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踏在杨凯心身上,右手拎着刺刀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轻“咦”了一声,似乎略有诧异,旋即他就醒悟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猫戏老鼠式的残虐,他弯下腰将一根树枝送到杨凯心嘴边,“咬住,可以止疼。”
杨凯心知道对方根本就是没安好心,但是如果没有那根树枝,他稍不留意,就会把自己的舌头咬碎……身上受一些皮外伤没有关系,哪怕只有万一的希望能够活下去,要是成为一哑巴,他一定不会再出现在李添儿的身边。
他还想要活下去,他还想要和李添儿一起活下去,哪怕这个希望,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似乎是看出了这一点,男人脸上嘲讽混合着残虐的微笑更加明显,他倒转手中的AKM刺刀,用刺刀背部那一排锋利的锯齿,慢慢的在杨凯心的大腿上来回拖动。这款AK自动步枪最早期配的刺刀,虽然拥有相当的年代,但它由特种高碳钢制成,和刀鞘配合可以直接剪断电网,其坚固锋利程度可想而知,只是拖动了几下,杨凯心的大腿上,就被锯出一条两三厘米深,血肉模糊,正常人只要一看,就会恶心反胃的可怕伤口。
杨凯心的身体,弓成了大虾的形状,他疼得眼珠子都几乎脱眶而出,在他身体皮肤表面,血管更一根根象老树树皮上的青筋般炸起,看起来说不出来的凄厉与恐怖。
“啪!”
由于咬得太过用力,杨凯心嘴里那根足足有三四厘米粗的树枝,竟然被他生生咬断。
男人停止了这种不亚于十大酷刑的折磨,望着杨凯心,声音平淡的问道:“人呢?”
杨凯心疼得脸上肌肉都在轻颤,他迎着男人的目光,颤声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男人又将一根树枝塞进杨凯心的嘴里,手中刺刀背部的锯齿,就再次落到杨凯心的伤口上开始反复拖动。
“我心情很不好。”
男人一边拖动刀子,带得伤口血肉模糊,一边慢慢的道:“我们在到处都是危险的原始丛林中开出新的运输路线非常困难,不但要劈树开路,弄出一条可以让驼马通行的小道,还得面对脚下随时可能出现的地雷。每开出一条新的路线,对我们来说,失去的都是大把大把的钞票。你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大小姐们,吃饱了没事干,上哪不好,非要往原始丛林里钻?”
说到这里,男人停止了动作,看着已经疼晕过去的杨凯心,他淡然对身后的人命令道:“酒精。”
一小瓶医用酒精送到了男人手中,男人将酒精全部倒到了杨凯心的伤口上,酒精带来的刺激,在这一刻无异于剥皮抽筋,疼得杨凯心猛的一跃,他全身四肢都被绳子死死绑住,可就是这样,他依然硬生生在空中弹起半尺多高,又象是一只麻袋般重重摔落到地上。
眼泪鼻涕同时从杨凯心的脸上呛出来,混合着鲜血看着说不出来的可怜。
杨凯心哭了,他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今年才刚刚年满二十二周的大男孩罢了。他不停的哭着,嘴里在叫着些什么。
男人回头,望着身后那些全幅武装的毒贩,模仿着杨凯心的声音道:“他在喊‘妈妈,妈妈,救我,妈妈,妈妈,我好疼啊’。”
一群毒贩轰然大笑,有人更是把手指放进嘴里,打出一声响亮至极的口哨。
一个扛着班用轻机枪的毒贩走过来,他解开了裤子,一边对着杨凯心撒尿,一边笑叫道:“妈妈没有,爸爸在这儿呢,乖儿子别哭,爸爸请你喝啤酒,还是热的,酒壮怂人胆嘛!”
撒尿的毒贩打了一个冷颤,心满意足的转身而去。
看着全身都是尿液的杨凯心,一开始审讯问话的男人,略略皱眉,他一脚踏在杨凯心的身上,放冷了声音:“人呢?”
已经疼得一边在地上不断抽搐,一边哭泣着起了“妈妈”的杨凯心,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竟然用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回了一句:“什么人?”
男人真的惊诧了,眼前这个小子都被折腾成这样了,竟然还要护着那个敢当面用照相机,向他们拍照的女生?!
“我有些生气了。”
男人轻抚着匕首那锋利的刀刃,沉声道:“干我们这一行,忌节外生枝,办事时意外遇到目击者,为了自保才会开枪杀人,绝不会干什么奸淫掠劫的事。对我们来说,越简单越安全,可是你越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男人望着杨凯心,认真的问道:“你真要逼着我们在开枪后,冒着巨大危险停在原地,搜索你那个喜欢拍照的女朋友?你真的以为,匆忙间找到的藏身地点,就能让她逃过我们的搜索?或者,这么说,你认为,我们在冒了巨大危险,每一个人都因为紧张和焦急变得愤怒起来,需要找途径发泄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
杨凯心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他听得出来,面前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他们虽然在远离人烟的原始丛林,安全起见,既然已经开枪,他们这批携带了大量武器和毒品的运毒队,就必须立刻远离这里。可是他们在大开杀戒后,也绝不可能留下一个目击证人,无论如何,做出这样的惊天血案后,他们都不敢,也不想面对中国政府的反击!
所以就算是留在这里再危险,他们也一定会留下,把躲藏起来的李添儿揪出来。如果真的让他们冒了巨大风险,才将李添儿找出来,这些根本不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的亡命之徒,又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
说出李添儿隐藏的位置,她就必死无疑;如果坚持不说,她活下来的机率也非常小,而且在临死之前,一定会受到对一个女孩来说,最惨无人道的对待。
面对这个选择题,杨凯心痛苦得全身都在不停颤抖。
“你是她男朋友吧,说出她在哪,至少她可以干干净净的走;”男人的声音,在这一刻犹如魔鬼的咒语,在杨凯心的耳边回响:“就算退一万步讲,我们真的没有找到她,她活下来了,她是会记你的好。但是会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她终归还会再找新的男朋友,你为她连命都不要了,就是为了让她进别的男人怀抱,成为别的男人身下的女人?!”
听着男人的话,杨凯心呵呵惨笑起来,在他的脸上,鲜血,眼泪,鼻涕还有毒贩撒在上面的尿液混合在一起,已经狼狈到无以复加,可是在这一刻,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分明是一种浓浓的不屑,深深吸了一口气,杨凯心放声嘶叫道:“添儿你听好了,不要管我,一定要藏好,怎么也不要出来!如果真的被他们发现了,你身上不是还有一把我送你的工具刀吗,千万不要犹豫,一刀刺死自己……”
杨凯心的话还没有喊完,男人一脚重重踏在他的脑袋上,将杨凯心后面的话,全部硬生生踏碎踏没,瞪着脚下这个连一条蛆虫都不如的男孩,男人举起了手中的刺刀,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想在这个男孩身上再浪费时间。
就在刀子扬起,即将刺下的瞬间,一个微微发颤的女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等等!”
男人笑了,他没有从男孩的嘴里逼问出女孩的下落,但是男孩最终那番话,却把女孩给激出来了。
他们倒是一对有情有义的同命鸳鸯,只可惜,这样的人在人命如狗的混乱环境中,注定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