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侯府嫡女苍大小姐要驾临王府的事情,头三日就有人传了进来,凌霄霄忙不迭地准备一应内事,生怕错了礼数招待不周,叫苍家看了笑话。
凌霄霄原本是好心,无论这个苍洹灵来意如何,凌霄霄都觉得不能怠慢了她。
侯府无论从前如何,如今都是受了皇上的庇佑的,若平昌王府可以冷待了她,传出去会叫人猜忌平昌王与皇上父子不睦。
除此之外,凌霄霄也没多想。但是却把平昌王气得不轻。
“你这么敲锣打鼓的欢迎她,是上赶着帮本王娶妻?”
凌霄霄不解:“娶妻是娶妻,待客是待客,这是两码事啊。”
平昌王血气上涌:“你明知道她来找本王就是因为婚事,怎么就是两码事了?”
凌霄霄更加糊涂了:“我知道啊。可是王爷不是死活不肯答应她吗?既然谈的事情不会谈成,那不就只剩下待客了?”
平昌王气结。
如凌霄霄所言,倒是他草木皆兵自作多情了。
凌霄霄见平昌王不再反对,便更加卖力地准备,连阖府上下大小催巴的衣裳都重新做了一身,生怕叫苍大小姐看见王府里的下人们穿得不得体叫人笑话。
其实凌霄霄也是真的心里没底。
忠毅侯府到底有多显赫,她总没有什么概念。可是一直听景念和云琴说起来,自己想到底也是个皇亲国戚。整个天下都是皇上家的,他的亲戚能不显赫吗?
上下紧密张罗了三日之后,苍洹灵小姐如约而至,凌霄霄叫了阖府上下跟着王爷出来相迎,连一向跋扈的徐美人都来了。
众人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苍家嫡长女。
见到之后,大家纷纷感慨传言果然不虚。
若说王府第一美人凌霄霄是山涧幽鹿,仙姿灵动。那苍洹灵便是贵门庭花,雍容华贵。
从前无论什么女子站在凌霄霄面前,无论是不是同一风格,都会显得黯然失色。可是苍洹灵与凌霄霄站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各有千秋,毫不逊色。
华丽的马车停在了王府正门口之后,后头便有小厮匆匆搬了个锦绣小凳搁在了旁边,随后便有穿着不俗的婢女恭谨伸手等着。
少顷,随着车马队里的人喊了一声“苍小姐到”,马车里便伸出了一只手。
比起凌霄霄骨感纤细的手,苍洹灵的手更见丰腴,也一样的白皙细腻。水葱般的指甲养的十分精心,比起旁人爱嫣红不同,她施的是浅浅的粉色,不近看只以为是指甲本来的眼色,十分透亮光滑。
再看去,便是她中指上通透的翡翠戒指和皓腕上的五宝手串,伸出的手还能看见一截袖子,金丝蜜合的颜色,十分称她的皮肤。
这只手,就让众人看了半天,随后牵出来的人更加让人看傻了。
她整个人站在那里,不用说什么做什么,便能让人想到人间极尽的富贵,连躬身下马车的姿态也丝毫不显狼狈,直叫人觉得端庄得体。
苍洹灵下了马车之后,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众人,随后笑意浅浅,由婢女扶着手飘飘走到跟前来,施施然一礼。
“给王爷请安,给慧妃娘娘请安。”
平昌王没有说话,凌霄霄则赶紧回了一礼:“苍小姐客气。”
苍洹灵这才抬起头来短暂地端详了一下凌霄霄,随后又赶紧垂下眼睑,生怕看久了失礼:“一早听闻慧妃娘娘贤德,今日一见,果然身姿风流,不失静态,是为女中魁首。”
凌霄霄心下暗暗感慨了一句。
同样是富贵豪门家的女儿,怎么谢灵芊就那般让人讨厌,苍洹灵就这般叫人忍不住暗赞呢?
谢灵芊也十分端庄,只是那端庄总有几分刻意,还透露出算计的样子。苍洹灵的端庄却像是天生的,与自身浑然天成。
她很美,却丝毫没有攻击性,直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凌霄霄心中微微开了个小差,就赶紧回道:“承蒙苍小姐谬赞。一路走来,可累了?府中一早备好了席面茶点,就等苍小姐驾临了。”
苍洹灵微微欠身又是一礼:“多谢王爷和慧妃娘娘款待,仙赐叨扰了。”
凌霄霄听到苍洹灵自称“仙赐”有些恍惚,幸好景念在一旁小声提醒道:“苍小姐小字仙赐。”
凌霄霄这才反应过来,笑着将人让了进去。
听到这个小字,凌霄霄忽然想起来自己从前在外头称“喜仙”,心里不由觉得有些自嘲般好笑。
同样是“仙”,听上去差距还是十分大的。
好在凌霄霄也不甚在乎这些,便没有多想,跟着也进去了。
进门之后,凌霄霄叫妾室美人们拜见过了苍洹灵,便叫她们一一散了,自己也告退了。
凌霄霄知道自己不适合在场听王爷和苍洹灵商量婚事,她也懒得在这里作陪,虽然她不讨厌苍洹灵,但是在这里端着假笑应酬还是十分累人的。
有什么事凭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只是这一次,凌霄霄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仔细琢磨这酸楚的来历,却总不知为何。
难道是苍洹灵太过得体漂亮了吗?凌霄霄暗自摇了摇头,她一向不把皮囊看得太过重,若是因为这个,方才第一眼看见苍洹灵,就该心生酸意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还是苍洹灵要做这王府的王妃了?
凌霄霄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她一早就跟平昌王说过,自己不在乎名分,这不是装出来的高风亮节,而是凌霄霄真的没有概念,不会在乎这些。
过了许久,凌霄霄在乾辉殿郁郁寡欢地做着新琢磨的护肤品,眼睛不自觉地看着四周,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不开心。
今日苍洹灵站在王爷身边,凌霄霄忽然觉得他们若是一对,定也是十分登对的。
就是这个登对,让凌霄霄心里十分不舒服。
就好像他们才本应该是一对,郎才女貌,同样的家事不凡,苍洹灵的气度,也足以匹配平昌王,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凌霄霄没想到这辈子自己还会吃醋。
只是想明白了也无济于事,非但没有叫凌霄霄豁然开朗,反而叫凌霄霄更加郁闷了。
景念和云琴看着凌霄霄兴致缺缺的样子,互相使了个眼色,云琴赶紧上前开口道:“这苍家大小姐是客,王爷像是得应付一会儿呢。看王爷方才老大不情愿的,可苦了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