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风的手机设有密码锁,是那种图案的,陆思九听着他的描述,指尖儿在屏幕上不停滑动,结果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这人古板就算了,设个手机锁屏密码都这么复杂,再多试几次怕把他的手机彻底锁住,陆思九不敢随便碰了。
“顾辞风,那个……还是你来吧。”陆思九心底无奈地笑笑,朝他可爱地努努唇,“我帮你看着这家伙。”
顾辞风哪里放心把小偷交给她一个小姑娘看管呢?当然了,有一说一,他怕的不是小偷跑掉,而是不放心陆思九的人身安全。
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他担心小偷红眼之后来个鱼死网破。
陆思九上前几步,加深脸上的笑容告诉他放心,准备使出吃奶的力气踩在小偷的后背上。
这时,不知道哪位好心人从后方的人群中递过来一条绳子,大声嚷嚷道:“把这小偷绑了送进局子,让他有什么跟警察交代去!”
“对没错,交给警察处理!”
来的真是时候!
陆思九十分感谢地从市民手中接过绳子,是那种尼龙材质的,抽起人来的时候应该属于特别疼的那种。
低头瞧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小偷,对方被顾辞风制服地死死的,尽管一双眸子里满是愤怒,却没有任何办法反抗,模样十分的狼狈。
陆思九深眯了眼眸,看那坏家伙已经双手被擒还那么嘚瑟呢,她气不打一出来,小手动作麻利地往空中一挥,绳子“啪”一声甩在地上,给对方来了个下马威!
绳子甩出的声音响亮震耳,更像是一条金银鞭急促的打在地上,发出一道娇亮的响声,落地的同时连带掀起大片尘土。
被顾辞风钳制,小偷不敢对陆思九大不敬,因为每当他使出一个毒辣的眼神朝陆思九回望时,手臂就会被顾辞风用力地向后折。
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真不知道胳膊在哪一刻就会被卸掉。
万般无奈,只能在心底诅咒面前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一旁,有热心的市民在第一时间报了警,现在见顾辞风他们又要报警,急忙站出来提醒,“小伙子,刚刚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们不用打电话了。”
“已经有人报警了嘛,太感谢大家了。”陆思九听到后,心中多少松了口气。
顾辞风今天是碰巧遇到了这件事,属于见义勇为,一会儿警察叔叔过来了交给他们处理,他就不用一个人在这里对付小偷了。
他队里还有事,要急着赶回去呢,不能在外边儿多耽搁。
陆思九了解顾辞风是个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这种人往往很有责任感,不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计划,很少被外界所动摇,因此她也巴不得这里的事情尽快结束,他才能及时离开回队报道。
顾辞风知悉有好心的市民帮忙打了电话报警,叮嘱陆思九一句把绳子递给他,他顺便腾出一只手用绳子将小偷束缚。
将小偷绑结实一点儿,这样就不容易跑掉了!
也就是陆思九把手机跟绳子一并送到顾辞风近前时,顾辞风刚好松开了一只手过来接,出其不意,在江湖混迹多年的小偷利用这个时机钻了空子。
“去你妈的吧,一对狗男女——”
被压制了这么久,他的膝盖都要跪紫了,咬牙切齿地“啊”了一声,使出浑身的解数用力推一把,从而挣脱顾辞风的束缚。
顾辞风本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小偷都是无法逃脱的,可是……
要怪就怪他刚才接东西的时候走了下神儿,一双尖锐漆黑的眼睛只顾盯着陆思九看了。
由于注意力不集中,小偷才轻而易举地在他眼皮子底下逃掉!
陆思九算是离得俩人最近的,见小偷奋力推开顾辞风后起身跑开,她迅速脱下自己精致尖尖的高跟鞋,然后照着小偷的脸拍过去。
临时做出的反应太迅速了,锋利的高跟鞋“咣”一下砸在了男人的鼻梁骨上,痛的对方面部肌肉扭曲抽搐,鲜血登时就冒了出来。
顾辞风快速向跑出几步远的小偷冲过去。
“妈的,找死!”刚刚听见有市民打电话报警了,这一次只要抓回去就少不了吃牢饭,只要一想到最坏的结果,小偷是什么也不怕了,条件反射地向内衣的口袋摸去。
那里面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思九犀利的眼神始终跟在小偷身上,虽然不知道他在拿什么,但那样子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东西,陆思九凭借下女人的第六感,猜测里面是一把行凶的工具。
然而下一秒,果不其然——
小偷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索性来个玉石俱焚,在顾辞风距离他半步远的时候,忽然从手中亮出一把尖刀。
“他奶奶的,今天别管老子遇见你们,还是你们碰见老子,咱们都得认栽!”
眼瞅着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把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他是怎样都跑不掉了。
不止这样,里边儿还有一对狗男女在针对他,那架势务必要把他送进局子才肯罢休!
想到这些,小偷气急败坏地咒骂一句:“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顾辞风,小心——”
锋利的刀锋泛着令人毛孔炸寒的雪白光束,幽冷刺目,刀光在明媚阳光下飞快闪过。
顾辞风敏锐察觉到那把恐怖的尖刀朝自己的肩膀刺过来,他迅速闪到了一旁,才得以脱险!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应接不暇。
见顾辞风平安躲过一劫,小偷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打算利用最后的时间好好折磨陆思九和顾辞风一下。
当扒手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过一次失误,除了今天这一次!
若不是半路突然出现了这对狗男女,他说不定就在哪个牌局儿坐拥美女和上一把呢。
这糟糕的一切都是拜她们所赐!
“去死吧你们!”小偷已经到了要鱼死网破的地步了,无论怎样都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冰凉的刀子闪着寒芒朝顾辞风另一边儿的肩膀狠狠扎去。
第一次没有成功让他趴下,那就多用刀子比划几下好了。
顾辞风连连躲闪好几下,也不见小偷停下手中明晃晃的刀,反倒是愈演愈烈,胡乱地在他身上砍,恨不得让他一刀致命。
陆思九在稍远一点儿的位置,不过她脚下的动作没停,在小偷比划着刀子的同时,她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追在他们屁股后边儿。
第一只高跟鞋丢出去不久,陆思九只剩下了另外一只,此时一高一低地跑着,速度慢了许多,奔跑的过程中反应过来,她赶紧停下脚步,将另一只脚上的鞋子也脱掉。
这一次跑的快了,人们的包围圈儿也在小偷胡乱飞舞的刀光下后退散开,眼看那小偷边后退逃走边向不断逼近的顾辞风挥舞着螺丝刀,她用力一咬唇,最后一只鞋子飞了出去。
在这之前,有跟顾辞风打招呼,对方迅速更改了追击路线,稍微向旁边一挪身,高跟鞋便直线朝小偷的脑门儿凿去。
陆思九下手够狠,每一次都是照着对方的脑袋扔。
相比较他穿了厚厚衣服的身体,还是砸他的脸更具有毁灭性一说。
只听“嗷呜”一声,高跟鞋的鞋尖儿在男人脑门儿正中央落了个坑。
对方当场被砸得眼冒金星,额头上陷下去一个超大的洞。
脑子发沉,脚下不由得瘫软,未等顾辞风走到近前,他就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瞧他确实是懵逼的瘫在那儿了,顾辞风捏紧了拳头,弯腰去捡地上刚刚脱落的绳子。
“啊——顾辞风,小心!!”
也不知道小偷是受了什么刺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就是顾辞风弯腰的瞬间,那浑浑噩噩的小偷忽然发疯似的仰天大笑。
他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言语很不清晰,大概是对他们一群人的诅咒,然后手里挥舞着螺丝刀冲顾辞风凶猛刺去。
陆思九看傻了,顷刻间眸底升起血丝,光着脚丫的她跑得极快,因为心爱的人处于危险之中,她的脚下就像踩了风火轮儿般冲过去!
顾辞风抬头的瞬间,一股生猛的力道拼命把他推出去,他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万幸,因为及时的一推,那一刀没有刺在他的胸口上。
他倒地的瞬间,一道痛苦的声音紧随其后,尖锐而短促。
尽管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但是发出的一瞬间,狠狠的撕扯着人们的内心,无一不从心灵深处感受到女孩儿受伤时的痛苦。
“陆思九……”
鲜血顺着女孩儿雪白的手臂淌落,洁白的裙子染红了一大片,腿上,脚上,满地都是血迹。
“顾辞风,我……没事……”刚刚推他那一下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然后又在那一刻被小偷的凶器划伤手臂,陆思九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朝他弱弱发声让他不要担心。
起身后,顾辞风用力一脚踢在了男人的手腕上,对方手中的螺丝刀“咣当”一声飞出去老远,在水坑里溅起大片的水花。
“哈哈,死掉了死掉了!”小偷睁大眼睛看着满地的鲜血,继而发疯似的大笑起来,精神显得异常兴奋。
顾辞风顾不得对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任由几个路过的小伙子上前将小偷五花大绑起来,然后一群人堵在他近前等着警车过来抓人。
“思九,你怎么样?”顾辞风整个人是半跪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把陆思九抱在自己怀里,迅速检查一遍她手臂上的伤口。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提供了一条丝巾,顾辞风都顾不上向对方抬头道谢,用最快的速度帮陆思九简单包扎伤口。
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出身,但在部队这么多年,遇到突发状况时的应急措施他还是学的挺好的。
“谢谢你啊。”丝巾绑在她手臂上止血的一刹那,他用的力道很轻柔,却还是疼的陆思九皱紧了眉头,另一只手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内侧。
简单包扎一番,顾辞风向周围人寻求帮助,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救护车辆。
伤在手臂上,但是划下去的那一刀可不轻,如果不做及时处理的话,很有可能落下一辈子的疤。
只要想到这些,他就心痛不已。
“我说你怎么那么傻,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
那刀口在她的手臂上,是不会危及生命,可无法保证那恶人不会继续丧心病狂,若当时是很巧不巧地那刀往她要害地方刺去呢?她也要这么傻的冲过来吗……
“陆思九,你……”小姑娘眼角莫名湿润了,如此这般,顾辞风心中又气又恼,更不忍心去责备她,“以后不许你这样!”
他颤抖涔薄唇瓣数秒,最终从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边说边抬手拭去她已然滑落到脸颊上的泪水,“很危险。”
小姑娘唇瓣干涸,因为失血过多,脸上很快就没有了粉嫩的元气,小脸儿惨白惨白的恐怖,“我真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了。”
这好像是顾辞风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她,有点儿可惜的是,他对自己温柔似水并不是在她活泼的时候,要是那样的话,她还可以在他面前好好地咋呼一番呢!
可是,他的怀抱真的太温暖了,里面浸透了汗水的味道,她放大了胆子,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慌乱的心跳。
别看他表面上这么从容淡定,实际上,他的心早已为她兵荒马乱了不是吗?
明明为他受了伤,都现在了她居然还高兴地笑出来,顾辞风知道是为什么,心里已经掀起了万千海啸。
陆思九的热情真诚,天真温暖,真是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好了。
无数次的感动都深埋在了顾辞风的沉默中,他喉咙轻轻翻滚着,下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手上很轻的力道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发顶跟后脑。
这一次欠下了她的,恐怕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