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初现,乌云散去。无尽海上已是焕然一新,没了狂风怒号,电闪雷鸣,这海上之景,看起来也是如此的美好。
而燕惊寒和那不知名的人,便是在甲板上站了一夜,两相无话。
此时,他瞥见一人,样貌朴实,皮肤粗糙黝黑,一见便知常年在这海上运作之人,此时他见了二人,呵呵笑道:“二位公子不惧风雨,昨夜如此凶恶险境,却能如平常一般端立一宿,实乃难得,见这天边放晴,才放下手中事物,来给二位打声招呼。”
这男子礼貌客气,说话间礼数更是极佳,全然不似这普通船夫。
“对了,我叫龚常泽,是这艘船的掌舵人,船上这些汉子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们都叫我龚老大,凡是上此船之人,均是在下的朋友,所以你们也不必客气,看我比你们虚长几岁,叫我龚老哥便行了。”此人倒是不忌讳燕惊寒的身份来历,还未了解清楚,便将自己全盘抖出,不知他是如何打算的。
“在下燕惊寒,这苍茫大海,凶险万测,昨日若非有大哥您的相助,想必此时我已然葬身大海。”燕惊寒见此人诚心诚意,自己也不作态高傲,谦和道。
“龚大哥,这船驶向何处?”燕惊寒此言一出,便觉不对,站在自己身旁那男子像看傻瓜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而龚长泽则表情异样,有半分尴尬,半分不解。
燕惊寒见此,才道:“不知我问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公子可能不知,我们这艘船是没有去处的。”
闻此,燕惊寒心中大惊,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表情,只道:“没有去处?那船上之人的起居饮食如何自理呢?”
“我们整日以捕鱼而生,船上也有蚕丝作衣服用,有百年来,祖辈们带上的泥土,供我们养殖植物。所以从我们出生到逝去,一生都会在船上度过。公子你也是看见的,此船之大,犹如城池,能够安置数百人的生活。”龚长泽耐心讲到。
燕惊寒心想:“这无尽海不是无任何活物吗?”想至此,不由心中一颤,问道:“龚大哥,你可知此海的名字?”
龚长泽闻言又是一怔,可能被这个远方来客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这片海并无名字,我们只知其无边无际,祖祖辈辈都称其为苍茫。”
“果然这里并非无尽海,其中奥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燕惊寒思虑片刻,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无尽海究竟隐藏了怎么样的秘密。
正值此时,一淳朴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燕惊寒的思绪:“龚大哥,你和兄弟都忙乎了一晚了,快来喝点热汤,驱驱身上的寒气。”
其他船夫闻此,均是大叫一声,兴致勃勃进了船舱,全然没了刚才的颓然之态。
龚长泽应了一声,便对燕惊寒和另一名男子作礼。
燕惊寒见其神色,便知其是在担心自己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便亲切笑道:“龚大哥勿须担心在下,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我有缘,又何必在乎这前因后果呢。”
听得如此,龚长泽才稍稍放心,轻声道:“苏苏,你安排下这燕公子的住处。”
那名叫苏苏的女子开心的笑道:“原来又有渡人来,怪不得龚大哥你如此高兴。”
说罢,龚长泽便进了船舱,只闻得里面大笑之声,这一群生而此地,死而此地的人,却是过着如此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人好不羡慕。
而此时那名沉默至极的男子,也离了去,从头至尾,他都未说一句话,让人觉得十分神秘。
苏苏见他眼神有些忌惮的看着那离去男子的背影,轻声道:“燕公子勿须担心,阿冰虽是话少了点,但心地善良,纯良质朴,他经常帮龚大哥的忙。”苏苏天真烂漫,自是不如燕惊寒混迹江湖多年这般老谋深算,他只是觉得这阿冰绝非一般人。
却也不违逆苏苏的想法,只笑嘻嘻赞赏起苏苏来:“苏苏姑娘如此可爱,嘴巴又甜,果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
“你这人,明明说着阿冰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见燕惊寒如此油嘴滑舌,却甚是不适应,这船上之人也许均如那龚长泽,朴实无华,像他这般轻浮的话定然是没听过的,此时苏苏听到这陌生来客居然如此,心中定是有些不适应。
燕惊寒自知失言,这才岔开话题道:“苏苏,龚大哥不是让你带我去见见住所吗?快去看看吧,我有些等不及了。”
苏苏点了点头,这才领着燕惊寒去了。
……
“昨夜凶险,还好龚大哥掌舵技术高超……才救得一船人的性命。”
“任小兄弟过奖了,我们祖祖辈辈均是这掌舵之人,如果技术不好,如何能保住这一船之人。”
……
“你心怀天下,满是江湖,这儿的风平浪静不适合你……”
“我知道,但你愿意陪我吗?”
……
“你有你的执念,你有你的剑,我无法阻拦……”
“红颜如此,夫复何求。”
……
“任先生,为何又回来?”
“我曾答应过一个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
自入江湖,繁华过眼,红尘虚度,唯记平生应思量。
何处江湖不相逢……从此江湖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