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王犹豫再三,终是磨不过凌霄霄,左思右想,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大小的竹筒来,又找出一个弹弓,交在了凌霄霄手上。
“这是涂佑明做的信号烟花,原是点了火用弓箭射出去,就会在天上亮起一瞬红光。可你不会使弓箭,就用这个弹弓来发。记住,一旦有意思不对劲,必定要第一时间让本王看到。”
凌霄霄接过来安慰平昌王道:“王爷放心吧,我定不会有事。”
平昌王叹了口气:“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这军营里又多是酒囊饭袋,本王实在不想用这个下下之策。以往本王出来若有事,都是带着涂佑明的。这次想着他要在京中准备科考,就没带着他。谁想竟真的出事了。”
凌霄霄伸手握住平昌王的一只手,温言道:“我出马,未必就比涂佑明差,王爷放心。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王爷还得去劝住谢灵芊,让她不可离开边陲。不管谢家为何选择在这时候动手,他们要接回谢灵芊,我总觉得蹊跷。谢灵芊在这里,也是个牵制,谢家勾连那些人想动手,也要想想了。王爷若谈判不成,至少我们还有他们主子的女儿握在手里。”
平昌王面上升起一股嫌恶之色:“罢了,本王虽不愿意见她,可现在也只好如此了。你去准备准备,好好休息休息,事不宜迟,明日我们就动身。”
凌霄霄点了点头,轻轻抚去了平昌王肩上几丝轻尘,便福了福准备回去了。
凌霄霄刚走到营长外,就看见战青站在外头,头上肩上全是落雪,像是一直在这里站着没有走动。
战青见凌霄霄出来了,忙拱手一拜:“慧妃娘娘,慧妃娘娘说要去帮将军拿到布防图,是真的?”
凌霄霄笑了笑:“这种事岂能儿戏?明日一早我和王爷便要动身了。”
战青忽然郑重拜倒在地:“多谢娘娘,为将军分忧。”
凌霄霄依旧笑得和善:“你既然去请我来,便是想叫我为将军分忧的,我若不能如你所愿,岂不是辜负了你这般高看?”
战青垂首恭谨道:“若娘娘此次当真能为将军分忧,我等今后定视娘娘为恩人,在无怨言。”
凌霄霄笑了笑,没有说话,迈步带着婢女们便回去了。
回到营帐后,凌霄霄吩咐婢女们道:“今夜辛苦你们些,帮我或做或改,弄出来一件看起来像是寻常妇人穿的衣服,再制出一件夜行衣来。针脚不必太细致,越快越好。明日我去了,你们再好好休息。”
云琴紧张地盯着凌霄霄:“娘娘不带我们去吗?”
凌霄霄无奈笑了笑:“这不是去游山玩水,刀剑无眼,带着你们恐太过惹眼,你们就好好在这里等我回来。”
妙绿瘪了瘪嘴作势就要哭起来:“我从小就没离开过娘娘半步,娘娘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奴婢可怎么能放心啊。”
凌霄霄最怕妙绿哭,她一哭起来准是没完没了的,便赶紧哄着她道:“最多去个三五天,若顺利,没准第两三日也就成了。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替我看着谢氏那头,我才安心啊。”
妙绿这才吸着鼻涕道:“娘娘放心,奴婢在,必定不叫谢氏那一屋子小蹄子作妖。”
云琴和景念赶紧找出料子来,费尽眼里才在里头挑出两匹不甚名贵的,一匹是黑色的棉布,一匹则是绛紫色的粗布,两日紧赶慢赶,又有霜见和妙绿两个小丫头打下手,这才在寅时将衣裳做好。
凌霄霄找了块十分普通的包袱皮将那身夜行衣包好,又穿上那套绛紫色的衣裙,叫云琴帮她挽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圆髻,且要松散些,做出不修边幅的样子才好。又在那发髻上别了一支竹簪子,原凌霄霄没有这样的首饰,还是叫云琴用竹筷子修的。最后凌霄霄在冷碳上抓了一把灰,几下抹在脸上,对着镜子照了照,觉着看不出破绽了,这才起身走。
到了军营门口,平昌王已经领着人一早等在那里了,平昌王依旧是将军打扮,身边带着几名护卫。还有几个士兵打扮成了游商货郎和行脚路人的模样,正等着凌霄霄前来。
平昌王看见凌霄霄的打扮先是愣了愣,随后笑着道:“细看还是美的,叫人惦记上可怎么好。”
凌霄霄促狭一笑:“就怕无人问津,那才难办呢。”
平昌王指了指那些便装打扮的人道:“他们会在暗中保护你,别怕,若真有事,本王交代他们了,便是用他们所有人的脑袋,也必要保住你的性命。”
凌霄霄拍了一下平昌王道:“将军,人命不分贵贱,王爷这样说,倒叫我紧张。”
平昌王揽着凌霄霄轻轻道:“人命不分贵贱,可在本王这,你的命最是金贵。”
凌霄霄尴尬地看着那些人,摆摆手道:“别听将军胡说,他就是让你们好好当差的意思。放心吧,我必不会叫你们身陷险境。”
打点妥当之后,平昌王与凌霄霄一行人兵分两路,一前一后向目的地驶去。
一路上,战青给凌霄霄解释着那外部的情况:“他们原本是一个游牧部落,这两年不知走了什么运,忽然骁勇了起来,财力兵力水涨船高,渐渐不容小觑起来。原本几个零散的部落都逐渐被他们合并,短短十年,已经建起都城来。可他们虽是成了国,心胸却一如既往的狭窄,除了他们自己人,他们对旁国的人都不甚友好。娘娘这身中原人的打扮,怕是会让人起疑。”
凌霄霄点了点头:“放心吧,这些我早就想过了。我不知他们的习俗语言,若一夜之间硬要学来,似像非像的,倒更加会露出马脚,不若就这样去。左右我一个女子,又是这副落魄打扮,他们即便再疑心,也不会太过提防了。”
战青见凌霄霄思虑周详,不像是头脑一热,这才放下心来:“娘娘考虑周到,属下钦佩。”
凌霄霄看着他们几个打扮成这样不自在的模样,不由嘱咐起来:“你们到时不要太过紧张了,若眼睛不错神地盯着什么似的,也忒明显了些。既然是货郎,卖的什么,如何吆喝,货物价值几何,可都想好了?若有人找你们来攀谈买货,该说什么,可都知道?还有行路之人,去哪里,办什么事,为什么在那里,这些说辞可都准备了?”
战青他们都是头次执行这样的任务,被凌霄霄一问,才发觉自己准备的漏洞百出,不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