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郇明墨难过的表情,染姬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
似是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又匆忙朝前走了两步,不安的抓着郇明墨的手,问:“我为何会哭?”
郇明墨怎么也没有想到染姬会将自己问她的问题还给自己,不由苦笑了出来。
怜爱的擦干她脸上的泪水,郇明墨说:“你总是这样,喜欢说一些让我费解的话,还真是一个奇怪之人。”
“我!”
被郇明墨这么一说,染姬才恢复了正常。
无奈一笑,染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让太子爷见笑了。”
视线往后一挑,染姬看到桌上的茶杯是空的,便匆匆往后退了几步,收起了脸上所有的不安,恢复了往日仅仅会对郇明墨显露出的温柔。
“太子爷,天凉,再过几日又是一场大雪,切记要保暖好身子。染姬去帮您泡一壶热茶来,顺便给这炉子里添点炭火。”
郇明墨朝染姬轻轻一点头,说:“去吧。”
等郇明墨回应了自己之后,染姬转身朝书房外走去,可她才刚刚拉开门,身后又响起了郇明墨的声音。
“染姬!”
以为郇明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染姬当即转过头看着他。
“不知太子爷还有何吩咐?”
郇明墨看着大冬天只穿着单衫的染姬,不由微眯了眯双眼,有些心疼的将染姬方才挂在衣架上的披风拿了下来,走过披在了染姬身上。
“好像年年月月,你都穿的如此单薄。女子不比男人,总要在照顾别人的时候,懂得如何照顾自己才是。”
染姬再次一愣,抬起头失神的望着对她百般温柔的郇明墨,一时间呆滞竟然忘却了回应郇明墨。
缓缓的抬起手拉着披在身上的披风,染姬感觉心里闷得慌,那种快要破心而出难过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涌动。
脑海中浮现出了三百年前郇明墨为了烟幻柔而在冥界大发雷霆的事情,染姬猛然回神,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推开了郇明墨。
“太子爷,奴只是一个婢女,很多事情就不需要太子爷费心了。”
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放在郇明墨怀里,染姬抬眸朝他微微一笑,说:“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染姬就先退下了。”
郇明墨永远也没有办法搞懂染姬这个女人。
十年前,她在他枯燥无味的生命中突然出现,告诉他,那是命中注定。
十年来,他逐渐觉得自己也可以开始懂得这个女人了,可是又发现她时时刻刻都伪装、躲避着他。
他不知道她口中的“一生一世永相随”是否是真的,现在他觉得自己想要的似乎,并不只是她的“一生一世永相随”了。
怀抱着披风,郇明墨无奈一笑,说:“是吗?那你下去吧。”
不再去看郇明墨,染姬低头转身离去。
等染姬跨出门口,朝厨房走去的时候,郇明墨也跟着朝前走了几步,站在门槛出望着染姬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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郇明言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天与陆月夏见面的河边。
他看到红发红眸的陆月夏背对着他站在河里,如瀑布一般的黑发垂直而下,浮在水面上,就像一件披在她身上的黑纱衣。
陆月夏身形窈窕,匀称多姿,白肌如玉。她双手捧着湖水,就这样转过头来朝他羞涩一笑,直接夺取了他的整颗心。
他笑着走到湖边,挑起陆月夏的下巴,笑问:“你这是在等我吗?”
陆月夏轻轻一笑,如血一般红的双眸中透出了点点羞涩,轻轻的点着头却不言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
等郇明言风问完这个问题,他很清楚的从陆月夏的脸上扑捉到一丝难以形容的慌乱。
只见寸丝不挂的陆月夏匆匆往湖水中央后退了几步,一抬手便幻化出一件跟她红眸一样妖红的纱衣。
匆匆将纱衣披在身上,她展开双臂,脚尖点水,直接朝后向天上飞去。
郇明言风见陆月夏这就要飞走了,立刻焦急着就像追上去,可他只不过是一介凡人,怎么能追上有法力的陆月夏呢。
“姑娘,姑娘,你别走!”
郇明言风一路向前追,一路朝在天上飞的陆月夏,喊着叫她停下。
可谁知道,陆月夏非但不停,反而飞的更高了。
郇明言风心里想要打算放弃了,可是他的身体却依旧朝陆月夏飞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陆月夏越飞越高,满心焦急的郇明言风已经追逐着她,追逐到了悬岩边上。
惊恐的止住脚步,郇明言风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在抬起头朝陆月夏飞离的方向看了过去,可他一抬头就看到原本应该在高空中的陆月夏,此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姑娘——”
他正准备叫陆月夏不要在离开了,然后告诉她,自己只不过是想和她好好说说话。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陆月夏朝他轻轻一笑,直接朝后再次飞了出去。
一时慌了神,郇明言风想也来不及想,便伸出手想要抓住再次准备离开的陆月夏。
可他身子一倾,整个人直接朝深渊悬崖下坠落了下去。
“啊——”
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郇明言风这才反应过来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擦了擦头上的薄汗,他的思绪又飘向了一个月前,在湖边遇到陆月夏的情景。
那个红发红眸的女人,当真就是陆月夏吗?
郇明言风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陆月夏就是他第一次看到的那个红发红眸的女人,可是他又亲眼看到那红发红眸的女子变成了陆月夏的模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好解释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郇明言风颓坐在床上,烦躁的单手撑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从湖边回来之后,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就想到那个红发红眸的女人,还会时常梦到她。
他现在甚至有种非常想见到陆月夏的冲动。
如果陆月夏还不没有嫁给郇明墨,还不是太子妃的话,他现在一定会向陆贤讨要了她。
只可惜,他已经晚了一步。
就在郇明言风烦恼不已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位法号无欲的和尚。
他记得,那位无欲和尚曾在大殿之上,对郇明焱说过陆月夏是千年血莲妖。
当初,他还对那位和尚的话不以为然,以为他是在胡说八道,经历了这么多,现在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很多事情的始末,他都不明白。如果只靠自己一个人苦思冥想的话,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要是真的想知道详情的话,那就必须要亲自好好的问问无欲和尚了。
想明白了这么件事,郇明言风快速从下了床,拿着外衣就朝房门外跑去。
第二日,陆月夏来到郇明墨的书房,站在门口踌躇犹豫了半天,也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敲门。
在房门口踱来踱去,来回徘徊了许久,她最终还是决定敲门。
一抬手,陆月夏正准备照着门就敲下去的时候,房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郇明墨和染姬,陆月夏愣了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抬眸,她看到染姬头上插着的那根紫钗,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郇明墨看着面容忐忑的陆月夏,不禁然露出了笑意。
“你有事找我?”
听到郇明墨的声音,陆月夏当即将头转向了他。
看着温柔的郇明墨,她更是忐忑的朝他点了点头。
“嗯!”
两个人来到后花园,陆月夏听到身旁的郇明墨,说:“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
停下脚步,陆月夏抬起头望着郇明墨,紧张的顿了顿,才开口说道:“我,就是,昨天的事情。”
“昨天?”
点点头,陆月夏小心翼翼的问:“我想我很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我跟二弟只是碰巧遇上了而已,那支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的手里。一个月前,我在山谷里被鼠妖劫走之后,那支钗就不见了。我一直都在找,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一直到昨天,在二弟的手中看到那支钗的时候,我也很惊讶。”
看着忐忑不安的向自己解释的陆月夏,郇明墨带着笑意,说:“我没有生气。”
有些大脑空白的陆月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郇明墨的意思,在楞了好一会儿,才瞪大了眼睛,疑惑的望着他。
看着陆月夏傻傻的样子,郇明墨忍不住轻笑了两声,沉着的嗓音,煞是好听。
“可、可是,你昨天冷淡不语的样子,的确像是生气了啊。一路上都跟我说话,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都快担心死了。”
“担心?”
挑了一眼陆月夏发髻间的“蝶恋花”钗子,郇明墨暗眸中透出了更加明朗的神情。
走近陆月夏,他伸手摸着她发髻间的钗子,若有所思的呢喃着:“不知道为何,昨日在看到你和郇明言风站在一起时,莫名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好似有些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