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细致的光落在脸颊上,说不出的舒适,阮小软渐渐恢复了意识,光线那么柔和,她忽然想到了那位姑娘的脸。
“你醒啦?你好点没有?”甜而软糯的声音飘在耳边,驱散了寒意与痛苦。
“好多了,你是?”阮小软撑着坐起来,女孩赶紧取了一块毯子塞在了她身后,她一靠上去才发现,毯子毛躁而冷硬,但显然已经是这里最好的了。
“我叫白柔,他叫黑子易,别看阿易绷着脸,其实他很温柔的。”女孩提起男人的名字,甜甜的抿着嘴角笑。
“我叫阮小软。”阮小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站在门边阴影里的男人,他有一头黑而利落的短发,眼神锐利,如同利刃,薄唇显得冷酷而无情,健硕的身材在黑色的棉质t恤里若隐若现,看上去极冷漠,却又英俊异常,而且性格肯定不是爱管闲事那一类。看来昨夜救了她的,是那个萌而无害的小姑娘,这个男人意外的听话呢。
“你才刚醒,这里有点吃的,你将就吃一点。”女孩伸出纤细的手腕,从布袋里取出一小块饼,搁在桌上,又拿出了一壶干净的水,对阮小软歉疚的笑了笑,倒了半壶在碗里,将剩下的半壶放回去,“水比较少,不好意思啊。”
“多谢你。”阮小软已经要饿虚脱了,实在不能拒绝,只好跟人家好好道谢,内心早已感动的翻江倒海。
“你好好休息,如果吃饱了有力气了可以在外面转转,我跟阿易还有点事,要出门一趟,回来再陪你哦。”白柔替阮小软掖好了被角,召唤了黑子易一声,他从阴影里走出来,紧紧的跟在女孩身后,忽而扭过头看向阮小软,目光里寒气四溢,吓得阮小软一个哆嗦,刚想说什么,他却已经走了。
他是在警告她么?阮小软几乎要泪流满面,不信来摸摸看啊,一摸就知道她骨骼惊奇,完全无法作妖。
阮小软慢慢挪下床,环顾四周,很简单的房子,只有一个房间,隔开一个小小的卫生间,一张简易的床,床上倒是铺了厚厚的垫子,不过算不上软,中间的桌子其实就是一根横劈的粗壮木头,原始中倒显出几分清幽。
房间里很干净,像女孩的白裙子一样纤尘不染,阮小软呼吸了一口空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带过滤器,饭也顾不上吃,赶紧四处找,不一会儿在床边的小袋子里发现了过滤器和钱袋,贴身藏好后才又挪回桌边,一边啃难吃的饼一边思考人生。
这里基本上看不到绿雾,看来是安全区,过会儿的确要出去转转了,这时候脑袋由于昨日的接连刺激,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能出去看看能不能唤醒什么记忆,她将整块饼塞进嘴里,端起水杯正要喝,却忽然一顿,把自己的脸蛋子凑过去,边边角角的看了一下,这就是她的脸啊,如果短发变成长发,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其实她还是她,只是进了书中的世界?
算了,想不明白。
她沾了一点水润了润喉,将剩下的水找了个空瓶装了,揣进兜里。想了想,又把钱袋掏了出来,一打开,只有五块硬币寒酸的躺在里面,她搞不清楚货币价值,既然是救命恩人,要分自己财产的一半,所以她丢下了三块硬币,把另两块妥帖的贴身收了,就走出门去。
只有一间房子,食物和水都少的可怜,她再不识趣的住下去,只会拖累人家,因此她出了门就没打算回来,只是好好的记得门牌号,如果有命活到发达的那天,就回头来好好谢谢人家。
而且那男人很明显并不喜欢她,临走的眼神是一个大写的“滚”字。
街上还依稀能看出旧日的繁华,残垣断壁数不胜数,简易的临时居所也立了满街,还有一些门面很小的铺子。街上行人并不多,各个都步履匆匆,表情麻木,衣服都是以舒适方便活动为主,男孩女孩的腰间都别着小巧的匕首,或者小型的枪支,显然生活并不是那么安逸。流浪汉都沿着街两边蹲着,眼睛轮转不息的盯着来往的人群。
阮小软忽而有了点印象,她记得故事的开始大灾变才刚发生,而现在镇子的样子却已经重建出大致的轮廓,大灾变似乎也过去了一些时日,也就是说,现在的情节走向绝对不是故事的开始,那么,究竟已经到了哪一步?可惜,再多的记忆却都陷入了深处。
身边经过的青年壮年很多,老年人和孩子十分稀少,看来多数都淹没在了大灾变的巨雾之中。阮小软慢慢的顺着道路走,忽而觉得身边的人哪里不对,她停下脚步,眉头越皱越紧,过了片刻,才终于苦笑的摇了摇头。
还真的是过分啊,她穿书没穿成女主她认了,身体异常脆弱,性格异常软弱她也认了,可是这里的年轻男女各个健步如飞又是什么情况?他们的身体状况现在跟她所认知的人类大大不同,他们明显要好上很多档次,这样比起来,她的这个身体,岂不是连个小孩子都不如了?
神呐,劈死她吧。
阮小软眼泪都哭不出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落脚的地方,还得找份工作,不然明天她就会成为流浪汉的一员。
小镇并不大,从东头走到西头,也不过片刻光景,阮小软扫了许多招聘启事,却大多是些力气活,她根本做不了,而且酬劳似乎很低,因为她看见很多人在启事前摇头,直到中午的时候,她都没有看到自己能做的工作,实在没办法,她硬着头皮到一家招锻打工的门口,刚准备说话,一个小男孩气喘嘘嘘的扛着比他身子还大的铁锤跑过来求聘。阮小软张了张口,还是走了。
这个世界,好难生存啊。
在镇上逛了这么久,阮小软也大概了解了物价,由于经济崩溃,现在已经不再使用代币,能流通的都是硬通货,真正有用的东西才有价值。所以她兜里的剩下的两块硬币,是实打实的硬货,啼铁矿,只不过含量非常非常低。啼铁矿可以使绿雾的入侵变得极为缓慢,因此安全区是笼罩在啼铁矿制成的笼子中。
她那两枚硬币面值为50联盟币,50联盟币用来买食物、水,大概只够一个成年人一天的口粮,但是租套房子却足够了,因为死掉的人太多了,空出的房子由镇长统一管理出租,50联盟币可以在边缘地带租一个月,阮小软掏出了自己财产的一半,选了一套东边的房子,房子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和隔开的卫生间,但卫生间里只有马桶,是没有自来水的,冲厕所的水则是工业过滤过的污水。房子对面就是一座荒山,低低矮矮,寸草不生。
阮小软蹲坐在光秃秃的山丘上,看着远处的城镇,太阳已经要下山了,橘色的光晕融化了白日的贫瘠,而阮小软此时肚子饿的咕咕叫,水已被她喝了一半,满腹的愁思像一张网,紧紧的缠绕着她。
“咦,那是?”阮小软看见工厂里忽然走出了一个人,捏着一张白白的纸,要往墙上贴的样子。她稍一思考,就往那里跑去。
门外已经熙熙攘攘围了不少人,嘀嘀咕咕的一片嘈杂。阮小软挤到正前方,看见上面整齐的“招工启事”四个大字,心里激动不已,再往下看,原来这家工厂是贩卖食材的,招的是食材处理工,再看工资,天,居然是刚才锻打工的五倍。
阮小软很诧异,一个食材处理工居然是锻打工的五倍,怎么看也觉得不可思议,正想找人问问,人群却都散了,只有一个女孩留了下来,黑色的短发,俏皮的酒窝,纤细的四肢,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前。
“就你们两么?进来吧。”招聘的那人又出现在了门口,抬眼看了看,就招呼她们两进去,女孩转头冲阮小软笑了笑,率先跟了上去。
阮小软别无选择,扭头看了一眼坠落的夕阳,转身在天空暗尽之前进了工厂。灾后的一切以基础与简洁为主,几乎没有多余的布置,都是冷硬而利落的线条。
“这是你们的制服,工作证。”那人递过来两套黑白相间的粗制衣物以及一张薄薄的卡片说,“信息已经录入,最短工期为两周,接受就等于同意,如果中途辞职,请三倍返还薪水,如果没问题,明天早上七点准时来工作,不要迟到。”
阮小软捧着硬邦邦的衣服有些诧异,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考察,就这样直接聘了么?工资还这么高,怎么回事?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女孩倒一副顺理成章的样子,伸手接过了东西。
“那个,我是……”阮小软刚想跟女孩打听一下,她的呼叫器却忽然响了,女孩直接跑出去接电话了,阮小软扬起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
“你接受么?”那人公式化的再次问询着。
“我想问一下……”
“那么,祝您工作愉快。”那人打断了她的问题,转身走了。
阮小软抱着已经丢到怀中的卡片,只好悻悻的出了工厂大门。这家工厂离她住的地方倒是不远,只是从中午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东西,她早已饿的眼冒金星。
身体本来就很柔弱,素质连个小孩都比不上,没吃东西又累了一天,精神简直崩溃,能源稀缺,晚上的街道空无一人,几乎没有亮光,偶尔零星的火光飘忽不定,反而叫人心慌。
这条路漫漫无尽头,阮小软低着头,却完全走不快,内心的焦虑像野火一样蔓延,忽然肩膀上一沉,她忍不住朝一旁趔趄了一下,便被另一只手拽进了怀里。
“小妹妹,大晚上的,一个人太危险了吧。”耳边是黏腻的宛若毒蛇的细语,湿滑的恶心感立刻爬上了阮小软的脊背,一片潮湿。
“放开我。”阮小软挣扎了一下,却完全无用。
前面一只手抢走了她的制服,那样粗制的衣物在现在也是御寒的良方。阮小软这才发现打劫她的是两个男人。
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眼眶里也盈满了雾气。
“小妹妹这我见犹怜的模样真让人心动,受什么委屈了?跟哥哥说说?”身后那人反剪了她的双手,贴在她耳边呵气。
阮小软气极,身体的反应太糟了,她都没办法做出些许的抵抗。
“怎么哭了?不要怕啊,哥哥这就好好疼你。”男人嘶嘶的冷笑起来。
“不要浪费时间,快点完事换我,待会还要去无人区。”另一人恶狠狠的说着。
“知道了。”先前那人说完将阮小软的腰往下一压,就要去脱她的裤子。
“等等,背面我害怕……我喜欢正面……”阮小软哭红了眼睛,一副害怕又颤抖的模样。
男人邪恶的笑了,将她转了过来,说:“小妹妹,这么想就对了。”阮小软柔弱无害的样子让他放下了警惕,颤抖流泪的样子也让他开始松懈,阮小软眼看他低头去拉自己的拉链,猛然抬膝,狠狠的撞上了他的裆部。
激烈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男人痛的在地上打滚,阮小软也痛的在地上打滚,妈、的,就这么一下,居然骨折了,要不要这么弱要不要这么弱……
“妈、的,臭、婊、子。”另一人怒火中烧,甚至烧掉了他想来一发的原始欲望,直接一巴掌朝阮小软扇过来。
阮小软本来就弱,男人又久经锻炼,如果这一巴掌扇实了,阮小软大概就没脸了,她急忙往一边滚,却还是躲不开快如雷霆的手掌。
正当她打算捂住眼睛放弃挣扎的时候,男人忽然停在了她眼前,定格的表情透着惊恐与茫然,大量的血喷了她一身。
阮小软呆滞了,脸颊上的血液流下来,模糊了她半边视线,灼的她眼睛生疼,那人瞳孔渐渐散开,往一旁歪去,露出了身后持一把左轮手、枪的男人。
月亮从他身后升起,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一丝褶皱都没有,诡异的平整,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合体的剪裁显得他高大而绅士,周遭一切的破败腐烂萧条都因他而鲜活。
他掉转枪口,对准忘了呻、吟的另一个男人,伸手取下自己的礼帽,从腰间滑过,从容的施了一礼,说:“初次见面,你好。”
那人惊骇的看着自己被轰掉半个脑袋的同伴,连蛋、疼都顾不上了,翻身就要跑。
“砰”,没有加消、音、器的手、枪发出怒吼,又是一枚子弹骤然飞出,准确的击中了前方奔跑的男人,蓬的一下,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阮小软吓傻了,糊了血的眼睛看出去,男人仿佛沐浴在血色中,笑容邪恶放肆,宛若恶魔,另一只眼中的男人却彬彬有礼,谦逊温柔。
左轮手、枪的枪口转了个圈,对准了阮小软,黑洞洞的枪口上流转着金属的冷光。
“两个问题。”男人将帽子戴上脑袋,微微昂了头,眼睛里是难以捉摸的辉光,“一、我的过滤器呢?二、是不是你……把我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