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仲渊心里都懂,低垂了眼睑不语。
“我打你就是让你记住,即便你母亲没有了,但陆家还在,在这个世上你就还有亲人!”
老人口吻郑重,眼眸定定地凝视着慕仲渊,说话之前手指沉声敲击了几下桌面,“阿渊,你千不该万不该,发生这样的事连个电话都不打。”
慕仲渊脊背微弯,双手交叠,抱拳垂落身前,一个犯了错的晚辈向长辈道歉的姿势,而后听见老爷子不咸不淡地讲了一句,“陆家这边儿你没动静,但想必你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给慕家那个老东西吧?”
老爷子扫眉看他,话里话外一股子酸味儿。
慕仲渊不由得眯眼笑了,上前几步,搀扶外公陆年庭绕过书桌从沙发上坐下,“连爷爷的醋您也要吃?”
老爷子陆年庭冷哼一声甩开他的胳膊,兀自坐在沙发上,“我犯得着吃那老东西的醋?”
陆家与慕家同属锦城的大户人家,只不过一个是低调的书香门第,一个是闻名遐迩的商贾豪门,前者也是近几年才逐渐进入商业圈儿。
二者虽有所不同,但两家的地位在锦城同样都不容小觑。
当初慕陆两家联姻时,说实话陆年庭并不看好大女儿陆倾蓝和慕家长子慕钊的婚事。
若非慕仲渊的母亲陆倾蓝钟情慕钊已久,他也觉得以慕家的实力女儿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这才在陆倾蓝的绝食反抗中答应。
年轻那会儿两家关系尚好,陆倾蓝与慕钊虽是商业联姻,但多少也有些情分在。
不过这样的情分也仅仅维持在陆倾蓝去世之前。
要是知道女儿嫁过去没几年就消香玉损,他根本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几十年过去了,对于女儿陆倾蓝的去世,陆年庭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每逢陆倾蓝忌日那天,他都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
一整天的时间不吃不喝,也算是对自己当初不慎重作出决定害了女儿一生的惩罚。
“在阿渊心里,外公和爷爷一样,”慕仲渊深沉含蓄地笑,嘴角似扬非扬的弧度异常迷人,“你们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家人。”
慕家那些人中也并不是一丘之貉,对于老爷子慕钦安,慕仲渊还是极其尊重的。
自从母亲陆倾蓝去世之后,他便再也得不到父母的关怀,是慕老一手把他拉扯成人。
老人家待他不薄,供吃供喝供上学,算是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尔虞我诈的慕家平安长大。
以至于后来翅膀硬了,成了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也不曾忘记疼自己的那位老人。
唯一能让惦记着回慕家的,也只有慕老慕钦安了。
陆年庭不情不愿地吭了一下,视线触及慕仲渊的腿时,他堆满皱纹的额头犹如万千沟壑,干瞪着慕仲渊让他坐下来说话。
意会之后的慕仲渊从沙发上乖乖坐好,转瞬递了筷子过去,语气温和,“我小的时候算命先生不是给我算过吗,说我福大命大。所以说我怎么可能有事呢,您老以后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