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云接过信,取出信笺迅速浏览。董姨喃喃说着:“她知道这家很快拆迁,政府会安排新房,还会给一笔补贴……她真正挂念的,是我的补贴,是新安排的房子……”
绫云看着信,娟秀的字迹,优美的文笔,却表述着极度自私的诉求。信中还对母亲那次相亲公然表示不满,嘲笑母亲是老土,不懂得怎样和高品位男人相处,不配做上流人物的配偶……绫云看着,牙齿咬住了嘴唇,她竭力想象着这个自诩为上流人士的女白领,这个由父母含辛茹苦供养她读本又读研的知识女性,绫云先前想象的那位聪慧文静风度优雅的形象此刻变得面目全非。不难想象,菲菲动员母亲改嫁秦老官,掩藏着不可明言的用心。绫云不禁打个寒噤,忽然觉得这个菲菲不可理喻,甚至有些可怕。
董姨的情绪失控了,双手捂住脸呜呜痛哭起来。绫云揽住董姨,连声喊着干妈,亲吻她的脸,轻轻拍打她的肩背。一直守候在旁边的国庆拿过毛巾,绫云接过为她轻轻擦拭脸颊。
董姨停止了哭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绫云:“孩子,我怎么给你说起这些?过年了,高高兴兴的,明天和国庆一块回家,看你老爹看你小侄,一家人过个团圆年吧。”
绫云搂起董姨的脖子,圆胖胖的脸蛋贴紧她的脸,喃喃说:“干妈,我舍不下你……你还发烧呢。”绫云流下泪水,她在替干妈伤心:前几天刚为相亲受到羞辱,这次竟是女儿冷酷无情的嘲讽。自己怎么办?按计划回家过年?家中老爹、小宝正等她……可是,她实在不忍抛开这个接连受到伤害的孤独女人。
云下了决心,留在董姨身边陪她过年。她抹一把泪水,搂住董姨脖颈说:“干妈,我拿定主意——不回家了。我陪干妈一起过年。”回头看看国庆。
董姨支撑起上身,茫然看着姑娘,问声:“闺女,你说啥?”她显然没听懂绫云的话。绫云把枕头垫在她身后,亲着她的脸颊,重复地说:“干妈,我不回家过年了……我要陪您过年。等过了年,再回家看我爹。”姑娘的语气那样亲切,又那样坚定。
董姨满脸惊喜:“这,我当然高兴……可你爹,你一家人,都盼你回家团圆,还有国庆,他等你一块回家呢。”
绫云笑笑:“没问题,嫂子带着小侄回家了,我爹会高兴的。明天浴城放假,晚上我就搬过来,跟干妈住一块。”向国庆一笑,“国庆哥愿回家,就搭罗总的轿车,一个人回家呗!”
国庆不假思索说:“你陪董姨,我留下陪你。”
董姨兴奋地搂住绫云,在姑娘脸蛋上亲着,随即呵呵笑起来,笑得合不拢嘴:“也好,等过罢年,再让国庆陪你回家。”说着泪水却又一串串落下。
原定的年夜饭改定在除夕晚上。国庆重新通知小新,却出现了新的情况,国庆皱着眉头告诉绫云:“小新还要带个朋友参加……讨人厌!”绫云听出国庆似不欢迎小新的这位朋友,笑他忽然变得小肚鸡肠起来,多个人怕什么,更热闹嘛!国庆尴尬地分辨:“这个人认识我,也认识你……我不欢迎他。”绫云问是谁,让你这么讨厌?国庆说等见面你就知道了。绫云一时想不起是谁,只说:“管他是啥人呢,小新的朋友,应该不会是坏人……咱们不也多交个朋友?”国庆无奈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