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霄下马之后,对战青灿然一笑道:“战将军辛苦了。虽说边关久无战事,可这军营里大部分人投军都是为了补贴家里,手里拿到钱,也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当是许久没开荤了。”
战青笑着道:“娘娘慈心,确实如此。平日军规森严,他们也不敢出去打猎之类的,娘娘今日解了他们的馋,也算是大功一件。”
凌霄霄摆摆手道:“我可不敢居功,不过是因为闲的发慌,寻些乐子罢了。还劳烦你出来陪我胡闹瞎玩,回去若将军要打你板子,你可要跟我说,我替你在将军面前说请撑腰。”
战青大笑:“那属下就仰仗娘娘了。”
与战青暂别之后,凌霄霄带着婢女回到了自己的帐里,才到了门口就见将军帐前的守卫等在了外头。
凌霄霄快走了几步上前问:“可是将军有事?”
那守卫看见凌霄霄,脸上的笑容绽成了一朵:“娘娘,京中来了个将军的故人,正在将军那等着见娘娘呢。将军叫小的来传话,叫娘娘收拾好了就过去。”
凌霄霄点了点头:“他们都去吃肉了,你也别守着了,去一块儿吃吧,将军帐前若无人值守,就跟他们商量着轮换,要么就快去领了自己那份儿回去慢慢吃。”
守卫紧点头:“谢慧妃娘娘。娘娘这般记挂着小的们,是小的们的福气,也是将军的福气。”
景念笑着赶他:“猴儿崽子,嘴这般甜。快去吧,若晚了他们可都将你那份吃光了。”
守卫赶紧又低头告退,一溜烟就兴奋奔着灶边去了。
凌霄霄与婢女们回到了帐里,云琴顾不得自己身上手上还冷得发麻,赶紧就去烧了炭盆,又在外头架火烧了热水,准备给凌霄霄梳洗用。
景念则是去帮凌霄霄找起了面见客人的衣裳收拾,妙绿和霜见两个小丫头则是各跟着一个帮着打下手。
凌霄霄坐在炭火旁,一边烤火一边道:“你们待会儿再忙吧。山上那般冷,仔细寒气入体受了风,快来暖和暖和再做事。”
云琴一边忙着一边道:“奴婢们活动活动,一下子就暖和了。那小守卫说是王爷的故人,可不能耽搁了,让人觉得娘娘失礼。”
凌霄霄纳闷问:“可是男子吗?谁啊,即便要见王爷内眷,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云琴摇摇头道:“不知道啊,奴婢想不起王爷在京中还有什么故人了。与王爷有来往的确实甚多,可王爷看得上的,视作亲朋的,也就是涂大爷和赵太医了......哦!莫不是......”
凌霄霄见云琴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更是狐疑:“谁?”
云琴赶紧对凌霄霄解释道:“许是赵太医的女儿?”
凌霄霄纳闷问:“赵太医不是没有娶妻吗?哪来的女儿。”
云琴开始对凌霄霄说起了那段陈年往事:“原是赵太医收养的女儿。听说是那年赵太医回乡丁忧,人都走了,皇上又说赵太医一走,太医院群龙无首,没头苍蝇似的乱成一锅粥,又差人把赵太医叫了回来。说起来也是奇了,自古也没有皇上夺情太医的。赵太医就赶紧将亲人殓葬之后,赶着又回到了京城。听说是半路上,路过一个收容院,赵太医本没打算进去,就那样路过了,可里头有个女子突然扑出来抱着赵太医的腿不撒手,叫他救命。原是里头有个死了丈夫的产妇要生了,可又难产,挺了三天三夜了,人都快不行了。也是这产妇命不该绝,竟正碰见咱们国手。赵太医立马下车,自掏腰包抓药催产,又找了稳婆,愣是把人救回来了。赵太医也是好心,将自己的住址和名字留下,说要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他一定帮忙,然后留下了身上所有的钱给他们,自己只留了路费就走了。本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那些人也是懂事,没有将赵太医当成摇钱树,这么些年也没找来过。不过大概过了有七八年,忽然有个小女孩上门,怀里揣着赵太医写着自己住址名字的字条。”
凌霄霄听得入迷,不禁问:“可是当年赵太医接生下来的孩子?”
云琴点了点头:“正是呢。那小女孩浑身脏兮兮的,哭着说那收容所的人走的走病的病,最后只剩下她们母女了。两月前,她母亲也病死了。她母亲临终前,将这字条给了她女儿,要她找到这个地方,进门去做个婢女丫鬟也好,总归是一条生路。那孩子拿着字条就一路问一路找,走了一个月才找到,也不知吃什么喝什么活下来的,人到的时候都不行了。赵太医本来都快忘了自己救过这么一对母女了,一看到她怀里的字条便什么都明白了。”
凌霄霄点头:“赵太医孤家寡人过了那么久,怎么也觉得凉屋冷灶的,见这孩子可怜,就收养了?”
云琴笑着道:“哪儿啊。咱们这赵太医原是个怪人,堂堂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国手,难道还找不到媳妇儿?原是他自己不想找,说姻缘苦,儿女情份更是苦,辛辛苦苦养她们一场,到头来走了还是孤家寡人。奴婢听不懂,可赵太医实实在在是不想娶妻的怪人。他一开始只是将孩子救活了,给了她钱,叫她好好找个人家去做事。可那小女孩说什么都不肯走,赵太医只好将她留在了自己家里,让她做些端茶递水的轻活儿,就算是养着她了。可这孩子实在是会讨人欢心,自己偷偷跟着赵太医学了些药理,见赵太医有些上火嘴角起皮,就偷偷在他喝的汤水儿里放了菊花金盏,见赵太医咳嗽,就泡胖大海或是熬川贝枇杷,又是秋梨膏的。年深日久,赵太医觉得她孺子可教,也是养出了感情,才认了她做女儿。”
凌霄霄感慨之余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云琴笑了笑:“赵太医素来不与人多言,除了王爷,他什么心事都跟王爷说。我们在王爷身伺候后久了,七七八八听着,串起来就是这么个故事了。”
凌霄霄照着镜子,看云琴给她打扮得甚是精致,又问:“她来是做什么的,你给我打扮得这样仔细?难不成又是王爷欠下的桃花债,让我去当恶人?”
云琴摇头:“不知道,奴婢倒是没觉着这位赵姑娘对王爷有什么想法,只是她做的事,事后琢磨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