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不说话，又这样郁郁寡欢，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莫琴说。
“不用担心。我很好。”小公主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雪，淡淡地回应。
她该怎么面对莫琴呢？在他身上有着支配者的幻影，他却好像对那些力量浑然不觉。
会不会是针对自己安置的呢？这个时空，怎么看都像是先知的时空。而莫琴这种表意过于明显的接近，又更让她感到不安。
只有在这片高原上让她感觉稍微舒适一些。
被迫在这里停留的几日里，风雪小些的时候，能听到山上那些看不见的寺庙里传出来的钟声和铃声，颇为空灵，颇为安定，大姐姐说这应该是这里的人们对自身存在的思考方式。
大概是从哪个叫做手机的东西上查来的。
期间莫琴和天才也去过公路上，试图从那面看不见的墙上找到些线索。但是并没有。
“进度还可以，运气挺眷顾我的。等查询器完全激活之后我们应该能分析出来具体原因。如果不能，那说明有发达度高于我们的文明在操作。这就意味着我们当时讨论过的类似阴谋论的想法，可能是真的。”
“所以你们的文明已经达到了我们这些古人不能理解的程度，然后继续存在着你们无法理解的文明。”
“在已知宇宙存在的这么长时间里，都有无数早于我们的文明和生物。这一点也不值得惊奇吧。”
“我一直以为那是科幻电影里所表达的谦逊。”莫琴说。他完全帮不上忙，但是在屋里呆着更为尴尬，只好继续逗留在这里，打扰着天才的工作，“那些外星人，那些高阶文明入侵体裁的故事之中，核武器克一切。真是这样么？”
“是的，虽然简单得接近原始，但杀伤力仍然是毁灭性的。”
“这里有种论调啊，如果核武器照样能摧毁更先进文明的造物，说明核武器本身并不该是这个发展程度的人类所能创造使用的。”
“也许把想到把原子核变化用于武器的那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
“对了，你们能穿越时间，那时间悖论是怎么解决的？”
“时间是可以量子化的，逻辑上存在的时间悖论，实际上并不存在。否则我们根本做不到时空穿行。基于此，我存在于此，我便存在于此，尽管有前因，有后果，但是于我存在的事实相关但是并不会产生影响。”
“能用不那么玄学的话解释一下么……”
“我穿行到一天前杀了我自己，但是我并不会因此消失。穿行到一天前的我是完全独立的，不受之前的因果联系。但因为‘我’已经存在，所以穿行而来的我是一个‘多余者。’，实际上，每个穿行者都是多余者，所以我们往往会穿行到我们尚不存在或者已不存在的时间点，避免不必要的逻辑和规则冲突。”
“……”莫琴听得不明所以。
“其实最好玩儿的你最有可能粗略明白其含义的大概是生物电学。生物电是一种有趣的东西。”
“怎么讲?”
“我们当前做到的，是脑拓容。就是通过内部置入处理芯片来增加大脑的能力。我的脑内有四个额外的处理芯片，但是最精密的工作，还是由我的生物脑完成。”
“额外的芯片不是应该更快捷更准确么？”
“但是完全用芯片处理的出来的东西是死的啊，他们没有知觉，有的人画蛇添足得往里添加直觉模拟，但实际效果无异于将人改造成机器。何况我的生物脑性能并不输给任何一个芯片。”
哦，难怪这个天才偶尔会展现出呆滞死板，大概是那几个内置芯片的效果。
“所以，顺便再告诉你，现在与你对话是通过我的一个芯片处理的，这是为你逗留在这里稍微心安理得一些。”
“哦。那既然根本影响不到你的主要工作，那在问你一下，我觉得小公主一直在躲我，可是我也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治疗雪盲的时候薇安的一声惊叫到现在我们可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说明。”
“我只是在迷迷糊糊之中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而已……”
“啊，姑且说那不是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吧，就算是在我们那个年代，你这种没能力又没魄力的人也不会受到什么欢迎的。”
“你只是在找机会直接地说明我是一个招人厌的人就行了呗？”
“招人厌说不上，但是不管怎样，都太无聊了一点。”
“可能是在世俗中呆地太久了吧。”
“这可能是一个很错误的借口，过多的埋怨社会存在的本身会影响你对自己的反省。”
“哲学思想倒是这么多年从未改变啊。”莫琴觉得还是掐掉这个让人不自在的话题比较好。
“你最好出去一下，可能的话站在我划定的范围之外。”天才忽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
“我要把查询器激活了，但是这个能源块的制作过程你也看到了。一旦发生了什么不稳定事件，你绝对不会想看到的。”
“如果一切都好呢？”
“那就什么都没发生，就会像你给手机插上充电器那样安静。”
可从没有人用这个动作来形容安静。莫琴心里犯着嘀咕，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出门，在天才之前标记的范围之外等待。
小公主在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天才小心翼翼地将能源块置入查询器——那个光滑的，只有半个手掌大的球体，而那个囚禁着高速电子的能源块，实则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能源块滑进了查询器的开口之中，悄无声息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天才松了口气。而后激活自己的眼镜。
“查询系统正在载入，等待数据库恢复中……”
“数据库恢复完成。”
莫琴在外面等不及了，问：“怎么样，充电器能用了么？”
天才不理会莫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才是更急于了解当前状况的人。
“查询当前空间状态。”天才向查询器发出指令。
封闭空间场……反馈信息会直接映射到天才脑中。
“查询基础空间状态。”
查询受阻。
“查询阻力来源。”
“自由斥力场，执行标准代号天织；通信标准版本0003；”
天织？
天才愣了一下。查询器能查询得到，意味着一定值在他的时代已经存在的内容。但是这个代号为“天织”的自由斥力力场，他从未听说过。
即便是作为当时最年轻有为的空间理论研究员。
在那时，大部分研究者都觉得人为的对空间的能量状态进行扭曲是一种极度冒险和不负责任的行为。这种实验也是不会被允许进行的。
这倒是让一切都换上了新的，不安的气息。
天才觉得自己不能擅自做这种决定，他把四个人叫到一起。
“好消息，查询器能用了。”天才说。
“那关于空气墙呢？”莫琴问。
“我们正需要讨论这个问题……这个空气墙……到底有多大范围？”
所有人都不说话，三人看向小公主。
小公主摇头。
“按照旅店老板的说法，别的一切都没有受到影响，该有的电还是有，该有的网络还是有。”
“当地人理解为一种神迹，但是他们和一些旅行者们在网上的讨论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大姐姐说。
“就像那只怪物一样……”莫琴直接关联到了那件事情。
“查询器可以解析那个空气墙，是一个代号为‘天织’的自由斥力场。”
“你能解析它？”小公主惊问。
天才缓缓点头。
“但是‘天织’这个代号我从来没听说过，我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数据库也并没有方法更新……”
“意味着？”莫琴试探。
“可能与你的阴谋论更近了一步。这些事情都是有关联的，而我们正处在严密的控制之下。”
“……”
四人默然。
“为什么是我们？”莫琴问，但是究竟在问谁？是自问还是他问？莫琴不清楚，他心里也知道并没有什么合适的答案。
“我完全不知道使用查询器解除‘天织’会有什么结果，可能会暴露我们现在的位置，让我们陷入危险，但是我并不打算什么也不做。”
“啊……非要这么说的话，这跟我们一开始的状况并没有什么两样啊。”
大姐姐倒是很明朗。
“忽然说得这么沉重……”
“当时不是你最先提出的阴谋论设想么？”天才反问莫琴。
“可是，我也是找不到理由啊，除了被那个怪物追逐之外……你们看薇安是公主，而你又掌握着一些来自未来的高端技术，大姐姐又是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可是我……”
“也许我只是一个倒霉的路人？”
“行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收拾一下，可以准备离开这里了。之后的路怎么走，还得承蒙各位照顾。”
“你这样说好见外的。”大姐姐说
“严格来说我们本来……”天才却吞下了剩下的半句话。
……
所以，天才是先知的人。
小公主心中已经很确定这一点了。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也不知道天才所说的查询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原理——在她的时空需要凭借介力来布置的“枷锁”，可以被天才的设备解析已经可以说明问题。
但他好像并不知道旧灵的存在，或者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先是支配者的残影，现在又是先知技术的掌握者？
不安，不安，不安……
在这个时空中，她……是唯一掌握着旧灵力量的人。纵然是旧灵的化身，这也算是绝境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不……等等……她曾感受到过，向她，向旧灵的源泉的祈求，可能，可能只是因为在先知的枷锁之中才隔断了这种联系。
……
“小公主似乎说过这种空气墙在她的时空出现过。会不会是属于精神力产物？”
“查询器能够解析……未必就一定跟精神力无关，我们的时代的理解，精神力和自然科学之间没有具体的界限。一切可能只是我们发现的不够多，理解的方式不对而已。”
天才回答莫琴，他同时在用查询器来分析眼前这个人问出这些奇怪问题的逻辑根源，这不用浪费太多时间。
不消几时，四人安顿好行囊，重新坐在车上，上了在雪地中影影错错的路。行至空转烧胎，莫琴驻车，等待天才的行动。
“解除‘天织’。”
天才便做出指令。
……
获取‘天织’执行权限……
解除‘天织’访问限制……
请求被拒绝……
这些回馈只有天才感知得到，这时候的他正在紧张地等待着回馈消息，这紧张已经流露到脸上，并传递给了车内的其他人。
……
执行强制破解……
正在获取触发器编码……
成功获取触发器权限……
正在解离触发器……
触发器解离成功……
正在解构‘天织’……
……
‘天织’解除成功。
“走！”天才擦擦脑门上的汗，“我动用了触发器的权限才解除了‘天织’，他们会很快知道我们的位置。”
是的……是的……那个声音更近了……小公主之前有记得感知过的祈求，现在是她脑中一个虔诚祈祷的声音……它说它是旧灵的使徒，它说它正在危急之中，它需要旧灵的化身赐予她力量……更强大的力量……
哦，是的，这里是先知的时空，而她和那个声音，应该是仅有的旧灵。所以他们之间有唯一的共鸣……
“Makarahata”小公主轻声吟唱道。大姐姐在戴着耳机，前排的莫琴与天才在争论些无聊的话题，没有人注意她。
她在给予她的信徒力量，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凭借着这种缥缈的共鸣，旧灵之力从她的每一缕经脉中溢出向着有祈祷的地方流动。
MaKaraHata
旧灵，与你同在。
……
“所以不要在这时候卖弄你的好意，中庸者”
假面女郎所构造的旧灵空间忽然被B反制，假面女郎被牢牢限制住行动。而B也并不接受先知一时示意的友好。
“好好好……”先知尴尬地笑笑，收起屏障，“这次我就让你一步，但是我要看到这个人死。”
B冷笑，看看〇，又看看被囚禁在旧灵力量之中的假面女郎。
“旧灵赐予你的，远比你需要的多。”
“那……只是你的揣测……被旧灵抛弃的……可怜人。”
“有些因果联系还是应该弄清楚才行，”B走到假面女郎身边，微微俯下身子，手指抚摸着她的假面。
“……是我选择了强大，我选择了抛弃那自欺欺人的信仰。”
“连心的不安定，何来强大……”假面女郎忽然抬头，那一瞬间纯粹幽蓝的光从假面之下溢出。
被B控制的，先前假面女郎构造的空间，顿时四分五裂。B见情形不妙，便趋势那怪物来钳制假面女郎，不想刚近假面女郎身前，便被震碎手臂。。
却说先知那边，本是打算坐观虎斗，这时候却忽然变了脸色，悄然离去。
一时之间这里威压比之前升了数十倍，〇依然昏死过去，而这时也没人在意他。
“旧灵的力量，是不允许你这等败类亵渎的。”
假面女郎重新站直身子，一步一步紧逼着B。B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再驾驭这力量——更为纯粹的，仿佛无处不在的力量，心中做做权衡，悄然离去，全然不管拿怪物，任其自生自灭去了。
这污浊的旧灵时空……
重新与化身产生共鸣的假面女郎，看着B创造的怪物与B一同仓皇逃窜，不为所动。
就随他毁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