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强一直在镇卫生院病房守护爹娘,偶尔接到倩云的电话,却连续多日没机会见面。她跟着于镇长、白顺发这些人整天忙些啥?是什么任务紧张到这种程度?白顺发曾到医院来找大强父亲,说要收交承包合同,收回承包地。大强老爹拿不准主意,他前年就把自家土地委托给绫云代种了,如今镇上催得紧,该怎么办好?有乡亲来看大强爹娘,说起村里这些事,因碍着倩云,便都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这让大强颇感疑惑,有心向倩云问个明白,可直到现在,他对妻子的行踪尚不得而知。上次的相聚太短暂,难舍难分的时机尴尬分别,连妻子怀孕的详情也没来得及询问。大强牵挂着倩云,更牵挂她肚子里的儿子。
这一天,大强和姐姐素花安排父母出院。大夫查过房,姐弟俩被告知:可以带上必须的药品,让两个老人回家调养。素花从家拖来一辆地排车,两人搀扶老人坐上回家。
虽过立春,本已转暖的天气又逢寒流,太阳被阴云遮蔽了,有零星雪花飘落下来。空旷的田野重又罩上薄薄的银白。大强驾着车辕吃力地拖拽着车子,素花在一旁跟随,不时俯身帮弟弟推一把。他们在尖利的寒风中缓缓走着,两个老人裹紧棉被缩着脑袋眯眼小憩,姐弟俩却不停地说话。
姐姐感叹:“幸好把店交给绫云……我现在后悔,当初定亲,就该盯住绫云。说来怪我,只担心你找不上媳妇。倩云虽说模样好有文化,可从小娇惯,她妈心气高傲,我担心……倩云能不能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年前把你一个人扔到省城,自己却回来另寻高枝……”
大强说:“这不怪她。她怀孕了,在省城条件不好,我才让她回家来。”
姐姐惊讶:“她怀孕了?多长时候了?我咋没看出来?”皱起眉头算计,“有反应总得三个多月,到现在快五个月了,看她还是杨柳细腰,苗条着哩!”又说,“年前她回家来,就到镇政府报到。谁知道整天忙些啥?连人影见不到,爹娘生病住院,跟她不相干似的……”
大强仍为媳妇分辨:“倩云开始不知道爹娘住院,又去外地培训……”姐姐越发生气:“别替她遮掩了……她妈这样的丈母娘,天下少见,眼里扎根没你这个女婿,没拿咱家当正经亲戚!不是她送这过期的牛奶,爹娘怎会病这么一场?你回家来这些日子,还没进你们的新房吧?这哪像夫妻哩?”
车上的老爹咳嗽一声,老娘身子也动一动,从裹紧的被子里探出头看儿子和女儿。大强姐姐不再说话,上前给娘重新裹一裹。大强轻轻叹气,心里一阵烦乱,默默用力加快脚步。
这天下午,大强意外接到倩云的电话,约他晚上去她家吃饭。大强兴奋起来,忙忙活活给爹娘做好饭,伺候俩人吃下药,便去了倩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