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余晖,雪山披上一层淡金色。
苏南仰头,发现这片雪山不对劲。一般雪面都是平整的,但这里的雪面高低起伏,仿佛一架巨大的犁地机翻动了厚雪。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像……”苏南微微张嘴,他觉得雪面就像一头巨兽在雪地穿行留下的痕迹,但他不敢把猜测说出来,毕竟这实在不可思议,无敌只是个亚种人而已。
他转头瞧瞧副驾驶座上的另一位亚种人——默默。
小狐狸也是有名字的,两个小时的路程苏南已经把它想离开南极岛的梦想和祖宗三代都搞清楚了。本来想问问三代以上的事情,但事情多了,小狐狸就讲不清楚,翻来覆去都是一句话——污染了祖神的血液,将要受到祖神的惩罚。
既然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一人一狐就一路闲扯,雪地车很快后继无力了。
“下面的路雪地车上不去,我们得下车。”苏南跳下车,山上的风明显比下面要大,风刮在脸上真像刀子,一刀下去,半张脸都没有知觉。
拉上面罩,苏南瞥了眼毛发飞舞、双腿颤抖的小银狐,担心道:“你没事吧?冷?”
默默摇摇头,鼻子在风中乱嗅,浑圆的眼珠子警惕地打量四周,“我不能再往前走了,上面都是无敌的地盘,他会把我切碎了做下酒菜的。你要找他,只需要到那块巨石上去就行,那是无敌中午晒太阳的地方,他肯定会发怒地跑出来。”
默默指着不远处一块凸起,此刻已经被雪覆盖,只露出一点黑色岩石。
“好吧,接下来我一个人走了,谢谢你给我指路。”苏南蹲下来,握着它的大爪子,“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默默眨眨眼,“什么事啊?”
“默默,你没出过南极岛,对人类事理常情不太了解。在人类社会里吗,人们会穿衣服遮羞,就算再热也不会一丝不挂。所以默默,在人的面前,就算不冷,变成人形的时候也不要赤身裸体,清楚吗?”
苏南耐心地解释,丝毫没觉得尴尬,就像教导五六岁的侄女穿裙子不要扒开腿一样。
默默似懂非懂地扒拉苏南的裤脚,点点头。
“再见啦,保重。”迈步前行,背着狐狸招招手。
苏南倒想把它带出南极,听它说,它是南极最后一只狐狸亚种人,在这里实在找不到配偶。但是自己接下来的路途未知,哪里能带它出去?更何况,以它的外表和个性怎么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
想想还是算了,或许他们跑到南极就是为了躲避人类。
……
没有雪地车,在雪里行走虽不艰难,但也绝不轻松。低温让四肢僵硬,茫茫雪地里,只能听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快到了,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感觉浑身都是劲。晒太阳的岩石台近在眼前,利用动物的领地意识,吸引它出来,倒是个好方法。
他正准备绕路靠近岩石,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巨响。
一块冰壁拔地而起,顶起雪块簌簌落下。
“糟了,那不是神徽吗?”苏南认出那是小狐狸离开的方向,心瞬间揪紧。
没错了,祖神在捉它。
苏南没有丝毫迟疑,撒开腿就往山下跑,往冰壁方向跑。但他没跑两步,就感觉地面振动,像是地震了。
“不会雪崩吧!”
回头一看,金色的雪面从中裂开,黑色的巨兽从地下爬出,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然后它甩甩身子,一双硕大的翅膀撑开,在空中扑闪扑闪,扫起雪风迎风而上。
苏南顿时明白,为什么黑金家族来了两年还没有剿灭它。除了老巢难找,这样的空中巨兽光凭神徽之力怎么能打败它?
狂风猎猎,苏南抬手挡住风雪,它长有翅膀,很可能就是袭击修爷和宛宛的亚种人。毕竟冰缝里落下冰镐,应该是在攀登中途受到了袭击,而长有翅膀更容易攻击。
一想到它见过宛宛,苏南就恨不能拽着它的尾巴摔在地上,狠狠地逼问她的去向。但犹豫一秒,苏南还是猛冲下山,先救下默默再说,毕竟这家伙是陪自己来森文峰的。
……
短短十几秒,人工冰壁矗立眼前。苏南飞一般地下山,僵硬的四肢变得异常灵活,血液像是沸腾起来。
冰壁有十多米长,绕过冰壁太远了,他借着冲劲,双手交叉护在脑袋上,狠狠地一路冲下去。
嘭得一声,冰块碎裂。冰壁底部砸出一个人形,苏南破冰而出。
“苏大哥!”
一声熟悉的叫唤,他连忙朝前看去。
十米远,三位穿着‘法师黑袍’的男人一字排开,衣服和泰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年龄略大些。为首的黑袍怒视苏南,手里抓着狐狸腿,狠狠地迈前一步。
“就是你杀了泰山?”
苏南喉头滚动,本来有点愧疚,但看到默默的皮毛上沾满血迹,温热的血珠滴在雪地,那一丝愧疚就瞬间烟消云散了。杀人者总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他们既然残忍无情,如人命如草芥,自己也没必要懊悔。
所以苏南扫过三人,冷冷道:“是我。”
为首的黑袍怒喝道:“终于找到你了!泰山是最像我的孩子,我平时连骂都不舍得骂,你竟然杀了他,现在就给我儿子陪葬吧!”
他泄愤般丢掉手里的狐狸,默默无力地滚了两圈,脑袋塞进雪地里,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