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枭然平时待人处事都极为有礼,唯独对待这位无名公子时,莫名的带着敌意。
吴氏劝说了好几次都无果,又怕被旁人误会自家闺女不懂礼数,忙笑着向无名解释道:
“枭然去大营里训练了一天,许是累了,若是有不周之处,还请无名公子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
无名浅笑着摆摆手,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嘴里却道:
“夫人离开裴府,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大的还好,小的却还不懂事,真真是辛苦了。”
啧!这是变相在挤兑她不懂事呢!
裴枭然刚想开口回击,却被自家娘亲在后头悄悄拉了拉袖子,便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不过嘴巴闭上了,眼睛可没闲着,毫不客气的慷慨赠送给了对方两枚大白眼。
却惹得对方嘴角笑意更深,眼中更是黠光闪动。
吴氏并不是蠢人,自是也听出了无名话中的意思。
不过自家闺女无礼在先,她又是个讲理之人,自是不会一味的偏袒自家人。
便满含歉意的道歉道:
“实在对不住,让公子见笑了,我代我家枭然向公子赔不是了。”
说着,吴氏站起身来,便要行礼。
“我只是玩笑罢了,夫人切莫当真!”
无名见吴氏如此,忙也跟着站起来,刚想伸手将吴氏扶起,那双狼爪却被人毫不留情的一掌拍飞。
“枭然!”
吴氏有些怒了,不明白自家闺女为何偏偏对这位无名公子如此无礼。
裴枭然却已抽剑出鞘,横在身前,面色不善道:
“我娘虽已和离,可仍需顾及名声,还请无名公子自重,切莫对她动手动脚。
否则,我这剑,可是不会留情面的!”
吴氏闻言,顿时面色一窘。
她平日里虽是个爱护名声之人,可这无名公子自称是自家闺女的朋友,她总觉得对方小了自己一辈,因此便有些放松警惕。
听裴枭然这般一说,才惊觉不妥,顿时对误会了自家闺女很是歉疚。
无名看了吴氏一眼,微微一笑,道:
“裴小姐,你也说了,你娘现今已经和离,是自由身,又为何不可再觅一位良人相伴呢?
况且,在下对夫人十分尊敬,并无任何逾矩之举,方才也仅仅只是想扶夫人起身罢了,还望六小姐莫要冤枉于在下才好。”
此话一出,最吃惊的不是裴枭然,反倒是吴氏。
吴氏万万没想到这人当真对她有意。
因为心思一直都放在孩子们身上,再加上被裴醒山冷落了这么多年,最好的年华也已经逝去,她还以为,自己以后不会再遇到愿意与自己相伴之人了呢!
而且认识了这么久以来,这人的确规矩有礼的很,从未对她做出任何过分之举,算得上是位君子。
只是……
当年初次出嫁之前,她底下并无牵挂,所以可以放心去嫁。
但是如今,底下还有几个孩子。
若是他们不愿她再找一个陌生人进家门的话,她是断断不会为一个陌生人而和自己家人做对的。
正如如今,裴枭然对这人十分敌视,她便不可能接纳对方的好意。
更何况,她也怕再遇到一个如裴醒山那般,初时对她不错,后来却渐渐原形毕露的人面兽心之人。
既然不必再依靠着哪个男人过日子,又何必再去拿自己冒险呢?
吴氏心思百转,转眼间便决定了自己的立场。
裴枭然冷笑一声,道:
“冤枉?
我倒是不介意有谁来追我娘,毕竟,谁不喜欢好女人呢?
只是如你这般,到现在都不肯交付身份与名字的掩掩藏藏、不知心怀什么鬼胎之人,我又怎么可能放心的让你去接近我娘?”
无名一怔,眸色暗了暗,声音也沉了下去,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吴氏缓缓开口道:
“无名公子,多谢你的抬爱,不过,我已经决定从今往后,只守着孩子们过活便已心满意足,不想再觅什么良人了。
无名公子如此俊才,自然会有更好的女子相配,莫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她就说为何这人时不时的便来登门拜访,明明找的是裴枭然,却每次都会与她聊上半天。
无名愣了愣,看着慢慢从裴枭然身后走出、端庄秀美、娴静淡雅的妇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孩子们一个塞一个的有出息,吴氏的心情自然也是越来越好,这些年非但不见老态,反而看起来还年轻了好些岁。
她未施粉黛,面色却是白里透红、细腻光洁,一双眼睛更是不见浑浊,清澈而明亮。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吴氏的魅力便在于她的温柔,如涓涓暖流般,可以于无声中融化经年的冰川。
这般美好的女子,又怎能不令人心折?
不过,哪怕吴氏已明言拒绝,无名也并未气馁。
他轻叹了口气,以退为进道:
“在下绝不会勉强任何人做她不想做之事。
不过,日后,夫人若是改变了主意,可否第一个考虑在下?”
其实无名与吴氏相识这么多年,却从未提过此事,就是知道吴氏应当不会轻易答应。
哪怕他提了,怕也只能得到婉拒,到头来怕是连面都无法再见,还不如如朋友般,可是时不时的见见面、喝喝茶、聊聊天。
不过他也绝非不敢显露心思之人,既然有人提及,他也不惧挑明就是了。
吴氏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闺女,见对方只是挑了挑眉,并没说什么,觉得这无名公子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她若再一味回绝下去,倒是显得有些无情了。
吴氏想了想,觉得她应当不会再改变主意,便轻轻点头道:
“好。”
“话说完了,无名公子也该回去了吧?”
裴枭然其实并不想阻拦自家娘亲寻找真正属于她的良人,只是这无名公子来历不明,她有些不放心罢了。
如今见她娘答应,裴枭然也没说什么,只觉着天色晚了,这家伙继续留在这儿怕是不妥。
无名敛了神色,肃容道:
“我今日来,是有要事与裴小姐相商,不知裴小姐可愿聆听一二?这消息怕是于你大有益处。”
裴枭然撇撇嘴,心说有要事还在她娘这儿说了老半天,怕不是借着来与她娘套近乎的时候,‘顺便’跟她商量一下要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