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染此时就站在悬崖边上,身后就是沐无双的攻击狠狠击来,神帝级别的全力一击,裹挟着无数的沙石,就连附近的树木都被拦腰截断,粗壮的树干在空中倒飞起来,轰地一声就落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感受到身后如狂风暴雨般激烈的星力,墨卿染心下一紧,然,身处崖边的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便很快就被汹涌的星力淹没!
脚下的山石在威力巨大的武技之下崩塌!
连同碎石,一抹清瘦的身影终于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刹那间就在原本就血迹斑斑的外袍上再添了一朵妖娆的血花!
眼前一黑,浑身的肌肤一寸寸被撕裂,墨卿染最后的一抹意识,便是她连同着碎裂的山石一并向万丈深渊跌落!
该死的,难道真的要死了么?
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
悬崖上,一条晶莹剔透的项链挂在崖边的树上,上面蒙了不少的尘土,将那颗深蓝色的冰魄之心掩盖其下。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一道微光自项链上闪过,随即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阵法外拼命攻阵的帝云鸿蓦然心口一痛,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感在心中升起,好似生命中有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正在消失……
沐无双望着恍若被削去了一块的悬崖,嫣红的嘴唇终于缓缓勾起,呵,墨卿染,这下,你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做完这一切的她毫不怜悯地回头,提着青峰剑就往山下走去。
就在墨卿染坠崖的时候,封闭了千秋宫好几天以来的尸伐大阵终于缓缓地消失,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同一时间,帝云鸿和余生等人,也第一时间掠入了宫中,凭着本能的反应,帝云鸿竟然直接就朝着紫云山掠去!
那个方位,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而迎接他的,只有满地的鲜血和残肢,染红了整座山头,无数的侍卫倒在地上,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好似人间地狱一般。
但,帝云鸿好似全然没有看到一般,心中的疼痛和恐惧几乎要把他淹没,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圣域少君,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丝慌乱无助的情绪!
他仿佛知道方向一般,径直往山上掠去,见到展言飞失神地站在山顶,他也破天荒地没有与他呛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继续往前而去。
山后的那一处山头,打斗的痕迹如此明显,越是往前走帝云鸿就越是心惊,山头几乎已经被削掉了一大块,树木倒下,新的泥土外露,隐隐渗出的深红色,是血!
沐无双已经离开了此处,但,还是可以想象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帝云鸿的双腿好似是灌了铅,望着不远处白雾缭绕的山崖,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滚着滚烫的情绪,竟是一步都不敢走过去。
“少君,前面是悬崖,没有发现殿下的踪迹。”余生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回来禀报道,向来稳重的他此时脸色也很不好看,没有找到殿下,也就是现在殿下还处在一个生死不明的状态,他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喜还是忧了。
帝云鸿薄凉的唇失了血色,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怔怔地盯着那处悬崖,片刻后还是一步一步地移了过去。
没有人比他更加希望阿染不在此处了。
但,心底隐隐有些害怕的东西,正长出了尖锐的角,在心底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肆意折磨,戳得鲜血横流。
他终于走到了悬崖旁,白雾缭绕之中看不清悬崖究竟有多深,也知道这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在一片迷茫中就好似是恶兽张开的一张大嘴,把任何的东西都能吞噬进去!
地上尽是沙石滚动留下的痕迹,帝云鸿站在悬崖边看了很久,心下有淡淡的期望,说不定阿染是去了别的地方,一定是这样的!
他正准备转身去别处找,却突然,眼角一瞟之间,一点银色的反光蓦然落入了眼中。
心跳突然一停,他几步走到崖边,从那棵横向长出来的枝桠上取下了那条项链。
深蓝色的冰魄之心仿佛因为主人的离去而暗淡失色,原本温润的项链瞬间变得冰冷,冷得透彻心扉!
那根挂住项链的树杈长在悬崖边,因为矮了悬崖一截,才勉强没有落得个落入深渊的下场,但,即便是如此,在方才的打斗当中,它的根也松了,似乎下一刻就能从悬崖边脱落,掉下深渊之中!
帝云鸿深邃如黑夜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手中的项链,如漩涡一般的眸色似乎要将一切都吸入其中,若是仔细看,他紧抿的薄唇已经尽失血色,在微微的颤抖之下,终于忍不住,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少君!”余生一回头就看见帝云鸿喷血的那一幕,顿时心头一惊,连忙跑了回来,还来不及说什么,目光就落在了他手中死死握着的那根项链之上,心中立刻就涌起了一阵酸涩,结结巴巴道,“少君,这是殿下……”
一句话说不完就沉默了下去,再也说不出口。这是殿下的贴身之物,会出现在这里,就正是把他们的猜测往最坏的方向引导,难道殿下是真的掉到悬崖下去了么?
这样的结果,他想都不敢想。这么厉害的殿下,怎么会……?
帝云鸿死死地盯着那根项链,神色变了几变,最终琥珀色的双眸浮现出了一丝猩红,忽然推开余生就往悬崖边大步走去!
决然之姿,显然是想要跳下悬崖去!
余生被他这一推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回过神就看到帝云鸿似乎是着了魔一般往悬崖下而去,顿时吓得不管不顾就跳了起来,一把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两人的位置距离悬崖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少君!你这是想干什么!”余生声色俱厉,头一次对帝云鸿用上了这般不敬的语气!
男人赤红的双眸仿佛是地狱里的鬼火,愈加冰寒的神色便是鬼神见了也会退避三舍!他注视着悬崖,毫无感情的两个字从口里吐出:“放手。”
冰冷的语气冻得余生抖了一抖,手上却抱得愈加紧:“不放!少君你冷静一点!”
“我说放手!”男人似是被激怒了,全力的一掌狠狠地向后挥去,顿时余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右边的肩头顿时就无力垂下,钻心的疼痛告诉他,骨骼大约都已经碎了!
男人狠狠地把余生拦在腰间的手推开,大步就要往悬崖下跳!
“少君不可以!”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宫月曳看见这一幕,也连忙掠了过来,他也是这八人其中之一,这次便也跟着余生一并到了千秋宫中。
余生肩头剧痛,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吼道:“少君,殿下已经遇险,您便是现在跳下去也于事无补,不如留在千秋宫里为殿下报仇!至于崖下,属下这就派人去寻找,一旦有消息传来,属下会立刻告知您!”
帝云鸿赤红色的眸子在听见“报仇”二字之后红得更甚,却终于停在了悬崖边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紧握的拳缝中有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和悬崖上残留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分外地妖艳。
他薄凉的嘴唇轻启,带着无尽恨意的声音响起:“暗二,传本座命令,调十万兵马和暗夜全部暗卫,全力攻打千秋宫,反抗者,杀—无—赦!”
……
有史料记载,天幻二十三年,千凛骑重出,协圣域十万大军,血洗千秋宫上下,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只知道大多数长老率领弟子投降,沐无双和现任宫主下落不明,而圣域方面十万大军也折损大半,只剩下了三四万。
最令人称奇的是,后山关押的十余只幻兽,竟然在同一时间脱离了钳制,与千秋宫弟子战得昏天黑地,仿佛是有人带领一般,秩序井然!
千秋宫中包括苏初曼在内的三名长老死亡,其余长老自动退位,前任的早已“死亡”的长老们重新掌握了大权,千秋宫竟是在千凛骑和大军的镇压下迅速平静了下来。
一个名字经过此次战役,彻底响彻了整个幻天星海,那就是圣域少君帝云鸿!传言中冷心冷情的第一人,手段毒辣,无人可及!
当然在这场大战役下,有些小战斗就被忽略了下来,譬如帝凌天打着未婚妻的旗号出动了私家军,偷袭了帝云鸿那剩下的三万余大军,使得大军人数锐减至二万五,从此和帝云鸿彻底决裂,形成两方势力对峙的局势。
然而,此时,作为这场大战役的主角之一的帝云鸿,却神情萎靡地坐在了墨卿染坠崖的那处山脉,许久不曾打理的脸上很是憔悴,双目里全是血丝,下巴上甚至长出了不少青色的胡渣,任谁都想不到,运筹帷幄的圣域少君,如今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
这场战役虽然仓促,但,不得不说它是成功的,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弱冠之年出头的年轻人,凭着不过是神君的修为,几乎颠覆了幻天星海之上的第二大势力,而也正是在这场战役中的爆发,帝云鸿丹田的本源之力彻底释放,让他在战斗中的战力暂时提升到了大领主,却不想,他的筋脉承受不住这样的爆发,此刻损伤严重,丹田破损!
余生在他身后默默地陪着他,自从那场大战获胜之后,他就一直坐在了这里,悬崖下派出了无数人去寻找,但,悬崖下是一条奔涌的大河,尽管河流的上游下游都有人在搜寻,但,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
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单手搭上了帝云鸿的脉搏,忍不住皱起了眉:“少君,您的状况现在非常不好,您的筋脉多处受损,内部一团混乱,再拖延下去,您的丹田就要保不住了!”
帝云鸿毫无生气的眼眸淡淡地落在了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却让余生好似如芒在背,僵硬在那里不敢动弹。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少君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冷漠阴狠,毫无人情!
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他知道,这是少君的心病,但,这块心病,却不是他可以医好的!
这几天以来,他已经无数次劝说少君去接受治疗,但,他好像死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在崖上默默地坐着,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条项链。
余生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他们八人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他恐怕早就亲自下悬崖去寻找了吧!
他眼里满含担忧,默默地退到了后方,好似是守卫一般寸步不离。
……
郊外的一处别院里,沐无双恨恨地盯着月重莲,怨毒的眼神几乎要把他戳穿成好几个洞!
与她在一起的还有一名面具掩面的男子,一身漆黑的长袍没有半点的花纹,此时仿佛是看死人的目光落在了沐无双的头顶。
“砰!”沐无双优美的身体被毫不客气地击飞出去,男人淡淡地收回手,仔细用手帕擦了擦,好似碰到了什么污物。
“废物!你还有什么颜面出现在爷的面前!”萧谏煜冰冷的桃花眼一眯,透出淡淡的杀气,这个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代理圣女对他来说不过是枚棋子罢了,既然坏了他的事,那也就没有必要留了!
正打算赐她自尽,沐无双却心中狠狠一震,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想法,连忙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口道:“主上,属下有办法拿回千秋宫的势力!”
萧谏煜怀疑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显然是并不相信她的话,却一时之间没有动手,叫沐无双抓准了时机,把自己的计划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主上,”她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了月重莲的身上,“主上知道么,这个人可是墨卿染最亲近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