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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天变(1 / 1)

20天变

山娃麦子收完了,还要碾打,晾晒,接着秋种,他已忙晕了。但是很高兴,他家的土地多,粮食也最多,于是成典范。因此,左邻右舍来求他,是预定明年的种子,再要求秋天的种子,他都竭力答应了。于是,他到集贤,找杨明慧,确定所要的种子。杨明慧道:“我都说好了,然而少,是少量地满足给大家。”山娃道:“那再买,花高价?”杨明慧问:“是有钱了?”山娃道:“还没有,仍然要靠你说说,许推迟还,或少还,再想借?”杨明慧道:“你心太急了,也太大,怕账太多,背不动?”山娃道:“只要能把地种上,就能有收,就能马上还。”杨明慧问:“哪不买工具了,还有高利贷?再要有摊派,你咋整?”山娃道:“没有摊派,才想趁少,要尽量翻身。主要是,人的兴致都上来了。”杨明慧道:“还是放来年,都缓一缓,是靠天吃饭。万一一旦遇天灾,债主都来逼你,你能咋扛?”山娃想一想,确是太急了,但不甘心,还想商量。可杨明慧看病去了,他才没办法,只好告辞,因此回家。回到家,他又与八爸商量,八爸道:“人说得对呀,真遇天灾,都是你扛,你咋办?”连八爸也不支持,他才没办法,只好去说明。

就在他向人们说明的时候,谭德懿换心思了,怕他夺气焰,于是拉拢人,却是征税。谭德懿派谭彪进各家,通知人,说是政策改变了,得上级的命令。因此,人都赶来,求他:“还不到时候,你去说说?”谭德懿道:“让我咋说呀?最多是减少。你不见?到处打仗,于是征税提前了。”人就夸他,说道:“减少好呀,要尽量少。”谭德懿道:“那当然,你们也赶紧准备。”因此,人们匆匆赶回家,急备公粮,而夏忙还没有结束,秋种更不敢开始。终于到交粮的时候,人们发现:到底是谭家的粮食最多,土地最多,全赖于饥民们。在饥民们初来的时候,想落户,就得替谭家开地,还义务种地,义务收,这样才能得地。并且,他家本来就有长工和短工,于是粮食如山了,这还只是明处。还有暗处,为店铺,赌场,饭馆,财源滚滚伸进了镇里。这一切,都得益于谭德懿提前的眼光,见饥民就已经喜悦地见到了钱。他当时想:饥民虽为浮萍,但也有钱,因此要吃,才很容易挣到他们的钱。同时,他又和儿子商量:要大量地引进人,一经落户,就能长期挣到他们的钱。这两个目的都达到了,却也使老户们满意,人气顿时旺了,霎时成了大村子。于是儿子夸他:“高啊,还安全了。”他道:“好戏还在后头呢,再有钱,就布功德,为整个谭家。”因此儿子得命令,要加紧有钱。

可是,如何让钱来得再快?关键是人。于是谭家人做考察,论证饥民们哪个该去,哪个该留?因此饥民害怕了,竭力交粮食,并俯首帖耳。这时候,他们才找老户们,要杀一儆百。谭家人警告他们:“七天,最多是七天,迟了就要受罚。”因此老户们也得积极,加紧交粮食,岂敢有违于命令。于是,山娃来了,还替傅家人全都交了,既是报恩,也是提前让人度饥荒。因此,傅楸娃,傅桐娃,傅栓娃,傅全娃,傅明娃,齐来扛粮食,是送给谭家。谭家人特别激动,异常兴奋,热情就把粮食全收完了,还要管饭。山娃道:“不吃了,都忙着呢。”于是回去。在经过谭家麦场的时候,见人欢马叫,有人曳碌碡,有人抡连枷,有人扬场,有人扫地,好热闹呀。因此山娃眼热了,走上去,想打探消息,他问一人:“从哪儿里来,为何到此?”那人道:“我叫席山,老家河南。在家乡,连年打仗,先是南北相对峙,后是军阀混战,一直不安宁,于是逃出来。”一人也道:“我叫萧平,家是河西,最恨马家军乱抓人,因此逃出来。”山娃道:“知道了,两头都在打,怪道这么多人。”傅楸娃道:“还是关中好,有帝王之气。”席山道:“也一样,西安刚打完了。”于是几个人回去,却心中疑惑,谭虎咋还不回来呢?

回来后,赶紧行秋种,又种不进去,晴空万里无云彩。才发现,大地干裂着,翻开大嘴,肆意挥发着热气。更发现,草都死了,树叶枯了,但四下一律是青幽幽的。因此人们很着急,就捏一把树叶,马上变成渣渣,成粉末。这地咋种呀?无望了,肯定不够吃。还咋办?改种菜,着急灌溉,于是挑水。挑水也心焦,担心老天不下雨,冬种也耽搁。为规避心情,另加苫草棚,提前保暖,再不断祈祷。因此,男人女人都在忙,女人尤其重要,要保证冬天有菜。这样,女人时时浇水,并告诫饥民们:“要准备过冬的浆水。”在男人加固窝棚的同时,山娃告诉人们:“恰好烧山,继续辟地,是为扩大做准备。”于是又放火,再备工具,他就再赊账。并和杨明慧商量,让收药材,得的钱直接买工具。因此人奋勇,都争取积极,放火与开地同时进行。就才见,烈火漫延开了,白天是烟雾沉沉,晚上是火光缭绕。也又见,动物们重新在烈火中跳舞,却左冲右突出不去,于是哀鸣,惨叫,呜咽着哭泣。因此人悲哀了,故装听不见,但守候着夜空,深受着良心的谴责。动物们哪,也是命啊,何忍心当成一景?于是不愿意低头,看山上的景致;只有抬头,分辨星星,探天底。太虚啊,也太虚空了,缥缈深无底,吹气可动。可是,望久了,脖子疼。人们坐于黑夜里,只好说闲话,以解救心情,解散心中的苦闷。不料,孩子们笑了,忽大喊:“看,火线,成半个儿圆。”又激动:“看鹿,羊,还有狼,齐在跳,叫呢。”大人们愤怒了,吼道:“都闭嘴,回去。”他们头也不回,孩子们还是吓跑了。

在山娃家的院子,人们坐一起,傅老大道:“谭家行大运了,亲戚是县长,儿子当镇长,这叫朝里有人好做官。”他所说,是指谭龙再升迁了,理由是浩荡着替人们剃头。傅八道:“却是铁匠的功劳。”人就好奇,傅老四问:“你有铁匠的消息了?”大哥二哥也急问:“是来讯了?”傅八道:“是捎口信回来,说他解救了西安城,他在外围。”三哥忙道:“哪如今人呢?”傅八道:“来人说不清,他是手下,只让报平安。”傅老四问:“你说谭家与他,是咋说?”傅八道:“铁匠为反清领袖,打下关中,才换了县老爷。变了天,才有县长,镇长。”直到这一刻,他才想告诉人们,要说清楚。然而傅老六惋惜,问道:“他咋当官呢,而在刀上滚?他若当官,咱就好过了,多好的人呐。”傅老四道:“他目标大着呢,夺的是江山,要的是天下,岂能是你的想法?”忽然,傅老大哀怨了,说道:“他咋就只告诉你,而对别人不讲。”大哥这是咋了?傅八很奇怪,才道:“我俩的交道早。”三哥道:“我们都早啊?”说罢二哥也凄然,傅八不解,蒙在了鼓里。

这时,胡四端瓦盆出来,炖的是狼肉,烩白天的战果。他说道:“该吃了,都过来。”霎时孩子过来,冲他大喊:“我要豹子的肉,我要熊肉?”胡四笑道:“那到明天,这顿先吃着。”因此争夺,平娃抢到是腰子,能像个球,好把玩。兴娃抢到是肝,高呼:“黑馍来了。”锁子要舌头,为吓人;小花捏一段小肠,说像绳子。等到孩子满足后,才轮大人,于是分取。黄立问:“咋味道怪怪的,有点酸?”胡四道:“狼肉就这样。”黄立道:“是你不会做吧?”胡四道:“蒸焖煮都一样,味道是在肉里。”忽然,胡银花怒道:“就不能端远点,再不说?”还哭了,人都莫名其妙。胡四才小声告诉人们:“是她内心的伤,哭二老爹娘。”人们霎时明白了,就全不吃,让他端回去。黄立却道:“那才要吃,报大仇呢。”菜花便狠骂丈夫:“你闭嘴,一边去。”叶子道:“咱们一边去。”因此扶胡银花,拉菜花,三人一同到院子边上坐了。不料,孩子们也过来,手捧狼肉。叶子道:“去,去远点。”孩子们很无趣,只有进家里去了,留你们大人。于是,剩下大人还说话,山娃问:“刘振华想复辟,才犯西安,如今败了,今后将咋演变?”八娘道:“最好不缠小脚,女人都受罪死了。”八爸斥责她:“就为女人,关心这事?”八娘反驳道:“女人咋?也关乎一半的人,还不成大事?”四妈道:“对,你们男人太自私,知道是咋受罪?若我遇到铁匠,定要告诉他。”铁匠又被重新提了,四伯就道:“八弟呀,你具体说说,是铁匠的故事。”

傅八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以前都是秘密,可事情还是太多了。你比如,吊死咱周户两县的老爷,就是让他家人指挥着杀的。还比如,除暴安良,安抚百姓,杀死田魁。再比如,这一回解救西安城,他从外围驰援,他是反清的世家。”大哥问:“哪以后呢?”三哥道:“是啊,说以后。”傅八道:“以后谁知道?目前还下落不明。”四哥道:“别打岔,再说别的事情。”傅八道:“别的也不清楚,是争天下,才一直封锁消息,很难向外人流传。”六哥道:“可他向你流传了?”傅八道:“实际不是流传,他担心火种灭了,才希望有人记起。”顿时,众人肃然起敬,也害怕,因此哀然了。忽然,黄立道:“他的志向也太大了,不然早坐衙门,替百姓出气。”傅老四道:“事已至此不由他,不看梁山泊上的好汉,哪一个能有善良的下场?”山娃道:“是伟大,却可惜了,白便宜了梦腾蛟等人。”黄立道:“那就没办法,武将夺天下,坐江山的是文人。”胡四道:“于是不公啊,英雄要在刀上滚,但让不义之人得利。若还万一死了,多冤枉。”傅家兄弟一齐愤怒,义愤道:“呸呸呸,不吉利,会说话么?”胡四大脸红,亏得是晚上,才守住尴尬。因此人无兴了,要散去,回家睡觉。留漫山火焰,映出彩霞,在夺星光。

星光下,谭家大院异常灿烂,热烈喧嚣。很多人,一齐吃酒,义气庆贺。庆贺直达第二天,接着送谭龙,威仪赴任。但见,谭龙坐绿妮大轿,前呼后拥达五十多人,齐举刀枪,鸣锣开道。才见千户村,对方人们已经接来,是迎接他们。因此,激烈放炮,尽情热闹。在进到村子以后,霎时,万人空巷,队伍绵长,是好大的阵势。拥挤过后,才向集贤,于是出发。却不停要歇下来,不断有接人的队伍,因此吃贡品,接受古乐。这期间,周围村子还来人,但不能靠近,也不许抬头,行的是古风,要尽显风流。终于,集贤近了,对方接过护城河,顷刻最热闹。在前面,是战鼓,古代皇帝御封的。在中腰,为彩女,玉女齐都舞长袖。在最后,是高杆社火,娃娃们齐吊进了天空。于是,引谭龙进镇中,两厢都是彩旗,左右为激越的喇叭,官员列队,最前面是人洒水。因此进衙门,坐官椅,已算谭龙到任了,却不久留,又返乡,列为谭龙的休假。这样,他就再回乡,见乡亲们,为荣归故里。可是,乡亲们人呢?齐没来,都躲着,是恨他。为的是征粮的时候,他把计策都用尽了,以对付乡亲们。于是,谭龙感觉很孤单,也很丧气,齐都是外乡人,也人满为患。因此,他进院子,县长还亲自接来,才高朋满座,接着吃宴。酒宴上,不得不请傅家人,傅家人才见县长的尊容,果真是一黑怂。那黑怂道:“今天,该三喜临门,是我替侄儿做主,应两门亲事,都给谭龙。”人们惊呼道:“是谁家的女儿?”县长道:“刘家和张家,都是望族,为千金。”顿时,谭家人大喜疯了,高呼:“祖宗啊,烧高香了。”梦县长道:“既然喜,接着庆,三天以后成亲,如何呀?”谭德懿狂叫:“愿意啊,早愿意死了。”周围人高呼尖叫。

于是紧张搭喜棚,邀四方宾朋,顿时人都来了,尤其是千户的人。这样人就都知道了,谭龙要娶两个富裕的老婆,唯一人在哭泣。第三天,行婚宴,一对新娘齐灿烂。谭彪先沾了妖艳的光,有人替他也说老婆,还一下子是两个,为大家闺秀。这一刻,谭家上下再喜翻了,于是谭德懿命令:锣鼓使劲敲,喇叭使劲吹,鞭炮要长期放响。这喜悦,谁家能有?而且喜悦不断,大儿子谭虎又回来了,还带着媳妇,是城里一位女学生。并且已有了儿子,叫谭青云,都能叫爷爷了。顷刻间,谭德懿喜晕了,醒来就哭,骂道:“畜生呀?害家人都担心死了。还有你的大事?也不提前说一声。”周围人笑道:“咋喜悦还都骂人了?”谭虎就解释:“是困住了,咋出得来,以后就紧张忘记了。再还想,我是谁?你的儿子你不知道。”谭德懿破涕为笑,骂道:“贫嘴。”又对儿媳哭诉:“他倔怂一个,要委屈你了。”儿媳道:“咋不会呢,他都是营长。”谭德懿吃惊问:“营长,是参军了?”儿媳道:“偷着去的,连我也瞒。是守城,才提升了。”谭德懿再哭骂:“不知死活的东西,多危险啊?”谭虎笑道:“都过去了,不参军,才危险。”谭德懿怒骂:“你去你干啥,会打枪?”谭虎笑道:“能学呀,还百发百中。”谭龙急来唤哥哥:“真的呀,是咋学?”谭虎道:“不慌不忙,我在城上,专对人头。”谭彪大叫:“我也要学,哥教我?”谭虎问他:“三弟有信念,难道是这个?”谭家人都笑了,唯他们懂。就见谭彪要摸枪,为一把短枪,县长道:“怕走火。”谭虎道:“子弹下了。”人才长了见识。

半月后,谭虎要走,说是军令如山倒。谭德懿哪肯舍得?当爷爷正高兴呢。谭虎道:“往后会积极回来,争取与家人团聚。”谭德懿道:“要走行,孙子留下。”儿媳妇道:“哪咋行呢?”不得已,只好放人,全家都送。唯谭龙送过了千户,而返回的时候,遇同学闵梦,专为拦他。闵梦哭道:“爱你,才不敢夺头魁。你都结婚了,我愿做小。”谭龙道:“那是委屈。”闵梦下跪哭道:“我愿意,你若不从,我就死给你看。”谭龙道:“你图的是啥呀,我有啥好?”闵梦道:“人好,才华好,是我当时眼瞎了。”谭龙感激道:“你呀,当初正眼也不瞧我。”闵梦哭道:“你还记仇?我已后悔死了。想改变,咋就不对?”谭龙道:“我是害怕呀。”闵梦道:“你是怕那俩人,而不怕我的尸首?”谭龙道:“两方我都背不动呀。”闵梦道:“我不要名,只落实。许我去集贤,我找安身之所。”谭龙道:“那就三天以后,我替你找安身之所。”于是作别,挥泪送行。

回到家,谭龙马上要赴任。父亲道:“把两个媳妇带上。”谭龙道:“哪咋行呀?初上任,离家也不远。”父亲道:“却不由你,我要抱孙子。”谭龙道:“要为谭彪,谋正事,哪能都去?”父亲才问:“这话咋说?”谭龙道:“是一个名额,镇上组织联防队,缺队长,我想给自家人。”两位妻子都道:“那不去了,这是正事,都支持你。”因此送谭龙赴任,戚戚离开了丈夫。谭龙走后,谭德懿公开祭祖,摆开家谱,对家人说道:“已有四人居要职,门庭换了,还人丁兴旺了。于是要告慰祖宗,不容易啊,祖宗愿望实现了。”因此规定,举四祭,四季常歌颂,从此家谱不收了。而且,要改换想法,一心向善,怕再遭乡亲们的尴尬。为此,他对众人讲:“谭家要仁慈。”谭德义道:“都你做主,你说咋办就咋办。”弟弟的话中有话,他听出来,却不计较,是长辈的尊严。但也想,谭家是过了,该检讨,才警告自己:“莫慌张,不能太顺了。”于是,当谭龙回来,他就讲:“天无百日晴,花无百日红,收敛些。”谭龙笑问:“大,你是咋啦?”他道:“不谨慎,老挨乡亲们的尴尬。”谭龙不笑了,才道:“知道了。”再看谭彪,他又问:“你咋样,还毛手毛脚?”谭彪道:“我也改了,紧跟二哥。”谭德义道:“这就对了,都悠着点,山中有土匪。若不想他们惦念,就得让乡亲们惦念,如此才安全。”谭龙道:“二爸,还是你最高。”从此后,谭家人客套了,隐藏霸气。因此,平原人道:“虎头山多福气啊,能出一个谭家。”

可是,家乡人发现,谭家人忽然金贵了,将自己埋起来。于是,加大高墙,加固深院,布双重门楼,修敌楼,留内外岗哨,俨然一个城堡。顿时,人满腹狐疑,就问:“该不会出啥事情吧?为何关进笼子里。”更见,人还多了,家丁,护院,都添了人。因此想:难道世道要变了?于是想问,也见不到主人,又难以进去。不多久,果然世道是变了,平原人再不爱种庄稼,而是种**。霎时,山上人糊涂了,那玩意不能吃啊?而且有害。因此,山娃来找八爸,询问:“咋回事呢?”八爸道:“那玩意是当钱使,可以抵赋税。”山娃哀伤道:“坏了,这谁还种粮食?”八爸鼓励他:“那就你种,不许换。”山娃道:“我当然不换,可我想哭,还咋变呀?”八爸也不知道,他只好回去。再不久,**泛滥了,夺走米粮川。山娃害怕,还找八爸,询问:“这是为啥呀?”八爸道:“因为好带,啥都能换。最可怕,它一种身份。”山娃义愤道:“是谁允许它,还推波助澜?”八爸道:“是军人,打仗都带它。”山娃哭道:“我毁了,咋能种庄稼?不久后,找种子都难。”八爸叮嘱他:“那么,你要格外藏粮食,尤其留种子。”一年后,粮食霎时紧张,然而无人管,只顾眼下,为交摊派。于是到第二年,气候顿时变了,从渭河以南,至虎头山以北,耕地全都是**。但见,红个艳艳,艳个丹丹,花儿开了,异常醒目。因此人醉了,直摇头,空气里飘香,鸟儿一头栽下来。又见,鸡舞蹈,疯狗乱咬,牛灵猛烈冲出去,都管不住。这可咋办呀?人终于骇然了,如何得了?于是回忆,连烂清也禁锢这害人的东西,是社会病了。

虽然恨它,照样要种,一介草民能咋办?国家已不成样子。这时候,谁愿担当?终于山娃站出来,对人讲:“还是要种庄稼,不然会饿死。”可是,流民道:“谁不知道呀,吃饭是要紧,拿啥抵税?粮食也太不是人了。”山娃道:“眼下是不值钱,却能防饿死。”流民道:“若饿不死,让人打死,或是委屈着死,要粮有何用?”流民不听,他只好找老户们。老户们安慰他:“会种,两样都种,起码替自己留吃的,你放心。”咋能放心呀?他再找谭龙,谭龙诉苦道:“你知道我多难,有多少摊派?全是军人,向谁敢耽搁?还民国,乱民之国,岂有政府?”山娃问:“那你是不管?”谭龙愤怒:“我咋管?让枪口抵着你,不要命了?”山娃哭道:“咋道理全乱了?”因此离开,又来巩固自己人。他耐心道:“时世越乱,粮食越紧,不能让饿死。”傅楸娃道:“没错,但种庄稼,肯定是吃亏,事情弄颠倒了。”傅桐娃也道:“反是不种,还省力,时事到了,切莫与时事抗争。”他俩是哥哥,山娃没办法,只好找八爸。八爸大怒,叱问:“看他俩谁敢?不要腿了。”山娃就说另一事情,他道:“还怕家人也抽。”八爸道:“这越得防,眼睛都睁着。”就警告他再一事情:“我预计,顶多一年,必出乱子。于是你要藏粮食,预留种子,对谁也不讲。”山娃道:“知道了。”但内心不安,惶恐告辞。

回到家,他一夜无睡,反复思索:万一灾难咋办呀?就怕粮食保不住。果然,有人已经保不住了,在吃种子粮,他是刘癞娃。刘癞娃本来是单身,人也如其名,不仅懒而且赖。然而饥民到了,他才行大运,娶到李寡妇。李寡妇是胡四的同乡,意外来到虎头山,就由胡四说合,嫁给他。嫁给以后,他才活得有精神,并且妻子很勤快,因此日子过得去。一年之后,他喜得贵子,于是狂了,要种大烟,想图快。可是,别人种,是不抽,他竟故意显身份,还烟瘾越来越大。这时候,赋税又涨了,霎时吃的成问题,他却心疼儿子,才吃种子粮。没多久,种子粮也完了,他再借不来,没办法,只好交权。但是,你让妻子她咋办呀?是个外来户,越借不来,顿时困顿了。于是她心生邪念,依旧要弃儿子,是从老家带来的儿子。这儿子已经三岁,名叫石头,却总也活不旺,再无钱医治。因此她哭,自己与先夫有三个孩子,已经弃掉一双儿女。于是她凄苦地说予丈夫:“都是为你啊,让你有个根。”可是,刘癞娃不言语,他也很无奈,是个大烟鬼。她只好安慰内心:“送出去,兴许娃能活。”她紧抱儿子,贴近他,死活不忍心让死在自己手里。她又看另一个儿子,才半岁,因此狠心决定了,但也难过得要死。

咋能不难过嘛,同样是自己的肉。先夫死了,她没命逃出来。过蓝关时,她先弃掉女儿,这哪是为娘的做法?她哭得路都走不动了,却不回头。艰苦熬到西安城,竟是外围。多少次,她已饿死,儿子哭声唤醒她。于是她在意,才不敢死,就狠心弃掉第二个儿子。是偷着跑的,假当孩子丢了,紧抱小儿。她哭骂自己:“咋就把娘当成这样,还是人嘛?”她失魂落魄,紧随人流胡乱漂泊,不知何时是尽头?她只管向西,上三桥,过祖庵,然后扑入北千户。最终爬进老军殿,卧倒在台阶上,然而不敢休息。眼前是弥望的人流,因此乱打听,忽然听说有胡四。于是她醒悟,急奔虎头山,拜访胡四。机缘啊,巧逢啊,胡四一家猛欢喜,意外遇到老邻居。胡银花大哭:“咋能是你?”因此搂抱,做饭,格外照应。还咋安顿?于是嫁给刘癞娃,这才算有个家了。但好景不长,刘癞娃偏种大烟,她也拦不住,她是新人。就不料,还走到尽头,再得弃儿。

可是,这一次往哪儿弃呀?忽然,她脑海闪现老军殿,那儿的人多,总有人领。因此趁天黑,她抱儿来到老军殿,放在了台阶上。但是她不走,而躲藏起来,想看着有人认领,也知孩子的下落。然而一天也无人认领,人都没来,她只好抱走。第二天,她再来,虽然人多了,还是无人认领。谁家粮食也紧张,岂肯多一张嘴?何况是病孩子,她就再抱回去。抱回来后,经过一夜苦思量,她仍坚持信念,依然是弃。不过是第四天,她才抱来,放完直接就走,不敢停。却偏要巧合,胡四拜访老军殿,又给碰上了。胡四将孩子抱回去,还给她,就责难她:“要守住老家的根苗。”等胡四走后,于是她哭,然而内心早死了。她居然残忍,将儿塞进炕洞里,要活活熏死。她狠心出门,却又哭:“儿啊,娘早就不是人。你若活,你弟便不能活,你是救你弟弟。”她转至天黑才回来,不料儿子爬出炕洞,但再就不醒。因此她恨,哭道:“儿啊,你是累赘,死还折磨我。”忽然又痛,才将儿塞进炕上,也始终想不通,咋就难以死掉呢?这时候,撞到丈夫,他猛烈咳嗽,却再昏沉死睡了。于是她认命,始终是自己的罪,先一个趁早解脱。天将亮,她再一次抱儿子,出门深入浅龙沟,是远远地,远远地抛于草丛中。

但是,老天恋念呀,再胡银花最早挖野菜,又给碰上了。她痛心抱孩子,紧张回家,急救孩子,暖于炕上。她疾声呼唤,揉搓孩子,吓得女儿直敢哭,见孩子死了。胡银花怒道:“少哭,喊你爸回来。”女儿小花大声唤她爸回来,胡四才一同救孩子。胡四问:“咋还丢?我才给她送回去。”胡银花骂:“丢人,丢家乡的人,她咋就是乡党?”胡四愤怒:“虎毒还不食子,她也是女人?”胡银花道:“先救孩子,救醒他,我再讨说法。”因此一人给换气,一人温热水,暖孩子。孩子终于抽搐了,二人齐振奋,异常激动,却孩子依旧不醒。于是,抓紧再救,反复努力,孩子最终哭了,暗弱如蚊蝇。胡银花喜道:“活了,是咱的乡党,真正的乡党。”胡四笑道:“你仁义,才挽救一条命。”胡银花悲叹:“是缘分。”接着做饭,三人共同喂孩子,吃饱了,孩子睡了。到第四天,胡银花来兴师问罪,也是送孩子。然而,李寡妇道:“你弄错了,他不是我的孩子。”胡银花大怒,叱问:“你说啥?当我不认得,哪你孩子呢?”李寡妇淡然道:“在我的怀里。”胡银花恨道:“我说是另一孩子?”李寡妇冷冷道:“送人了。”胡银花恶问:“送谁了,哪这一个呢?”李寡妇闭眼睛:“我不认识,也不想知道。”李寡妇铁了心了。胡银花强压怒火,才是劝她:“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咱是乡党。既要为老家留根,也要挽救咱的声誉。”李寡妇道:“你是有能力,才救人,我感激。但你实在弄错了,我不认识他,他也不是我的儿。”胡银花叱问:“不是你哭啥?”李寡妇道:“我哭我,五口人仅剩我。”胡银花也流泪,再劝:“你得认呐,十月怀胎不容易,他是你的肉。”李寡妇忽然狰狞,说道:“反正不是,你找他的娘。”胡银花好言相劝:“活脱脱一条命啊,娃都长得快,你忍一忍,娃还等着报恩呐。”

李寡妇怒道:“那就报你的恩,做你的善人。走,莫烦我。”胡银花怒了,吼道:“石头,喊她娘,叫她答应。”可怜石头哪敢叫呀?他眼巴巴,望着娘,越显得苶苶呆呆。这时候,刘癞娃要翻身,还**,恰似一条鬼。胡银花再怒,骂道:“你就抽,抽死你。若不是你,你婆娘哪能成这样?”刘癞娃当然听得见,故装不醒,回身又睡了。李寡妇也不言语,是晾着她,异常冰冷。胡银花使不上劲,干脆走,直接出门。不料,李寡妇冲上来,推出孩子,再关上门。胡银花来不及反应,又不能躲,只好叫门,骂门,还砸门,却门就是不开。她痛心骂道:“天底下,哪有你这当娘的?铁石心肠,蛇蝎女人。”她不能走了,就寻思:若真走了,这孩子肯定死。因此,她犹豫,抱孩子,只能想多养几天,让再缓和。但瞬间,她忽然感觉不可能,再感觉与孩子的亲近。于是她想:那就自己养,反正也缺儿。竟还不甘心,才对门内喊:“就算要我养,也是你求我,岂能这样?要我养,也行,从此娃叫弃儿,胡弃儿。是谁胡弃儿?为他的亲娘。”她依然在等,是拷问良心,就还扣大门。然而,大门最终也不开,她只有退缩。可是退缩的时候,她还回头,却到底是进到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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