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完了妙绿,凌霄霄终于觉得饿了,才连汤带水吃了一大碗鸡汤,秦郎便黑着脸进来了,二话不说,丢了一兜子沉甸甸得东西,“当啷”一声摔在桌子上。
凌霄霄知道他在气什么,笑笑道:“看来秦大人也不是无事一身轻,被家国责任束缚得不得任性呢。”
秦郎别过头气哼哼道:“你少说风凉话。这是五百两银子,你拿着老老实实在这里安胎,等我有空了,还是得把你带走的。”
凌霄霄翻开那个银子包袱看了看,笑着道:“那我可有得等了。早就听闻西北那支嚓尔斯部落最善游记,神出鬼没,令周边部落国家都头疼不已。秦大人要去收编平叛,再神速也要三两年吧?这么多银子,都够我逃到西域去了。”
秦郎盯着凌霄霄道:“你能听懂大月国的话?你又骗了我?”
凌霄霄耸耸肩:“这我可没骗你。我是听不懂,可地名么,什么话都念起来差不多,你方才跟那人争吵一直提到这个地方,再结合我所了解的,猜也能猜个大概。你这种好战之人,怎么能舍得这么一个善战的民族飘荡在外呢?总要搜罗起来对付大盛国的。”
秦郎眼神复杂的看了凌霄霄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少做梦吧,我会让黛奴看着你,你跑也不要紧,黛奴打不过你,跟还是跟得住的,你逃到天边我也能收到消息。”
凌霄霄不以为然将那银子盖上:“你自说自话把黛奴放在这,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吧。你还真当痴情女子是圣人啊。”
秦郎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不得不说,凌霄霄又一次猜中了。
就在方才,他跟黛奴说叫她留在这里时,一直表现得大度又从容的黛奴忽然又发疯哭闹了起来,他哄了半天也没劝住,这会儿已经跟着大部队走了,还撂下一句话。
“大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回大月等着大人,看你回不回来。”
见秦郎又气又恼无计可施的样子,凌霄霄也懒得逗他,说什么人家都是放了自己一马的,虽说手段强硬了些,又有些自以为是,到底是帮她解了那些村妇的为难,这两天又出钱给她抓药买补品,还买了许多布料首饰,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一码归一码,凌霄霄不是那么不知道好歹的人。
“罢了罢了。我逗你的,我可不愿意过整日奔波逃命的日子,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想去。你要是有命回来,到时咱们再说也不迟。这钱你拿走,无功不受禄,我凌霄霄消受不起。”凌霄霄说着将那些银子推到了秦郎面前。
秦郎没去看那些钱,只是有些意外的盯着凌霄霄:“真的?你真的愿意等我?”
凌霄霄简直要被气笑了:“谁说我是等你的?我过我的,你来不来是你的事。再说了,谁说我愿意跟你走了?再过三两年,我也不会改口。我只是不想欺骗恩人罢了。虽说咱们两国不对付,可咱们也算是私下的交情,你以德报怨,我也不想显得太恩将仇报了。”
秦郎听懂了凌霄霄的意思。
我拿你当朋友,你最好也别想别的。
虽然不甘心,可时间上已经不许秦郎再跟凌霄霄讨价还价了,能挣得一个“好人”头衔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余下的,就等他有时间再说吧。
看凌霄霄这般坚定的样子,是不会再给那个王爷什么机会了,那他就还有的是机会。
“银子你必须拿着,你除了坑蒙拐骗也不会别的本事,哪里能挣来钱?”
凌霄霄不服:“我才想了一个挣钱的门路。我会读书识字,教这村里的孩子念书,总饿不死我。”
秦郎不屑道:“这群里挨家挨户都算上,也就百十来户,看着虽富庶些,又有几家舍得掏钱让孩子念书?你起早贪黑累个半死,一年能赚来二三两都是造化了,还企图用这个糊口?可算了吧。”
虽然凌霄霄痛恨秦郎说到了结症,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
先不提那些村妇没有几个像元宝爹那么有觉悟的,就算是她们又,那些顽劣孩子,又有几个像元宝这般通透的?
劝说他们接受教育都十分困难了,别说是要他们个个争着读书,再把这门路化为财源了。
见凌霄霄低头不说话,秦郎将那些银子又推到了凌霄霄面前:“拿着吧,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日后若真发财了,想着还就是。”
凌霄霄不想再推脱显得骄矜了,她现在怀着身孕,确实是需要用钱的,虽说用不上这么多,可也总是未雨绸缪多多益善,心里也能安心一些。
“那我不就跟你客气了。你赶紧走吧,再晚了黛奴都出关了,小心她把你骂个狗血淋头。”凌霄霄收下银子就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
秦郎无奈道:“翻脸不认人。你是怕我把你们那个王爷引来吧?放心,我才不想让他过来抢人,走了。”
秦郎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上了马。
他不敢回头。
他怕看见凌霄霄出来送他的样子,就不忍心走了。就此撇下仇怨,与她在这里过神仙日子。
他不能忘记仇怨。
可只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走出两三步,秦郎终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正撞见妙绿“砰”一声关上了大门,毫不留情。
“狼心狗肺的小骗子。”秦郎牙都快咬碎了。
驾马奔到村口时,秦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敲开一户的门,问清了保长家的方位,便快马加鞭跑了过去。
保长见秦郎上门,忙拱手作揖:“军师大人,天色晚了,衙门大人也休息了,不如明日再送她们去公堂挨板子吧。”
秦郎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是说这个。边境有急事召我回去,我夫人身怀有孕不能挪动,就在这先养胎了。你照顾好她,不可有一丁点闪失。”
保长忙点头:“哦,哦,军师大人放心,老朽必定护着军师夫人,不叫她们再闹事了。”
紧接着秦郎说了一件更为要紧的事:“如今边贸开通,许多外族轻易就能流入。我跟着将军征战这些年出谋划策,得罪了不少外族人。千万,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夫人在此,明白吗?若有人来问,无论什么人,一概就说不知道,称没有外人来这里,必要的时候,先去通知我夫人,叫她躲一躲风头,明白吗?”
保长郑重向秦郎保证:“军师大人放心,令夫人在这里,保证没有一丝危险,我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