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哼一声:“我拿定主意了,这婚是非离不可!这娘们说话好听,实际自私得很。我现在明白了,当初我爹有心找个伴,她寻死觅活地拦挡,就是不愿有婆婆,自己当家。连绫云出走,也是被她逼的……她,只想自己,连爹娘妹妹都容不下!”
倩云妈脸色涨红,一时说不出话。原来刚才和倩云拌嘴,正是为大强爹娘。倩云有心去看望公爹婆母,倩云妈却拦挡,拿出当时的订婚协议说事。倩云听满堂说得不无道理,暗自替雪芬难为情,忙给满堂倒杯水端上:“满堂哥,别生气,坐下慢慢说。”倩云爸也插嘴:“满堂说得对,连爹娘都不管,咋做人哩!不管是儿子还是媳妇,闺女还是女婿,孝敬父母是做人的原则。”
满堂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塞给倩云妈:“伯母,这是我写的离婚协议。解铃还得系铃人:求你帮忙,给我俩办离婚,好合好散。你让她看看这协议,有啥要求再说,孩子跟着谁都行,只要她答应离婚,咋办都好……这婚我是离定了!”说罢转身走出。
倩云妈追出屋门口大喊:“满堂……你站住!”满堂悻悻走着,竟头也不回。
倩云爸在一旁叹气:“道德有底线,孝敬父母公婆是义务……”回头看倩云,“你,还没去看你公公婆婆吧?”倩云噘起嘴,白一眼母亲。倩云妈气不打一处来,愤愤说:“大强是倒插门,只有他孝敬我的份,倩云没有管他爹妈的责任。”倩云爸大吼:“胡说!倩云必须去看你公婆!大强一个人在省城忙生意,让你回家来过年,你尽点孝心有啥不应该?”
倩云跨上电动车,倩云妈随后坐上。母女俩去佟家寨看倩云姥姥,也打算和雪芬见个面。当初来福住院,雪芬跟满堂闹矛盾,倩云妈暗中支持雪芬,火上浇油。如今看满堂要动真格的,自己不得不出面灭火了。
路过村头大强家,倩云将电动车停在巷口,提上一箱牛奶去大强家。由于倩云父女的坚持,倩云妈勉强同意女儿看望公婆,她从床下拎出一箱牛奶,这是中秋节倩云舅给姐姐姐夫拿来的礼品,可惜两人对牛奶不耐受,如今正派上用场,送给大强爹妈,省了再花钱。
倩云妈在巷口等待,在一旁向阳的墙边蹲下来。这里恰好挡住大强家门口,她担心大强家人看见,她不喜欢和这样的亲家搭讪,说句话也懒得,正好在这儿抽支烟。她抽出根纸烟点燃,侧耳听着,倩云像是和什么人说话,探身向大强家破旧的柴门瞟一眼,是大强的娘和姐姐素花送倩云出来……倩云妈旋即缩回身,轻轻嘘口气。
母女俩来到佟家寨,走进雪芬的娘家。
明天就是年三十,雪芬的娘和嫂子正忙着蒸煮炸炒,准备过年,雪芬在一旁帮忙,却怏怏不乐。娘和嫂子边忙活边为雪芬在哪里过年争论。
雪芬来娘家两个月多了,小宝几乎天天闹着回家,想姑姑,想爷爷,也想爸爸。雪芬开初火气挺大,满堂不认错便誓不回家。慢慢的火气却渐渐消散,心里暗暗想念丈夫了。夫妻俩本来恩恩爱爱,三天两头不见就心急火燎,这次竟闹到这地步,究竟为了啥?雪芬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当时和满堂吵架,全为他卖汽车卖房料,过日子的小算盘落了空,一时觉得没了奔头,可那是筹钱给公爹治病啊,这应该无可非议,自己却心疼了,不分场合跟丈夫大哭大闹,似是于情理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