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风险,她已经仔细评估过了,甚至一缕神念附在罗欣榆身上近距离接触这两人,反复观察,最后的结论是:可行。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只道时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事,撼天神君昔日郎心如铁,放着阴九灵那样的天之娇女都不要,现在居然会喜欢上一个人类小姑娘,偏修为还如此低微。
这一回,难道又是她判断失误了,将自己和自己的目的全部暴露?
若道朱雀想借巴蛇之力回南赡部洲,为何要费这么大功夫,难道不能找上门直说?
这还真不能说。要知道南赡部洲和地球相隔无数位面,哪怕是巴蛇想要从这里返回,花费的神力也相当惊人,更不用说还有个朱雀想搭顺风车。偷|渡者的等阶越高,时空壁垒的防卫就越森严,长天想要破开虚空将自己和朱雀都送回南赡部洲,损耗至少是原计划的两倍。
哪怕对神兽来说,这样一趟虚空旅行,损耗的道行都要以“千年”为单位计算,肉疼得紧,否则宁小闲当初为何涎着脸让月娥也送长天过来?不过是要蹭一趟免费的穿越班车。朱雀原本就和巴蛇打过交道,知道这家伙可不是好哄骗的冤大头。偏偏她现在这样虚弱,若是直接去找巴蛇恳求,最可能的结果就是被他当作意外得来的补品,一口吞掉!
他们过去是有些袍泽之谊,至少一起并肩作战打蛮人,不过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而神境们领悟得最透彻的一句话,大概就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它可不敢拿己身安危去冒险。毕竟神兽浑身是宝,巴蛇生性残忍冷酷,哪有放着这等便宜不占的道理?
所以她若想安全地离开地球这个鬼地方,首先要保全自身,其次要开出令巴蛇也拒绝不了的条件。
可是她手里的筹码不够,许多许多年前她就知道,没有多少宝物能令这大妖怪动心的了。
既然没有,她就要创造一个出来,给自己加码。
所以她将目光投向了长天身边的宁小闲。
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软肋,捉住宁小闲,她就有了谈判的筹码。前提是,她得确定宁小闲在这只冷酷的大妖心目中无可代替。
东方星宿的星光之子,就是个很好的理由。乙木之力的等阶还要高于神力,偏偏神兽汲取它的速度也是慢得惊人,这种情况下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宁小闲,撼天神君应该不会放任她被杀。
对于这一点,朱雀当然并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她派出了罗欣榆,一路上百般试探。再说她在这里已经呆得太久,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哪怕只有三成把握,她也必须放手一搏!
眼看长天举步向前,朱雀喝了一声:“站住!”尖喙张开,将猎物放了出来。
宁小闲身上还绑着那张血网,手脚都动弹不得,朱雀垂首,张开的喙中有火光跳动。以她身负之南明离火,想将这个小小的渡劫前期修士烧作灰烬,根本不须两秒时间。
它的身形相对宁小闲来说庞大如山岳,可是鸟嘴却灵巧得惊人,喙尖在她肩上轻轻一啄,就如同凿子一般将她左臂齐肩啄了下来!
朱雀的确不敢杀掉眼前这张护身符,却不惮弄伤她,试一试长天是不是色厉内荏。
遗憾的是,它要失望了。长天连眼都不眨一下,预想中鲜血喷溅的场面也根本没有出现,被她生拽下来那条手臂,砰地一下变形了——
变成了一根细长的树枝。
朱雀终于大吃一惊,顿时觉出掌中扣着的这具躯体有异。它再也顾不得别的,五爪收拢一捏。
“喀喇”一声脆响。
这不是宁小闲的骨骼被拧碎的动静,反倒像自己是木头被直接拗断。
朱雀瞪着自己的爪下,失声道:“不可能!我明明一直盯着她……”
地上哪有什么宁小闲,只余一根半人高的树桩,现在已经被神兽的巨力拧成碎片。
这怎么可能,它自始至终都将神识放在罗欣榆身上,也跟在这两人旁边,他们怎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梁换柱?
想到这里,它神色忽然一动。
是了,有那么短短一瞬间,它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宁小闲身上:
地底熔岩喷发出来的一刹那。
那时巨大的推力将整艘玉舟炸上了半天高,它的视线被玉舟挡住了,望不见底下的景物。再说有巴蛇这等积年而狡猾的大妖在侧,它从来不敢扩开神念,以免被他觉出端倪。
所以在这一瞬间,罗换榆的视野里出现了盲区。并且那个时候,火山谷里云遮雾缭,都被熔岩喷发带出来的灰霾给挡住了,从半空中望下去也是灰蒙蒙一片,能看清谁的身影?
难道就在那么短短一瞬间,真假宁小闲就掉了包?换过来这个假货,身体当中也有微弱的乙木之力,这可就进一步欺瞒了朱雀。它直面长天时,承受了这人气势的正面冲击,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这也令它无暇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俘虏身上,探究其真伪。
可笑的是,火山的熔岩喷发还是她操纵炎魔所为,为的是令自己更加接近宁小闲。要知道三人从肇东市中心走到这里来,长天虽然一直走在前面,气机却始终牢牢锁定了身后两人,它始终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出手。
抓捕宁小闲的机会,对朱雀来说也只有一次,她必须减低这两人对罗欣榆的警惕性,同时让宁小闲主动靠近她,这才方便朱雀出其不意地捉人。
没想到,最后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这两人的反应,怎能这般快法?莫不是早就看破了她的伪装?
真的宁小闲又在哪里?它敢断言火山口里除了她自己、长天和重伤的炎魔之外,就再也没有第四个人了。
宁小闲呢?
像是听到她的心声,长天袖口微动,随后有一条小小的金蛇从中钻了出来。它的颜色纯净,宛如赤金打造,精巧而可爱,盘在他手腕上冲着朱雀吐着信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