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恶战,晨曦的微光如期到来,雨后湿润的植被和莹亮的水珠显着大自然最美的生机。
然而,眼前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妇女的声音消散后,丑智的头突然往左一侧,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它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像是用了极大力气,要从那个恶心的躯体里挣脱出来。
“额……啊……”扭曲嘶吼着,西暮云听到撕裂和某种浆体滴落的声音,它成功脱离了!
丑智高大的暗影矗立在晨雾微光中,似邪魔降临,散着凌冽杀气。
“杀!报仇!”喃喃不休,树林里的回音传达着恶魔的旨意。它的杀气将迷离的薄雾染上更为浓烈的寒意。晃眼间,像蟾蜍捕食飞虫,带着劲风一瞬到了西暮云跟前。
见此,西暮云玄纁色身影轻退,眼神陡然一变,不死鸟刀气遁出,幻化为三道火光,直逼丑智。丑智被刀气所伤,液体混合着腥血瞬时凝结成几把要人性命的长刺,长刺缓缓竖起对准西暮云飞射而出。
巴桑暗想:主人心急为救少女,用自身灵力逼除了残余石黄,现在虽恢复了眼力,但是如此恶战恐会让他不适。这下顾不得战斗规矩,抢身上前,双刀一旋,银光射出,击碎长刺,余势削掉了丑智肚上两块烂肉。
“啊……”丑智吃痛,捂着伤口,灰白的脸变为青黑色,没一会儿高大的身影竟像一滩烂泥“哗”一声崩塌。
“巴桑……”西暮云微微皱眉,看他身影坚定,似是明白其心意,脸上浮出笑容,将刀回鞘,轻声自言道:“真是操心……”
这时,二人都未察觉摊在地上的阴脸缓缓抬起了脸。它望着不远处的南怡,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
就在二人面面相窥,不知丑智为何如此脆弱时,一道枯瘦身影突然从他们面前快速晃过。这身影尖着嗓子嘻嘻笑道:“二段的身体,果然比一段得要强得多!”
西暮云听闻,暗想:原来异灵能提升段力。
感受阴脸犹如鬼影般穿梭于二人中间,巴桑握紧手上双刀,脱口低呼道:“好快!”
西暮云闭目定位,右手双指暗暗竖起,藤蔓悄无声息从巨树上垂了下来。
只见他眼神一凌,双指一出,喝然道:“随我之意,缚!”
突的,藤蔓如蛇一般向阴脸飞冲而去!阴脸见势,缩起身子不停躲避,慌乱间,其细长的独眼翻转,瘫软如泥的丑智受到召唤后,身子蠕动,缓缓幻化为无数软体。
“真能躲!”巴桑见主子用木灵,不想扰了其术,退至南怡身边,闷闷道。南怡刚想搭话,一个绵软的东西突然附上了她的脖子,她只感觉皮肉一紧,一股强大的吸力粘合着,似要将她颈上的肌肤撕烂。
“糟糕!”巴桑一惊,却看不死鸟长刀从西暮云手中飞身而出,准确无误地插在了软体身上。软体吃痛,不住挣扎。
南怡呆呆望了一眼西暮云,咽了咽口水,心想:他的刀要再多一寸,我的喉咙就该被刺出个窟窿了,唉……真是艺高人胆大,我的小命啊!她瘫软扶在地上,拍了拍自己胸口。
这时,红规攀爬上南怡肩头,仔细查看,见其颈脖表皮被撕开一大块,心疼问道:“姐姐,疼吗?“
“疼!”语毕,她“嘶”了一声,眉头紧皱道:“还好那东西吸附的不是很深,否则掰也掰不掉了。”
红规听闻,小手附在她颈上,为她抹去疼痛和伤口。南怡稳了气息,摆摆手道:“红规,留着体力吧!我没事!”她知道短短一个晚上,这小东西因她受尽了苦,要是换个修为高的主人,它哪会如此落魄。
红规咬了咬唇,停下动作,从她臂膀上滑落,再看她左足,那伤口很深,而自己此时枯竭的灵力顶多为她治点皮肉伤,该怎么办呢?他皱着眉头,踢着地上的小碎石。
在感受到眼前什么东西蠕动着身躯正朝着这边来的时候,它眸子一亮,扯着嗓子惊呼道:“姐姐,有,有好多东西爬过来了!”南怡随着红规的话一看,鸡皮疙瘩顿时都竖了起来。巴桑警觉,立马到她身前,仔细一看,这些绵软蠕动的东西,竟像化成烂泥的丑智!
“还能变成这样!”就在观测之时,软体突然昂起头,在静默中“簌”地向巴桑发起攻击,那样子像无数山蚂蝗,贪婪要嗜人血。巴桑哪里能让它们得逞,这下举刀一挥,落下几十道刀气,齐齐刺入软体。
令他震惊的是,这些软体被刀气刺入后,挣扎着,一眨眼又是衍生出几个。巴桑望了一眼主子刀下的东西,只见那里空空的。
他倒吸了一口气,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幽幽的一句:“抓那女的……”
女的?南怡四下瞧了瞧,心头一紧,不就是我?”她看了一眼恶毒望着自己的阴脸,见其身体佝偻,苍老得只剩一张皮,不禁碎骂道:“丑八怪,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寻着我做什么!”
阴脸听她怒骂,不禁笑道:“因为你是西暮云的弱点!”
此时,幻化成无数软体的丑智咧开嘴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西暮云意识到不对,立马对南怡喊道“躲开!”
南怡听他的话,忙是起身,只是左脚刚踏出一步,登时冷汗直流,她咬着嘴唇,跌坐在地,捂着左足,痛苦道“我躲不了!”
西暮云这才注意到她脚上伤口,心下一惊。这时黏滑软体“突”地朝南怡袭去!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一挥,藤蔓卷起她身子,向空中一抛。南怡四脚朝天,随着一声:“娘啊!”西暮云飞身而出,抱住她身子,软体“噗噗”附于树上。
南怡挽着西暮云修长的颈脖,吁了口气,抬头看他俊美绝伦的脸正对着自己,不禁呼吸停滞,立马低下了头。
西暮云没有多想,放下怀中人儿,面色阴沉对阴脸道:“原来你的目标是她!”
阴脸撕裂开藤蔓,怨毒道:“我自知伤不了你,不如让你失去心爱之人,从此痛苦!”
西暮云听闻眸色一变,冷然道:“你倒试试!“
他是天界的仙灵,能力强大,如今受了怒气,五指一张,所有的巨树跟着摇晃起来。树浪一波又一波,感受着主人身上散发的力量,它们发出层起彼伏的呼喊声,像是在欢庆巫王的归来。
阴脸呆呆望着暗影摇晃的巨树,身上的力量在此时散开,集中不到一处。
一旁的南怡听他们对话,心头一喜,红云攀上面颊,暗自高兴:这丑八怪怎么说了如此动听的话?
她痴痴傻笑,红规不明所以搔了搔头,道:“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哎呀,小仙果,你不懂!”她满心欢喜将它抱起,再看西暮云右手一扬,一股力量操控着浅存的雾气向阴脸打去。
阴脸不知西暮云耍的什么手段,只感觉稀薄的雾气在一瞬被他吸收,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风力。风力压迫着它的身躯,使它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这个声音越来越大,阴脸置身风暴中心,没一会儿身上又痛又痒,定睛一看原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它惨厉嘶叫道:“西暮云,你再强大也保不住你的女人,哈哈,我的目的达成了!”
西暮云闻言,心头一凛。只听风中夹杂着痛苦的叫声,这声音不大,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南怡!
“呃……”
“姐姐!“红规大叫!
巴桑对付软体正焦头烂额,听到左侧叫声,顿感不妙,向其看去,只看她脖子上一条红色软体,这软体拼命往她脖子里钻,任红规用劲全身力气也拔不出来。它焦急擦去泪水,牙齿一咬,又是用力,只可惜,手心都红了,那东西仍是越钻越深。
“不……”西暮云长刀落地,呆呆走向南怡。
“小仙果……走……走开……她要来了!”南怡面色苍白,无力摆手,红规跌落在地。
西暮云看到南怡的头顶惊现三尺黑光,那黑光伴随着令人窒息的灵力使的黑云翻涌,大地无光。
这……这是什么力量,竟能呼应天地?
“啊……”她仰天长啸,整张脸青筋暴突,嘶叫着,长发垂地。弥漫的黑气中,西暮云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张脸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
“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空灵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紫瞳瞥向软体,五指一出,身上缠着的黑气,如腾云飞龙盘旋在丑智零碎的躯体上,跟着握拳,那黑气如饥饿的野兽,欢腾扑向软体,只听地上“呲呲……”的声音,无数蠕动的软体在挣扎中消失。
“你不该出来的!”月白色的身影抓住南怡的手劝解道:“有那么多人为你不顾性命,你无需再这样!”
“影子……”她喃喃。
月白色的身影摇了摇头,抚了她的长发,温柔道:“答应我,藏好自己……”
“藏好……”她微微一笑,红色身影如花谢去,落地之时,一个身影屈膝从地上滑过,将她楼在了怀里。
那一瞬,巴桑看得清楚,他看到南怡被钻孔的脖子突然冒出一团黑气,那黑气如墨融入清水,随意舒展。红色软体沾染黑气,不停扭动,随之突然消失。巴桑不明: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的灵力如此霸道。
此时被南怡灵力所逼的阴脸不住颤抖,看着自己丈夫瞬间消失,它在极度恐惧中跪倒,脑子一片空白……几乎用尽所有力气转身,起来,跌倒,又起来,跟着消失在了晨雾中。
西暮云并未去追它,他知道它还会回来,因为他没死,它们心底的仇就不会消。
他轻轻抚去南怡额上乱发,再看她脖子上消失的伤口问巴桑道:“怎么样?”。
巴桑回过神道:“该……该是染了邪气!”他心头震惊未消,语调不稳。
“百果呢?”
“估计……受了惊吓,没有大碍!”
“好!”西暮云听闻,伸出手,长刀轻划,鲜血一滴一滴落于南怡口中。
“少主!”巴桑惊呼,万万没有想到主人会用自己的血救这个人类少女。
“多一个伤口而已!”西暮云淡淡说道,看着南怡脸上恢复血色,不禁露出笑容。
仙灵自残不可复!外公西百里的话在西暮云耳畔流转。
不能修复又如何?他的巫王之血至少能救这少女,多好!西暮云苦笑,想起五百年前死去的苏辞墨:
“西少主……”穿着淡黄色宫装的侍女追上他。
“不用多说了……”他攥着拳头,不知是第几次被自己的父王羞辱。每一次他的寿筵,他都会从琉璃境到此祝贺,只是他对他的恨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
“西少主,我……我知道您的感受。”苏辞墨羞涩道。她的语调温婉流长,敲打着他的心扉:“您的父王只是太爱您母后,所以……”
母后!他的母后在他出生时便死了。父王为此对他饱含恨意,任他如何引其注意,都是徒劳,而眼下的女人,她说她知道……
他回身,看到她急切的眼神里布满真情,竟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而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只是,她再也不会知道,他的心留在了五百年前。她再也不会知道,他倾覆天下,不计后果,只是为了替她报仇。
西暮云苦笑,望着双眉舒展的南怡,此生未尽百年之情,奈何后世不生不死,独留一人,缘尽人散……
然而,或许,一切都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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