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从东华宫里,一条碧青色的,恐怕只有指头粗细的小蛇,形如一道青色的闪电一样,几番闪动,便刺溜爬上了孟非离的身上。
最后缠绕在孟非离的手腕上,猩红猩红的蛇眼看着孟非离,嘶嘶的吐着猩红的蛇信。
孟非离向来是被这小青蛇给咬怕了,平素见了都是绕道走,此次虽是他自己主动招来到了自己手上,却仍然免不了有些的忌惮。
“小……小青青,你速去楼狱那儿,让他带着十三公主一块儿过来,一定要快,明白了吗?”僵着自己那只被小青蛇所缠的左手,孟非离使劲的把身体往后仰,是寄希望于这样能拉开小青蛇和自己的距离。
小青蛇很有灵性,虽然不会说人话,但是却已经被它的主人太子训练到了能听懂人类基本语言的程度,已经不需要御兽音的指引,就能听从主人的指令醢。
若是放在平素,小青蛇定然是不会理会孟非离的,但是它好像也感觉到了在自己主人身上的危机感一样,仰着小脑袋朝正殿的屋顶上看了一眼,便很听话的刺溜一声离了孟非离的手。
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东宫宫墙下的小洞前。
孟非离见状,袖子抹着额角豆大的汗珠,长长舒了一口气缇。
要不是青蛇速度快,而且比起目标太大的人来讲,它又小又有速度,办起事来是很难被人发现,如若不然,他也是不想招惹这个浑身剧毒的小家伙的。
看着东宫里的无数穿着不同颜色着装的影卫不断撤离了东宫,他紧绷的脸色,终于舒缓下去了不少。
让这些影卫退下也是逼不得已,因为他怕,怕这些影卫一旦嗅着太子身上弥散出来的越来越浓的透骨香时间久了,就会像这些野兽一样失去理智,被彻底激发体内的嗜杀因子。
届时,一旦这上百个影卫发起疯来,那将会发生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场灾难。
而是一场,血洗京都——
只因他很清楚,这些影卫能力的深浅,是多么的可怕。
不过,比及这些,他最担心的,还是房顶的那位。
想到此处,孟非离紧蹙眉心,抬头仰望屋脊之上,只知机械般的往嘴里灌酒的主子,满腹疑惑,“这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
时至晌午时分,艳阳高照。
花无心看着院子盛放的一树紫色琼花,像雪一样时不时的簌簌落下,美不胜收。
看到如此景象,也不知道是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眼神都涣散恍惚了起来。
就连院子外进来了一个人,他都没有察觉。
直到那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晃醒他,又在他胸口上摸了一把,他这才一个激灵,猛地醒转。
这醒转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射性的拿起腰上系挎的银鞭,朝来人甩了过去。
即便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他这鞭子却也甩的极狠,直接又快又准的绕上了对方的脖子,不给对方半点喘息的机会。
眼见他只要手上一个用力,就能立刻勒断对方的脖子时,对方就已经大声喊叫了起来。
“咳咳咳……我说花无心,你要不要这么狠,我可是你叔叔,叔叔诶!”
对方倒也厉害,脖子被勒的都快喘不上气了,却还能嚷叫的这么精神。
闻言,花无心周身杀意顿敛,绯红的眸子往对面定睛一看。
当看到对面被自己手中银鞭所缚的是一个满脸胭脂水粉,穿着的花里胡哨的中年男子时,他手中的力道这才稍稍放松。
“本宗不是已经说过,任何人都不得来此吗。”虽然手上的力道是小了点,但花无心却并没有把鞭子收回来。
而对满口自称他叔叔的男人,他也没给任何的脸色和表情,眼神就是冷冰冰锋利利的逼视对方。
中年大叔被他那眼神看的有些心慌,咽了一口唾沫,鼓足了勇气似地的捏着拳头昂起了头,嚷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对得起你的名字,冷血无心的家伙,我可是你亲二叔诶,还是你的左膀右臂,用的着防贼似地防着老-子吗!”
“无论是左膀还是右臂当中的一根手指头,你都还算不上。”花无心檀口一张,言词极其无情,“没事就滚出去。”
说完,他还将手中鞭子一甩,直接就把中年大叔给甩飞了出去。
中年大叔最后降落在小院的月洞门前,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嗳哟的叫,半天都没爬起来,“不肖子孙,真是不肖子孙哦……亏老-子还想好心过来瞅瞅要不要送饭过来给你这不肖侄吃,你小子却还赶老-子出去,真是没心没肺啊,没心没肺啊——”
花无心见他不走,还要赖在门前哭天抢地,眉宇间的戾气顿时就生了出来。
正当他拿着手里握的咯吱作响的鞭子要上前走过去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花无心,他是谁。”
云朵背着双手,边从屋子里踱步走了出来,边将玩味的视线,落到了月洞门前耍无赖的中年大叔身上,嘴角微翘。
“回君上,他是血杀宗七星坛的七坛主,摇光。”听到开门声就已经向后转身的花无心,目光略一在云朵身上掠过。
但见精神焕发收拾妥当的云朵与刚才无比狼狈的模样简直已经判若两人,他的眼底不禁生出一丝钦佩。
如果是换做旁的女子,在经受之前那一系列的遭遇,只怕早就已经崩溃,已经伤心欲绝了,可她却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里……
就已经完全蜕变,变得容光焕发。
“血杀宗的七星坛主之一。”云朵嘴角生出一朵笑花,望向中年大叔的目光里,那份玩味褪尽,“还真是看不出来呢,南湘馆馆主。”
没错,这大叔还真不是别人,也是个她薄云朵的老熟人儿了,不是上回她设计陷害薄云惜的那个小-倌馆里的老爹,还能是谁?
都说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当真是半点不假。
她还从没想过,自己跟这样一个下-九-流的地方,竟然,是这样的有缘。
“哟,难道这位公子爷,还是咱南湘馆的老熟人了?”摇光一见到出来的薄云朵,一双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就像看到了黄金一样兴奋,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拎着既像裙子又像袍子的衣摆就小跑迎了过去。
不过,还没等他跑到薄云朵跟前,花无心就一甩手里的鞭子,在他脚下的地上啪嗒甩出一声响亮的鞭挞声,这才吓了他好大一跳,本能停止了脚步的前进。
摇光拍着胸口,不满的瞪着花无心,张嘴预备说道两句,却被花无心捷足先登。
“大胆,见到鬼杀冥君如此放肆,还不跪下!”花无心冷声怒斥。
摇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侄子啊,你是不是脑壳让驴踢了,是鬼杀宗的冥君又不是血杀宗的宗主,我为什么要跪?再说了,你才是血杀宗连任的宗主不是?”
花无心同云朵之间的交易毕竟是单方面私底下的,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现在他不知道能不能解释,只能不耐的呵斥,“让你跪你就跪,怎么如此之多的废话。”
说罢,一鞭子就要朝摇光身上甩了过去。
但是鞭子并没有成功甩出去,因为有一只手按住了花无心的手,使他的动作和力道根本没有发出去。
“本君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何况老爹也没有说错,他确实没必要给本君这个鬼杀宗的宗主下跪。”云朵收回手,含笑与花无心的视线相接,目光意味深长。
不管出于信任也好,还是为以后的安全考虑,她认为自己和血杀宗的关系,还是人越少知道的越好。
花无心从愣神中醒转,明白了云朵眼中暗含的深意,便没有再对摇光老爹出手,只是警告的看了摇光老爹一眼,“不要无地放肆。”
警告完,他便收了鞭子,望着自己的手背目光微闪。
老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也不知道是看出什么来了,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