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来得了这么一大笔钱，当天晚上就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内容大多如下。
“小子，有几个土豪要拍点东西，便宜你了。”
“哎哟，赵哥，亏你能想着我，回头我请你吃饭，但我这都忙疯了，我闺女都快不认识我了，这钱我真赚不了。”
“这样啊，那算了，也是，还是老婆孩子重要，一天也就三千块，不值得。”
“啥？一天三千？哥你逗我玩吧？”
“我有那闲功夫逗你玩？美不死你！”
“真三千？”
“假的。”
“三千！干了！”
“行吧，回头你把你稍微闲点的时间列出来发给我，我协调一下联系你。”
“诶！谢谢赵哥。”
“赵哥好。”
“忙着呢，有事说事。”
“听说赵哥有私活，缺人吗？缺人的话照顾一下小弟。”
“消息灵通啊！就你？会干啥啊？”
“那跟您比我就是一棒槌，但跟其他人比我也算是圈子里扛摄像机扛得比较稳当的吧？”
“凑合。”
“那赵哥您就凑合着用我一次？”
“行吧，回头把你闲日子发给我，我看看安排好了联系你。”
“跟你赵哥做事我随叫随到，你随便安排。”
“行。”
“那钱……”
“没钱。”
“好，没钱也给赵哥您白干。”
“滚！”
然而，就在赵雨来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手机都发烫的时候，秦华又穿上了那套美邦，走进了魅色的大门。
这是秦华第一次遇到赵雨来的地方。
吧台左边的一排椅子是给找活的小鸭子坐的，秦华当时就是在那个地方被赵雨来带走的。那个时候那排椅子上就秦华一个人，而这会儿坐满了，甚至边上还有几个站着的。有的男孩化着浓浓的妆，长长的眼线，秦华看了直皱眉。
秦华在吧台边找了张左右都空着的高脚椅坐下，酒保过来问：”喝点什么？”秦华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抢了话。
“把我存的轩尼诗给这个弟弟倒一杯。”这个男人对酒保说完话，便坐到了秦华左边的那把椅子上，随手将一把宝马车钥匙放在了吧台上，看着秦华说：”我叫詹旭，以前没见过你。”
詹旭是一个约二十七八的男人，皮肤不错，头发很有型，从T恤到裤子，鞋子都是轻奢品牌，应该是中产。二十七八能达到中产的，一般都家境不错，有一份还过得去的工作。这样的人一般身体健康，而且比较好控制。
鼻梁高挺，很好。
“我不常来酒吧。”秦华笑得有些腼腆。
“哦，难怪没见过你。”詹旭一副了然的样子，问：”你叫什么？”
“我姓余，叫余莱。”秦华说。
这个时候，酒保将詹旭的轩尼诗推了过来。
詹旭立刻做了一个请的姿态，说：”尝一尝，正宗XO，外面买1800，这里买要2200，不过做生意嘛，总要让人赚一点，一点小钱，也没多大关系。”
秦华觉得他刚才的判断可能有点问题，这样蠢的人应该很难有一份还行的工作。不过越是蠢，越是容易掌握，也算是优点。
重点是鼻子挺。
“似乎还不错。”秦华微微抿了一口酒，说：”我不太会喝酒，好酒我也喝不出来。”
“没关系，喝习惯了就好了，又不是多贵的东西。”詹旭摆摆手不在意的样子，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像秦氏小太子秦华，就是全民加速那个半路加进去的选手。”
“最近挺多人这样说的，有点烦。”秦华微微皱眉。
“别烦啊，像他好啊，他多有钱！”詹旭说着话顺手就搭上了秦华的肩，故意把嘴凑到秦华耳朵边上，说：”说实话，你比他帅多了。”
“真的？谢谢夸奖。”秦华不太经得起撩拨，詹旭嘴里呵出的气窜进他的耳朵，他有点受不了。
“我有点累了，想走了。”秦华说着话看向詹旭，说：”要一起走吗？”
詹旭愣了一下，大概他没有想到看起来这样纯的一个男孩子会这样主动。不过他不傻，马上反应过来，说：”好啊，我开车了，送你吧。”
“好啊，那谢谢了。”秦华笑着说。
半个小时后，一家离魅色不远的三星酒店，秦华被詹旭扯进房间里，插上门卡，房间亮起来。
过去的半个小时，哪怕还开着车，詹旭的右手几乎没离开过秦华的腿，这会儿，他已经等不及去床|上，将秦华直接按倒在进门走廊的地毯上。
“骚|货！！！你看你裤子都湿了，等不及被草了是不是？！！！”
……
“快叫老公草你！叫啊！”
……
“你TMD刚才还会喝老子的酒，这会儿嘴就不会动了是吧？”
“把灯关上。”
“干嘛关灯，我还就看上你这张像秦华的脸了，你要不是像他你以为能喝到我的酒？”
“叫你关灯！！！”
也许是秦华的表情太凶，只差临门一脚的詹旭一怂，硬是起身直接把门卡拔了，房间内瞬间漆黑一片。
这样秦华觉得好多了，终于看不到那张丑脸了，然后再把声音屏蔽掉。
“你要干就干，少废话。”
詹旭对于秦华这种画风骤变有点适应不良，但终究不愿意放走煮熟的鸭子，低声骂了一句「神经补，又摸黑爬了上去。
然后……
被一脚踢飞。
这家酒店不远有一个大型购物中心，广场上有一个喷泉。
秦华给赵雨来打电话的时候，就坐在喷泉四周的台子上。赵雨来的电话一直占线，秦华连续打了十分钟才打通。
“我刚才和男人开房去了。”
“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
“恭喜你终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你的世界将不再单调。”
“你不问我为什么和男人开房？”
“这有什么好问的。”
“你知道原因？”
“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解决生理需要而已。我能力有限，满足不了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说反了，你说力有余而心不足。”
“反正就是不足，差别不大。”
“其实我就是想试一下，我是不是真像你说的，谁干都可以，六亲不认。”
“现在证明我说的没错。你也不用一种好像死了人一样的语气，其实这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好像人的智商，有人聪明一点，有人蠢一点，有人欲|望没那么强，而你的欲|望跟你智商一样强。”
“多谢夸奖。”
“不客气，炮|友一场，开导一下也是应该的。”
“所以我们是炮|友？”
“原本女票客和男女支，现在很明显那是个误会。”
“他叫我骚|货。”
“运气不错啊！这家伙是你的菜！说你心坎上了吧，可以考虑发展成长期炮|友。”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是你叫的就好了。”
“你这样不好，哪怕是一个晚上，也应该认真点。”
“可是我和那男的没做成。”
“怎么？脱了裤子才发现他老二才两寸？没关系，这只是偶然的，下次没准你就碰到二十厘米的了，爽翻你。”
“你就那么喜欢让别人草|我？”
“这个我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我恶心得不行，给我一把刀我能把他杀了。”
“别，你别想太多，就只是遇上个不喜欢的而已。”
“我还恶心我自己，我都恶心得快吐了，可我还是想被人草。”
“这个我解释过了，不过是你的欲|望和你的智商一样比一般人强点，既然你不觉得二十二岁拿两个硕士恶心，就不应该因为你想被人草恶心。”
“我现在特烦听你说话，假得不行，冠冕堂皇。”
“别啊，这样说的好像你一直多真似的。”
“你回想我说的话，我几乎没有骗过你。”
“是，你多会说话，是我读书少，理解错了。”
“我现在想听你一句真话。”
“哦。”
“假如我真的就是个鸭，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这个真不好说，假如的事情谁说的准。”
“那换一句，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算了，我还是连着上一题一起答了。”
“好啊。”
“不喜欢。你是谁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这种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根本没法理解我这样的人，我自在惯了，谁都懒得搭理，也不愿意别人搭理我，你回家看见灯光会觉得温暖，我回家看见家里多了个人只觉得心烦。”
“赵雨来，你够狠！”
“一般般。”
秦华人生第一次没有说再见直接结束了通话。
这是一个很繁华的购物中心，每个整点，都会放一次大概五分钟的音乐喷泉。音乐喷泉全国哪都不缺，这个喷泉硬件上毫无特点，但小有名气，几乎成了一个景点，主要是因为它逗比，据说它曾经就着一首无词的网络神曲每个喷头以每秒五个来回的频率抖动长达三分钟，配以欢脱中透着。诡异的灯光效果，简直不能直视。然后有三分之一的喷头坏掉以至于第二天立牌子停止运行。
秦华挂电话的时候正好是个整点，只听BIU的一声，伴随着西游记的经典片头曲，高达十米的喷泉冲天而上，边上还有一个工作人员人工将一道黄光从底部打到顶，喷泉边等候已久的人顿时笑喷。
秦华也笑了，笑着弯腰，捂住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为这个荒唐的夜晚。
他想起第一次遇到赵雨来的那个晚上，在去酒吧的路上他的心是那么的忐忑，他怕自己会后悔，他怕自己会因为一个无法挽回的夜晚哭泣，可是他没有。
然而，事实证明那就是个错误，虽然晚了几个月。
小时候看西游记，所有的小孩都说自己是孙悟空，秦华觉得如果是他，就要当玉帝，如果他是玉帝，一定把孙悟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现在证明，他真的不是孙悟空，赵雨来才是，赵雨来就是石头变的，没有心的，最讨厌的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不到万不得已都难得搭理，在他眼里，如何厉害的神仙都不如他花果山的一只小猴子，他对观音菩萨还算尊敬，因为观音菩萨总是帮他，他对唐僧效忠，因为唐僧把他从五行山下救了出来。
要说，这样本也没错。但他本是一块石头却装成猴的模样，让人误以为他也是哺乳动物，这就不对了是不是？
如果可能，秦华也许会在那个喷泉边坐整整一夜，因为他真的有那么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力气也顺着眼泪流走了，但是，没有如果。十分钟后，赵雨来打通了他的电话。
秦华不想接，直接挂了。但是刚挂断，不到五秒，电话又响了，周而复始，秦华最终还是接了。
然后……
“我草|你大爷的秦华，你TMD傻逼吗？你要哭不知道找堆屎把脸埋进去哭，你跑大广场上去哭！那里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你怎么不站城楼上哭去啊！！！？？？”
赵雨来劈头盖脸的一阵狂喷直接把秦华的脑子给喷当机了。
“咋了？”
“咋了？你TMD被人拍了放网上了！恭喜你，今天晚上热点就是你了！”
“啊？”
“啊个屁啊，还不赶紧跑！想被人围啊？女干了你都没地说理去，谁让你大庭广众的发骚？！”
“我在哭，不是发骚。”
“草！你TMD那姿态就是发骚！！！”
“你是说我哭得帅？”
“滚！赶紧跑啊！再不跑真被围了，你TMD现在比谁都红，自己不知道！”
秦华抬头一看，果然四面八方都是拿着手机一脸兴奋来堵他的人，原本看喷泉的人都东张西望的找他。
于是，一分钟前还悲伤逆流成河的秦华不得不欢快的拖着几十号人的大尾巴在四九城的马路上狂奔。
至于悲伤……
原来被赵雨来骂一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