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点着灯,整个屋里灯火通明,一切却都是安静的,傅临染就这么看着景染,到发现母亲真的不行了的时候。
什么都来不及了。
房间中,气氛差到了极致,傅临染还在看着面前的人,如此熟悉,如此陌生。
他几乎快要不认识这个与自己相处十几年的人,她还是景染吗?不确定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傅临染这么问,希望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
景染视线从未与他有过交集,视线一直围绕着她的主人,染冉。
“她是我派来的,命令也是我下的,你该杀我。”
染冉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剑,递到他的面前,示意他真的可以杀了自己。
“……”
傅临染甚至没有说话,只是从面前的人身边走过,他并不在意她,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景染与母亲的死,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她杀了母亲,而且是知道怎样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母亲。
傅临染不关心此刻染冉说的,只关心从刚刚就没有说话的景染,她以为她不说话,就能将所有的干系逃脱的一干二净?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的,除非他也恨母亲,而且她知道了母亲对她做过什么样的事情。
“景染,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傅临染一把抓住景染的手,质问她。一直不说话,不是她的个性,相处了十一年,不可能一点都不了解她。
“无话可说,做了就是做了。”
景染眼神飘忽,任他怎么说,怎么做,她都不搭理,最后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同时被傅临染拉住的手,用尽力气将它挣开。
“我要理由。”她可以挣脱自己,不让拉住她的手,但是绝对不要她这样敷衍自己,这种感觉非常的讨厌。
没有理由,景染再次沉默了。
两人陷入僵持,一旁的染冉真的看不下去了。
“你可以走了。”
她对着景染这么说,景染也听话的接受了,甚至提前离开这个屋子。
刚走两步,就被拉住,即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拉住自己的手。
“傅公子,何必如此执着?”眼睛看到的便是事实,耳朵所及的,都是世界给你的提醒,不必不敢面对自己。
“你是谁?”
傅临染又一次问染冉是谁,只是没想到,染冉却是笑了。
可笑至极,明明之前才告诉过他的,她相信他是记得自己是谁的,不过他这么问,便又是不想认识自己,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回来。
“我是染冉,你不是知道的!”
说完话,染冉就准备好要离开,景染虽然被拉住,可是她并没有打算留下来,挣脱了傅临染的手。景染非常听从别人的话,那人也只限于是染冉。
傅临染最终还是放开了景染,而他似乎明白,景染真的只听染冉的话,此刻的景染,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个性,全都与生活了很久的景染背道而驰,
有过这么一瞬间,他还是怀疑了,只是景染开口,硬生生的断了他的想法。
“大染,你最好恨小染。”
只有恨才能解脱,她不会与他说的,一句都不会说。
如今的事实就摆在这里,他要怎么想,都是这样,不可能改变了。
“凌灵是景染杀得,如果你要杀景染,随时欢迎。”刚刚递给他的剑,是他不要的,所以,日后他要来报仇,随时欢迎。
是真心的。
傅临染听着景染说话,她怎么这么烦,可不可以离开,明明此刻的景染才是他的目的。
“她只是做了该做的,大染。”景染还在傅夫人身边,但是,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朵黑色的花,端着花的手直接放在刚刚流血的脖子上,她没有继续努力的向前没有更努力的做些什么?
只是悬空的摆着,花的颜色景染就开始褪色,一点一点,开始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没过多久,黑色褪去,灰色,然后再褪去,到了最后,只有一个色,白。
璃花都是透明的,这个花不透,只白。
“景染,你做什么?”
傅临染发现她在做什么事情了,想组织,没有成功,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快要结束的。
之所以发现,染冉说话,他不理,景染动作他没看到,想要和景染谈谈的时候,发觉了她手里的东西,早就变了颜色,白白的,他才察觉到危机。
傅临染伸手要组织,被同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染冉拉住。
“这是璃茉,说的好听是染花人的一声精华,难听点就是,染花人毕生所学就是这个。”
璃茉,死亡之花,又是重生,六瓣花瓣,周围只有五瓣花瓣,花瓣正中有一片花瓣包住花蕊,里头有一个圆心的触口,只要血流到这里,花瓣就开始褪色,然后,落花,最后只有一个种子。
只要能育出此花,就算成功了一半,因为这花必须在染花人死的一刻之内割血喂养只有花的璃茉,璃茉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变色,然后衰败,结出一颗种子,种子又必须安安心心的种下,等着它开花,用自己的血养一次,然后,那花只用指尖搭在它的花上,就能有许多许多的花的“记忆”全部传递过来,染花年限没有增加,但是染花能力,一定会有所提高的。
几十年来,还没有人能真正做到的。
傅临染又怎么会不知道璃茉,他不过是在想,景染不是不会染花吗?
“小染,原来,你是会染花的?”傅临染要去阻止,不可能的。
“傅临染,你是真的傻吗?”
染冉不想回答他这么笨的问题。也不可以。
“景染,你说啊!”
终于,傅临染也破口大喊,他要景染自己说,染冉的话,已经不能拉住他的所有想法,她会想很多,很多的问题。
景染的手里摊开一只手,手里只有一颗种子,其余的花瓣已经掉了,真的速度太快。
最后拿到一个没有花瓣,同莲子般大小的“莲子”。
这是什么?
傅临染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璃茉的种子,虽然是第一代。
可是景染是不会染花的,以前有大夫说话,她不可以染花的,只要染花,她的生命就会有危险了,所以家里人为了保证她的平安,都没有让她染花的。
“你是景染吗?”
她明明看起来是景染,但是,始终觉得不确定,现在的不确定又多增加了。
傅临染要确定面前的景染是不是真的是景染。
染冉白色的衣服,和景染的同样,只不过染冉的是白素如雪,面纱也都是几层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你是谁?”染冉这么问傅临染。
染冉并非真的要问他是谁,再者,既然是染花阁的阁主,又怎会不知道他就是傅临染。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问太多了,有些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呵~”某人失笑。
傅临染的思绪终于被她的话引了过来,但是,她这样反问,也让他恢复不少理智。
“因为你吗?”
眼前素白的服饰,连发上的头饰皆是白色,说实话,有时候看起来特别像丧服。
明明知道景染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他也拿她没有办法,染花阁阁主。
“是。”
耳边有声音,但是没有看到她的面纱上有过波动,许是面纱太厚。
这时候景染已经不再待在傅夫人身边,那里如今不过是一具尸体,于她,无事。
傅临染自然也是看到她的离开,她的表情还是如此冷漠。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染冉如是解释杀人的理由。
景染仍然淡淡的看着傅临染,此刻他抱着自己的母亲,似乎还没有接受杀人的人是他的妹妹,或是他的眼里,有一点点的不确定。
杀人偿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从未想到过母亲是会染花的,一天之内,母亲是染花人,甚至用过狠毒的染花技艺残害过人,他不相信!绝不可能。
“你说谎!”摸着母亲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他否认染冉说的一切。
“哥,我只是还不想杀你而已,懂吗?”
这次是景染说话,她的眼睛透着无数的红血丝,在残忍中多了很多的寒冷。
一如第一次他见她时的模样,容不了一切,仇视所有,无视所有……
“难道…呕…”突然从胸口袭来一股血腥,穿过喉咙直奔口腔,话不能说出口了,一口血红的血吐了出来。
怎么会?傅临染发觉的时候,才知道中了毒,但是是什么时候中的他不知道。
“璃茉的毒,只有与死者有关系的人会急火攻心,呕血而出,却不会死!”
又是染冉告知。
但是傅临染翻遍脑海中的所有记忆,都没能找到璃茉是毒,这个染冉一直都在刷新他的记忆,山外有山,她的能力,丝毫看不出深度。
她是真的在实践景染只是暂时不想杀他的说法,面前的景染已经不能同往日相比,她口口声声的喊着哥,却与记忆的景染不同。
染冉此刻已经不想看他一眼,璃茉的种子在景染手中,景染在她的示意下交给已经瘫坐在地上没有力气的傅临染手里。
然后,头也不回的与染冉离开。
剩下心脉受损的傅临染,被控制在母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