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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应该

少年将少女压在身下,手笼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呼吸与她交错,俯身便要亲吻。闻蝉手忙脚乱、心头大慌,反应又前所未有的灵敏,在李信凑过来时,伸出手,紧紧捂住他的嘴。

李信看着她:小娘子胆子挺大啊。

闻蝉使上自己最大的力气,手捂着他的嘴,还要努力挣脱他的控制。李信看她那么辛苦,简直想帮她对付自己得了。

哂然一笑,李信拉开她的手,压于闻蝉肩膀两边。他的手,与她抵扣住。两人别着气,他仍是邪气森然的、意味不明的,灼烫的呼吸喷在闻蝉扭开的耳根上。玉白的耳尖被染红,雪亮色的面孔也变得绯红。

长发凌乱,衣衫纠缠。

山壁上映着“霸王硬上弓”的经典戏码。

女孩儿寒毛直竖,求生的本能让她挣得很厉害。她几次都有跳起的架势,又被少年轻而易举地拽回去。他都没用什么力气,伸手一拽她,她整个人都埋入了他怀里。

温香暖玉。

少年们在搏斗,身体不可避免地碰触,坚硬与柔软,一次次的,又追又躲。天应该很冷的,身上却出了汗,十指相扣间,也渗了水。面颊通红,异样的感觉划上心头,让心脏疾跳、血液奔放逆流,喷在对方面上的呼吸,也变得滚烫。

李信与她逗弄着,戏弄于她,看她害怕。他就想让她怕,让她知道惹怒自己的后果。

淫、贼,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世上还有个词,叫“擦.枪走火”。

李信还是少年,十五岁大的小郎君。他有一腔旺盛蓬勃的精力与情感,比成熟的青年,更加炽热、强烈。他却并没有男人的欲.望。他对闻蝉的喜爱,始于她长得好看。他对她上心,始于她总躲着他,一会儿怕他,一会儿又敢反抗他。

少年时候的喜欢,很纯真、很干净、很热烈,却不夹杂目的性。李信喜欢闻蝉,就是想和她玩,想欺负她。

并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欺负”。他没有那种经历,也没有那种需求渴望。懵懂不解,常常觉得心头燥热,宣泄无解,却只是拉一拉女孩儿的手,就能得到满足。

然而此时,把女孩儿搂在怀里,看她在身下发抖。玉一样,雪一样,朦朦胧胧。乌黑长发撒在他臂弯间,水灵眸子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李信的手指头,开始出汗。

他静静地看着她,寒夜中,某种本能开始苏醒。让他盯着她,全身血液颤抖,眼眸一点点变暗……

得停下来。

李信想。

身上伏趴的少年静了这么一瞬,可是这一瞬,让闻蝉比之前更怕他。他的眼睛暗下去,看她的眼光,像是一头狼、饥渴难耐地求着上好五花肉……女孩儿与生俱来的本能,羞耻与惶恐同时袭来,让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呢?

对了,李信为什么欺负她?

因为她说对他没感情,说骗他。

心头极乱中,听到少年微哑的、有些忍耐的声音,“知知,你不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转移下他的注意力吧。

不然……望着身下骨架纤细的女孩儿,花一般地绽放。李信僵硬着,真有蹂-躏毁灭的冲动。心头茫然,少年握紧拳头,要很用力,才能克制住那种破坏欲。

说点什么?

闻蝉抬头,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很小声、很柔弱地说,“如果我说我没有利用你的感情,你还相信我吗?”

李信嘴角弯了弯,“说说看。”

这是闻蝉很危险的时期。

她心知肚明。

如果她不能让李信打消念头,她就完了。

少年抬着她窄小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羽毛般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喷在对方面上。这么近的距离,闻蝉颤抖地,看到少年秀丽的眉眼。

一阵恍惚。

她心想,他眼睛真好看。

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闻蝉不习惯这个被压的姿势,好在他不动,让她能支支吾吾把话说完,“我其实……就是试探一下,你是否对我的喜爱很坚贞。我不是真的想抓你杀你赶你的。”

闻蝉勇敢仰视李信。她坚定的,都快把自己说服了——“事实证明,你是很坚贞的。”

李信面无表情。

闻蝉不知道他信不信,心情又忐忑又紧张。她小心地动了下肩,看到他眼睛更暗了,连忙僵着不敢乱动了。

李信带着粗茧的手,摸着她精致的面孔。他正经的不得了,“那你对感情坚贞吗?”

闻蝉没来得及回答,李信已经帮她回答了,“不坚贞。”

闻蝉:“……”

李信神情严肃,“非但不坚贞,还总想谋杀亲夫,毁掉婚约,好奔向自由的怀抱。”

闻蝉:“……”

李信在少女的心虚中,温柔地笑了一下,笑得闻蝉毛骨悚然。还要听他说,“你知道我原本对你做的什么打算吗?”停顿一下,颇有些故意的味道,“我会顾忌你的感受,在你点头后,才照我们约定的那样,娶你为妻。再之后,才与你生儿育女。”

娶娶娶娶娶?!

闻蝉满面苍白:……她不要!

她不要嫁他!

她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跟他撇清关系!

李信很强大,但是……她不喜欢他,也不要喜欢他。她是舞阳翁主,她的未来夫君,只能是江三郎那样才华高绝的人,绝不是李信这种无赖之徒!

李信看她那副心神不宁的鬼样子,就知道她又在心里骂自己了。扯下嘴角,少年一本正经地说,“但是你这么薄情寡义,实在让我伤心,我反悔了。”

闻蝉:“……?”

看他坏笑着把她抱在怀中,手指缠着她耳畔落下的发丝,跟她咬耳朵,“知知,咱们今晚,就成就好事吧?”

闻蝉迷茫不解。

少年想要亲她,她又去躲。李信也不强求,不去管那个了,膝盖压着她的腿,解放双手,就开始扯弄她的腰带。

“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

李信嘴角一勾,强行掰开她的双腿,扯得女孩儿吸气不住。他的力道真的大,闻蝉护着自己的胸,腰带、玉牌、衣裙,被他强硬撕扯开。

布料摩擦中,他将她压在身下,面孔凑向她的脖颈、胸口。

他来真的了么……

闻蝉躲不开,眼中升起绝望感,掉了眼泪。在这片幽寂的天地间,她被一个人欺负。她百般挣扎,拖延时间,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红着眼,咬着唇。

那覆灭一般的命运,重砖一样,从墙头砸下来,砸到她身上。她的眼泪,落在少年手上。

少年手一抖。

犹如当头棒喝,大脑清醒过来。

他俯下眼。

看她潸然泪下。

如一把尖刀刺入心脏。

让他喘不上气。

李信僵冷着:他没想欺负她,他就想逗一逗她,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但是似乎玩过火了,真的吓着了知知。

她从来没哭成这样过……哪怕她想杀他,可是她那点本事,也杀不了他啊。他一点影响也没有受到,又何必非要她受伤还他呢?

李信当即想算了吧,这种手段太狠绝,知知承受不住……他不能真的把她吓得崩溃。

他喜爱她,并不是仇视她啊。

李信一晚上,其实连亲她一下都没有。感情纯粹而干净,却非要表现出强取豪夺的样子。吓坏了人,自己又很无措,心乱不安。

少年的手抖着,有后退之势。他想寻个理由,却不料身下哭泣的女孩儿,忽然间看开一样,红着眼,抬起头,反握住他的手,“来吧!”

李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来什么?”

身下女孩儿眼睛里还噙着泪,却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直接干脆。她的眼睛很亮,温婉起来真温婉,豁出去时,又是真放得下。闻蝉这个样子,让李信深深疑惑。

闻蝉却并不疑惑,“你非要这样来报复我是吧?你不是想睡我吗?睡吧!但你别强我,我骨架小、身体弱,受不了你的蹂.躏。我配合你,你慢慢来,别伤我。”

李信:“……”

少年沉默不语,闻蝉以为他在考虑怎么下手,她是骄傲的,她不愿把主动权给别人。就像李信挟持她,她就不喜欢他一样。少女心一狠,闭上眼,抬起手臂,将上方罩着她的李信,紧紧抱住了。

被拉得跌在她身上,李信的脸,一点点涨红了。

骑虎难下。尴尬无比。又……心动无比。

他们走向一间屋子,槅扇外站着两个小郎聊天,看到他们进来,连忙拉开门。其中一位少年,缩着脖子,笑起来映着雪,煞是明朗。此少年眉清目秀,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中,颇称得上“惊艳”。看到众头头过来,他机灵地拉开门,给老大们问好。

有人看到讨喜的开门少年,咂一下舌,“李小郎,你这是弄啥咧?咱都是混混窝了,不兴你这拜天皇老子的架势啊。”

被称为李小郎的少年,大名李江。闻言嘿嘿一笑,少年赧然中,仍能说会道,隐晦地看一眼李信,“兄长别开我玩笑了,我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像阿信哥这样,跟你们一起商量大事,多威风啊。”停顿一下,“怎么说我和阿信哥,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李信当着小透明,百无聊赖地跟在众兄弟间,莫名其妙被提一嗓子,他扯下嘴角,“那行了。威风到做了混混,咱老李家祖宗有灵的话,脸早被丢光了。”

李江及众人无言以对,听出了李信话里的嘲讽。

守门的李小郎看几人哈哈笑过,纷纷拍拍自己的肩,给自己无声安慰。人进了屋后,李江方才的笑收了回去,只看着李信,目光阴下去——虽说李信是个街头混混,但会稽郡中,又有几个像阿信这么厉害的混混呢?然他羡慕李信,李信自己却不在意。

同样姓李,同样年少,甚至同为混混,人和人的机遇,真是比不得。

而进了屋的众人,不再关心守门少年的小心事,关上门后,就继续说起绑回来的一行赶路富商妻女。

李信将自己从闻蝉那里顺来的玉佩,展示给几人看,“你们看这玉佩的成色,比我们以前见到的,要好很多。还刻着字,花纹似有某种规律。那自称富商家的妻女,不管是那女君,还是小娘子,气质都比我们以往见到的人好很多。恐怕真不是什么富商。”

玉佩被人传着看,上面刻着好几个字,但这个屋子的人,也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此年代的平凡民众,根本没有识字的机会。众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茫然中,问道,“阿信,你知道这写的什么字吗?”

“我认识‘舞阳’二字。其他字不认得。”

李信认得简单的字,但他常对人说的,直接就是不识字。

他让人去找红漆,又在玉佩传回手中时,刺啦一声,撕下袖上一块布条,用玉佩重重压上红漆,把红漆上烙出的刻痕,印在了撕下的布条上。众位围观下,看到李信已经在布条上印下了几个篆文大字,听他道,“阿南拿着这个布条,明天下山,找识字的人问一下,这玉佩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他语调清晰,逻辑分明,一屋子的人都听他说话,纷纷点头。

有不解的问,“那‘舞阳’又是什么意思?”

李信笑一下,“一个县名。”

众人继续疑惑讨论,不懂为什么要把一个县名刻玉佩上。

一人突想起,“对了,我从这些人手里,搜出好多竹简来。”

李信“嗯”一声,“那把有字的都带下山,让人看看写的是什么。”

陈朗是所有人里,书读的最多的一个青年了。可就是他,看到那些字都有些不认识。他也就是半白丁而已——原想去长安投卷挣一点功名,然父亲糊涂,迷上赌-博,输了家业。二老去后,家徒四壁,陈朗家中却还有一妻一女等着养活。陈朗走投无路,只好偶尔做做劫匪,接济接济自己的家室。在所有大老粗中,陈朗一直是军师型人物,此时便感叹,“之前阿木看到那行车马,非说咱们一个多月没遇上肥羊,想高兴高兴。没想到等来的,也许不是羊,而是狼。”

屋中众人交谈,呆头呆脑的阿木津津有味地听着各位兄长的吩咐。陈朗一批评他,阿木便不高兴道,“劫都劫了,阿信还找了老婆呢,你事后抱怨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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