”
“哎,小北那丫头又出去耍了?”
“三姑娘瞧那边。”
顺着南丫鬟指着窗边,钱婳看到蜷于罗汉床中的北丫鬟,睡的流口水了。
钱婳玩心顿起,拈着笔近前,待与北丫鬟拉了裘毯,又道:“糕,猫须,琉璃钗,小南你说要如何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