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霄倒是看过些图志典籍,知道些地名。可凌霄霄并不打算说一个真实的地名。
她若就这么被送回去,那才麻烦呢。
于是凌霄霄信口胡编了一个:“从这往南八十里,凉城黑水县,小胡村。”
大人点了点头:“家中遇难,逃难至此,对吧?”
凌霄霄低头恭谨道:“回大人,正是。”
大人想了想:“八十里,倒也不远。今日去问了,交涉一番,明日就能回来。你可有去处?身上可有钱?”
凌霄霄默默地摇了摇头。
大人伸手拿过一个笔,便写起了通牒文书:“罢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明日就会有消息了。你放心,大月国与大盛国虽然从未有过邦交往来,可到底是邻居,我们不会因为你是他国的人就糊涂行事。事情的经过,我会在文书里写清楚,想必你们大盛国的人看到,会救你的。至于那些追你的人,你可记得相貌?我一并写下来,也好叫你们那头的人清楚些。听说你们那的官员都是等闲之辈,我就好人做到底,帮帮你吧。”
大人说到中原的官员时,满脸都是井底之蛙自豪与不屑,凌霄霄心底升起了一股安定。
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蠢,就好办了。
大人刷刷点点写着,抬头对凌霄霄道:“你去等着吧。你们,给她安排一个住处。”
凌霄霄被带下去之后,便安心等在了屋里。
为了让自己接下来的所作的事看起来琢磨不透,凌霄霄假装在屋里睡觉,并是不是大喊大叫,好像做了噩梦,梦里有人在追她一样。
她每喊一次,听见外头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便知道是把守的人去回话了。
有人来送饭,凌霄霄做出神情恍惚的样子,在别人看来,这人好像是要疯了。
到了夜里,凌霄霄也不敢睡得太实。若没了动静,叫人以为她恢复正常了,明日就不好浑水摸鱼了。
第二日一早,凌霄霄约摸着戏做足了,才踏实地眠了眠,房门便被“砰”一声打开了,进来的人二话不说拉起凌霄霄,架着便走。
凌霄霄配合地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着:“做什么!不要碰我!杀人啦!杀人啦!你们也跟他们是一伙的!是不是!”
说话间凌霄霄就被带到了前厅,昨日问话的大人正皱眉看着送回来的文书。
凌霄霄被按着跪下后,大人开口问:“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我派人去问,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地方,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凌霄霄双眼无神,似笑非笑道:“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也要杀人。”
大人皱眉看着凌霄霄疯疯癫癫的样子,与旁边的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凌霄霄偷偷瞄着,那神情好像是在讨论:“她是不是疯了?”
那人点点头,像是在表示肯定。
大人又皱眉小声与那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人又点了点头,大人这才对凌霄霄道:“既然你不说实话,我这里也留不住你了。我有心要把你赶出去,可你若是装疯,在这里拿到了什么消息就这么跑了也是麻烦。我这就会送你去兵部,到了那里,你好自为之吧。”
凌霄霄似是没听见大人的话一般,口里喃喃道:“一伙的,一伙的,都是一伙的。”
大人见凌霄霄这个样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左右他已经尽了职责,凌霄霄若真是细作,他也要快快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到别出去才好。
凌霄霄就这样又被拐弯抹角带到了兵部。
一路上凌霄霄再次记着路。到了地方凌霄霄发现,兵部的理事司与户部的些许文质样子不同,到处都冷冰冰的,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森之感。
凌霄霄知道,到了兵部可就不像在户部那般好蒙混了,这些人都是见惯了打杀的,她或许要受刑也是寻常的。
凌霄霄立马想着该有什么办法才能不受刑,毕竟她还需要好腿脚在这里找到要找的东西。
兵部是有牢房的,凌霄霄被送到之后就被关了进去,这些凌霄霄早就猜到过,倒也没太着急。
凌霄霄缩在牢房的一角,安静想着该如何躲过严刑拷问,二就是该如何出了这牢房。虽说凌霄霄不求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可在守卫森严的牢房要想偷偷溜出去,是比登天还难。
过了一会儿,凌霄霄忽然想到了一招。
自从平昌王没有因为她的美貌第一眼就深深爱她到无可自拔的地步,凌霄霄时常怀疑老天爷让她重生又给她这样一副美貌是做什么的,走到哪里都遭人嫉妒无比显眼,实在是麻烦。
今时今日,凌霄霄终于知道了。
有的时候美貌,的确是一件可以多加利用的事。
可她出门前在自己脸上抹了炭灰,昨日为了装疯卖傻也没有洗脸,头发也是乱糟糟,这副模样,便是再貌美,人家不仔细看,也达不到惊艳的效果。
凌霄霄想了片刻,解开一起被扔进来的包袱,用那衣服凭着记忆擦着脸上炭灰的印记,擦一会儿再用手摸一摸看一看,一直到摸不出黑印子了才停下。之后凌霄霄又把松散蓬乱的发髻拆了,用那根竹筷子做的钗一下一下划着,直到确认自己的头发摸起来顺了才算完。
这里没有镜子,凌霄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让自己恢复些原貌,可她也尽力了,想着若不然,就出去时再想办法也好。
收拾好自己之后,凌霄霄找了一个有阳光的地方就地坐下取暖,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外头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片刻间到了凌霄霄被关着的牢房前,打开了锁链。
凌霄霄抬头看去,是一个面目英气的男人带着一队侍卫前来,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与平昌王差不多,身上有意气风发之感。
男人进来后才正眼看凌霄霄。
今日天气极好,便是牢房只有小小的一面窗,阳光洒下来笼在凌霄霄的周身,仿佛凌霄霄身上都镶了一层迷蒙的光,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有风一吹,便有几根发丝灵动地飘逸着,虽然凌霄霄脸上的污渍没有彻底擦干净,可也能看出原本干净的地方瓷白无暇,加之逆着光,就更加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的些许污灰,更显双眸漆黑,楚楚可怜了。
男人明显地愣了一瞬,随后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没有方才进来时那般黑了,他吩咐人搬了两把椅子进来,与凌霄霄对面而坐才开口问:“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