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路,睇你甘高兴,边只系你架?(小孩,看你那么高兴,哪只是你的啊?)”一个带着苍梧市区口音的中年大叔问着一脸笑意的古董。
“两只都系我嘅,犀利咧?(两只都是我的,厉害吧?)”古董一脸得意地对中年大叔炫耀着,说的市区土话无比纯正。市区的土话和广州的土话很接近,虽然有差别,但是也不会差太远,双方交流的话也是毫无阻碍的。而市区的土话和三江镇的土话也是有一点差异的,虽然都听得明白,但是一开口便知道你乡下是哪的了。
“细路,你响莲花山個边过黎架?你屋企人呢?响度冇?(小孩,你从莲花山那边过来的吗?你家人呢?在不在这里?)”中年大叔见古董的说的话夹带着市区莲花山一带的口音,以为古董并不是三江镇的人。
“我阿爷系响莲花山個边搬到呢度嘅,而我系出生响三江镇嘅,呢个系我姑丈。(我爷爷是从莲花山那边搬到这里的,而我是在三江镇出生的,这位是我姑丈)”古董担心这位中年大叔对自己有什么不良的意图,首先表明自己是本地人,而且大人就在旁边,好让对方收起那些坏心眼。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只是对你两只蟋蟀感兴趣,不知道比赛后能否把它们让给我?”中年大叔有点着急地对古董说。说的也是市区的土话,为了方便,以下不再描写土话的口音,用国语表达,大家知道他们的对话是土话就行了。
“说说你要此付出的代价,你总不会让我把两只宝贝送给你吧,大叔,天上可不会掉下馅饼的哦。”古董非常老练地对那位大叔说着,并靠近了何东豪,以免对方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何东豪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因为古董这些天和他说话的语气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但古董又明明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所以早就惊讶过度了,此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而周围的人听着古董和那位穿着体面,不胖不廋,身高1.65米左右的中年人谈话,还是被古董这小大人般的话语吓了一跳,心里暗想:这么小就如此老练,长大岂不是要成人精了?
还没等中年人回话,按钟员已经报成绩了:“111号胜,得分5.24秒。110号总得分13分36秒。”记分员在黑板上记下了黑鬼和红蟋蟀的分数,场内已经有点像菜市场那般,刹时热闹起来。大家并不是没看到过这样的高分,但是这两只蟋蟀在场里“吵架”比打架的时间还长,让他们感到不服气,同时又对这两只蟋蟀产生了占有欲,不过也只能是想想罢了,难道还想抢不成?
比赛的蟋蟀可以在赛完后凭票据拿回,所以古董已经把黑蟋蟀装回到自己的蟋蟀盆里去了,现在等着红蟋蟀打完自己就可以自由了,不过仍然可以在现场观看接下来与自己并没关系的比赛。
“小孩,我是说认真的,你的两只蟋蟀让给我吧,价钱你开,只要合理,我就付钱买下。”中年大叔也是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由于着急,叫别人让手里的宝贝给自己而没有提价钱,这不是抢吗?所以赶紧补上后面的话,以免让对方心生厌恶。
“黑蟋蟀是我的,我可以做主,但是红蟋蟀我已经送给我姑丈了,况且现在还在比赛,我做不了主。”古董不惊不喜地对中年大叔说。
看着着急的中年大叔和古董谈价钱,然而古董并没多大惊喜的表情,周围的人煞是吃惊,一个小屁孩怎么就这么傲,貌似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过如此。
见中年大叔并没放弃的意思,很是烦人,古董说道:“要是你感兴趣,比赛完后再和我们商量吧,但是价钱要合理,否则我就是拿去喂鸡也不卖!
听古董那口气完全是个不缺钱的主,可是仅凭衣着来看,古董最多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甚至还比较贫穷。可中年大叔却实实在在地听到古董说如果价钱不合理的话宁愿喂鸡也不卖的话,心里也暗赞古董人小鬼大,同时也暗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然而他并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观看比赛。
红蟋蟀虽然没有黑鬼硬气,但是却异常狡猾,打架累了便吵架,吵完了力气也回来了,然后又继续打,看得古董心惊胆战,暗骂:“老天啊,你快把它给收了吧,不收得话就把它劈死吧,可不能让它得分高过黑鬼啊,不然我这次就白搭了。”此时红蟋蟀的成绩已经走过排名第二的褐色蟋蟀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古董的黑鬼就会失去第一名了。
不止古董担忧,就连何东豪也是如此,因为红蟋蟀只投了五十块,而黑鬼就算不加上古董的两百块自己也投了一百块,孰轻孰重,恐怕傻子也会明白。庆幸的是,红蟋蟀最后并没有让古董以及何东豪失望,也许它真的累坏了,而且也受伤了,终于不肯再战斗,在盆里四处逃窜。
当按钟员报出分数时还是让古董吓了一跳,红蟋蟀的分数是的10分03秒,已经在榜上排到了第二,不过心里却松了口气,总算没超过黑鬼。何东豪也是放下悬挂着的心,等引斗员把红蟋蟀移出斗盆后连忙接了过来,看样子是怕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发现,紧紧地抱在怀里。
“兄弟,可以啊,你这只红蟋蟀要是再老一点那就成虫王了。”中年大叔此时把目标转移到何东豪身上了,似乎这个大人比那小鬼要好对付多了。
“还行,成绩不错。”何东豪说完也不再和中年大叔说话,而是跟古董走到了赛场的角落,兴奋的他们并没多少话,但是都知道要发财了,如果没有意外,一、二名将是他们俩人的了。
比赛还在进行,但是已经没有高过他们两只蟋蟀的分数上榜了,古董看到那中年人还不死心,虽然在观看比赛,但是不时地朝自己这边看来。古董对何东豪说道:“姑丈,那人还真想买我们的蟋蟀呢,你看,他已经买下了排名第三的那只了。”
听到古董的话,何东豪的目光也看向了那中年人,看到他确实手中捧着刚才和黑鬼打斗过的那只褐色蟋蟀的盆子,而且还在掏钱给蟋蟀的主人。因为那只蟋蟀受伤了,所以他只给了两百块,然而原蟋蟀主人也没多说,把钱收好,目光也看向了古董这边。古董知道对方有点不高兴,因为是自己的黑鬼把他的蟋蟀打伤的,而且分数也被超越了一大截,更可恨的是自己的红蟋蟀也超越了对方的分数,直接把他的排名赶到了第三。
古董并不怕他,这叫愿赌服输,如果输不起那你就别玩,况且又没人逼你赌。不过,话虽如此,可是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古董不怕他但还是得提防着他的,免得出现什么意外,毕竟赌钱的这种地方非常乱,什么人都有。
古董对何东豪说道:“那人很不服气,好像我们欠他钱似的。”而何东豪听完并没有立即回答古董,想了一下才对古董说:“如果他要的话我看红蟋蟀五百块是可以卖得出去的,而你那只黑鬼一千块他也许会接受。”
古董心想,比赛过的蟋蟀一般都有伤,再拿去比赛并不一定能获得名次,有些甚至在比赛过后都不敢再开口与对方打斗了。“两千块,两千块就卖掉,否则免谈。”古董想了一会对何东豪说。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半,几个赛场的蟋蟀都比赛完了,果然不出所料,古董的黑蟋蟀拿了第一名,何东豪的红蟋蟀拿了第二名,而那只褐色蟋蟀是第三名。没有什么意外,古董在何东豪的陪同下领完奖金就回去了,到家后也没放蟋蟀会送的炮仗(鞭炮),锦旗也藏了起来,由于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所以家人全在厅里。
古董叫上何东豪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把一沓一百张的四个老人头递给何东豪。一万块,何东豪手里捏着都在发抖,可发现古董并没有过多的异常表现,心里难免有点不平衡,觉得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小孩呢,抖个屁啊。
此次斗蟋蟀比赛让古董获得了两万块现金,而何东豪除了手上的一万块,还拿了个第二名,50块的10倍也就是500块,但是500块也够得上他半个月工资了,心里更是兴奋,不过他也清楚,这一切都是沾古董的光,他自己斗了这么多年蟋蟀可是从来没拿过第一名,就连前三都没得到过。
看着何东豪不断地变换着表情,古董怕露馅,轻轻地拍了一下他,说道:“姑丈,别太兴奋了,小心露馅,记住,别告诉任何人,否则咱俩手上的钱还没捂热就都得上缴了。”
回过神的何东豪看了这变化实在快得离谱的古董,忍不住说:“真弄不明白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冷静,这可是两万块啊,你一点都不兴奋?”
“这算什么,等着吧,我会把这两万块变成十万,二十万,一百万,甚至更多,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古董怕何东豪误会,接着说道:“姑丈,以后别赌了,这赌博并不是正业,钱来得快也去得快,还是正经做事的好。”
“这个我明白,这一万块已经不少了,我不会傻到又把它送给别人的。”何东豪对这比自己小了差不多二十岁的古董已经有点摸不清了,觉得这小家伙就是一个异类,有些事情他甚至比自己还做得好,老练,沉着冷静而又会虚张声势...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管他呢,反正这小鬼还让自己发了一笔财。
“姑丈,那一万块可别乱花哦,我发现了好多个赚钱的商机,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到时我们一起发财,但是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父母,他们为人食古不化,知道后肯定会阻止我的。”古董非常认真地对何东豪说,但是何东豪却差点笑喷出来,觉得古董小小年纪看似稚嫩,但是唬人的大话却一套接一套。貌似自己也被他拉上船了,胡里胡涂地就跟着他去斗蟋蟀,所幸这次收获颇多,否则非得气死自己不可,这么容易就进了这小家伙的套。
此时何东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显然自己是不相信古董会有什么发家致富的门道,但是也不好戳穿他的大话,毕竟自己才刚刚沾古董的光赢了一万块。而古董也觉得何东豪对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丝毫没有一丝兴趣,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信不信倒没什么,关键是古董怕何东豪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父母,那样的话,接下来自己什么也别想干成,所以一定要让何东豪替自己保密。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个什么好点子来,到时我也沾沾光赚上一把。”何东豪话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极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好点子,尽管如此,可话也不能说绝,毕竟自己也有小鞭子给他捉着。
“爸爸,哥哥,吃饭了。”正在这时候,何倩蓉小丫头来叫他们吃饭了,古董现在也没什么和何东豪说的,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于是便随着小丫头下楼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