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百花盛开、百鸟鸣啭的春天。
柔和的春风拂过一望无际的麦田,拂过蜿蜒流淌的河水。
一马平川的大道上,羽林军威风凛凛,军威严整,声势浩大。
程咬金骑着马走在李世民御辇前,身后是秦怀玉、罗通、尉迟宝林、尉迟宝庆、段林、马宣、程铁牛、尤师赞、柴灵武等。
程咬金对秦怀玉等人唉声叹气地道:“哎,我说小兄弟们,你们说这人在,人情在。人活着,千好万好,人要死了,一切可就艮儿屁着凉了。是吧?那薛仁贵活着的时候,任武卫将军、平阳郡公、做平辽王、跨海征东,连来带去,十二三个年头,渴饮戟尖血,困卧马鞍身,那是何等荣耀呀!上至天子,下至文武百官,谁不尊重?谁不巴结?现在人蒙冤死了,死了就死了吧,死了都闹不得个安身,还硬说人家没死,这都安的什么心呀!”
听着程咬金这话,御辇内的李世民只是淡淡一笑。
秦怀玉、罗通等人只是偷偷地乐着,却不敢言声。
御辇旁边的徐茂公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午后时分,羽林军已经接近龙门县。
那天,薛仁贵的大夫人柳英环与二夫人樊秀英刚送走一拨客人,管家王茂生便慌慌张张跑来,“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万岁爷来了!万岁爷来了!”
“万岁来了?不会吧。王大哥,你再说一遍。”柳英环猛听得当朝皇上李世民来了,难免有点不信。
王茂生气喘吁吁道:“真的,夫人,万岁爷来了。当今万岁爷,皇上,刚进县城,我碰上程老千岁,他让我快点来通报一声,万岁爷从京城专赴咱府上来了。”
柳英环这才当真,忙问:“现在到哪儿了?”
“快了,估摸着马上就到了。”
“那就快去告诉丫鬟,家仆们,悬灯结彩……恭迎圣上。”
王茂生答应着,刚要离去,樊秀英拉住了柳英环,“姐姐,是否这样……”说着,她便在柳英环面前低语了几句。柳英环听罢,伸手点了下樊秀英的鼻子,道:“要不人都说小的招人喜欢呢,精明的呗!”柳英环笑着,喊住了王茂生,“王大哥,你回来!”
“老奴在!”
“告诉全府上下,一律披白挂丧,随我迎接圣驾。”
王茂生犹豫了一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老奴明白!”
李世民的大队人马来到平辽王府前,只见白花花一片,皆麻衣素缟之人,不禁一惊。
“民女柳英环及家人恭迎万岁!”柳英环带领樊秀英等一干人众跪拜叩首。
“弟妹,平身。”李世民道。
不等李世民再说什么,柳英环便哭泣起来。
李世民:“弟妹,我听程王兄说,薛王兄已经不在了?朕不相信,特此前来,此事当真?”
柳英环:“万岁不远千里而来,小民诚惶诚恐,上次程老千岁奉旨前来,欲请我家夫君进京,好为国尽忠,可惜他没这福分,已经病故身亡了。”
“啊,这……可令朕没有想到呀!弟妹,起身吧,前面带路,朕要灵棚一拜。”
柳英环:“万岁爷,人已经走了,气变清风肉化泥,死了就不能复生,怎敢劳万岁爷再去参灵,他怎么担得起这一拜呀!”
李世民:“弟妹,这是说哪里话来,亡者为大呀!”
“行了,恭敬不如从命,老妹子,你就头前带路吧!”程咬金有些急切地催道。
“啊……那,,多谢万岁这份厚爱!民女给万岁再叩首了。”说罢,柳英环及家人给李世民又磕了一个头后,站起身,带众人往大厅灵棚而来。
王府大厅内,高大的灵棚下摆放着一口棺材,两侧是纸扎的金桥银桥、金马银马、玉女童男之类。当中桌子上供果、长明灯齐备,上面一个大大的“奠”字,异常醒目。
薛夫人把李世民等引入灵堂,便与樊秀英、薛金莲、樊秀英和薛仁贵所生的小儿子薛玉山、王茂生等跪在一旁,。
李世民来到薛仁贵灵前,翻身就要下拜,被徐茂公伸手拦住:“陛下,您是君他是臣,哪有君拜臣之理?”
“徐爱卿,还是亡者为大呀!薛仁贵为朕立下汗马之功,又两次救驾,朕岂可不拜?”李世民带着哭腔道。
“陛下,话虽这么说,可您还是不拜为好。”
“爱卿休再拦阻,朕拜上一拜,这心中也好受一些呀!”
徐茂公低声提醒李世民:“陛下怎么会忘了臣与鲁国公打赌之事?”
听徐茂公这么一说,李世民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弯腰行了个鞠躬礼。
众人跪拜之后,皆泣不成声起来。
李世民道:“薛王兄呀,朕今天来看你了,你走得好快呀!”
程咬金大哭道:“薛老弟呀,陛下想死你了,陛下不远千里送你来了,你地下有知,可以放心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