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玖一怔，他不笨，自然能明白这丫头话里的意思。
他只是很诧异，原来十一年前，闻名天下的战神，还留有一息血脉么，那就又多了一个还不能杀掉这丫头的理由。
“你想为父母报仇？”
若她是桑丘戟与阿日善的女儿，自是要找那个人报仇的，毕竟，杀父，夺母，灭国，哪一样都值得她去讨要清算。
“不只…为他们…报仇”
父母亲能被那人逼到国灭身死的程度，只能说明在那一役，二人比之闻人正，棋差一着，生死有命，就算自己因为杀父之仇将闻人正杀掉，缺失的十几年已经回不来了，人事变迁，也再不是当年模样。
小桑要报的，还有整个极北、南荒的仇，是天下百姓的仇！
“你这丫头，莫不是还想要这天下？”
闻人玖讥讽一笑，小小年纪，心气儿倒高。
“你不也想要？”
小桑对他口中的“丫头”二字并未感到惊奇，雁回山道门以医术传世，他既每年上山，自是有所涉猎，方才掐着自己脉门时，定是发现了的。
他能以那样的身份待在顾庸之眼前，自身实力定是不俗，虽是获得那样大的权限，却也能在顾府一住就是十来年，定是有所图。
而顾庸之有的，就是那四十万顾家军！
所以，这位少夫人要的，必是天下！
“呵，你确实聪明，不过，我为什么要与你这一无所有的黄毛丫头合作？”
他想要的，自己去夺取不是更好？为何要多此一举，与一个一名不文的穷丫头说着可笑的“合作”？
她以为站到圣元大地的顶端，是耍嘴皮子就能办到的？
“一年，我只要…一年，你与我试着合作，一年后，你…可以杀掉我”
目前的自己确实太弱小，对上一个顾庸之的爪牙，就只能要用身受重伤的法子，身体对一个人的未来太重要，日后，万不能再如此！
一年，她会尽全力去做，何况，曾经十几年的枪林弹雨教会了她太多，当然，万一若是这一年都不能让他满意，别说去夺天下了，就是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的，那还不若，就此被杀！
“一年后，若是成功，我们可以继续合作，日后，天下之主，各凭本事；若是失败，杀了我，你就能得到遒山与南荒婆罗门的助力！”
话虽如此，小桑怎会是无端失败的人，这样说，也仅是给他一个保证而已，让他的一年时间不至于打了水漂而已。
闻人玖站在小桑对面，睨着少女面色苍白，额发已经汗湿的狼狈样子，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魂游天外，他其实不太在乎遒山与南荒婆罗门的力量，得到了确实是个不小助力，得不到，其实也损失不了什么，无非就是再花些人力物力罢了，他只是在困惑。
明明这丫头是如此不堪一击的样子，自己却一直在此听着她说着一贯认为可笑的“合作”？
虽然出于对着丫头实力的考量，至少今晚的她确实显得不自量力，但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白天时，城门口那一声肆意的大笑、那一剪清风霁月的背影，又与此时她强忍痛意，想谋求合作的样子相重叠，他发现，这丫头还真不适合这样谋算、将自己当做商货待价而沽，那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
罢了，就当是多养几日吧，她的命既已交代到自己手上，为了活命，她大致是不会叫自己白费一年时间的。
良久，闻人玖似是终于回神一般，抬起一直斜斜睥睨着的眼皮，对小桑道：
“如此，便记着，你的小命，已是我闻人玖的，可别在外头随便就折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