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姑娘，咱们望仙楼重新开张你说是不是应该告诉故人过来参加？”秦含笑一边指挥着工人布置舞台一边跟妙音唠嗑。
“三小姐说笑了，妙音哪里有什么故人。”
妙音神色如常，秦含笑点点头，“也是，你已经不是过去的妙音了。过去的情分也不值一提。”
“三小姐？”
“跟姐姐说件事吧，我曾在西北见过一个人，他随军多年，兢兢业业，为我军救回无数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却丝毫不提自己的眷念。后来得知我是京城人士，他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弹琴很好听的姑娘，我当时没有想到，后来再仔细想想，他说的，可不就是妙音姐姐你？”
她为妙音赎身当然不会是无所求的，不过希望双赢罢了，妙音得以解脱，她也得以解脱。
妙音是个聪明人，起码比她秦含笑要聪明吧。
子木那边已经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她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见见温煦，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好，就是见见。
“他真的这样问？”妙音难得露出了踟蹰的神情。
含笑的笑容慢慢变大，她无比肯定地点点头，赵越大夫，我送你的人情，你可要好好记得。
望仙楼开张那天，正好是苏家大少爷与段家小姐订婚的日子，苏清诚起了大早帮父母待客，脸上带着疑似幸福的表情。
“恭喜大少爷了，段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啊。”
切，最大的美人不是我妹妹吗？“客气了客气了，请到前厅喝茶吧。”
“恭喜老爷夫人！大少爷一表人才，段家小姐贤良淑德，真是天作之合。”
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的人也能天作之合？“辛苦辛苦，请去喝茶吧。”
一个上午下来他早就烦不胜烦，中午索性溜到后院喝茶去了。
“难得啊，你居然一个人在这里喝茶。”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清诚“哼”了一声，伸手给他倒了一杯放到自己对面。林麒自然而然地坐下端起茶准备喝。
“慢着，”苏清诚想了想，“我加了黄连。”
噗嗤，哈哈哈哈……林麒被他逗笑了，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看到苏清诚的脸黑得像锅底似的，识趣地收住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黄连茶，看来你心里确是很苦啊。”
苏清诚沉默不语，其实他在这里泡茶就是摆个样子并没有打算喝，只是怕有些没眼色的人凑过来搭话扰他清闲。不过既然林麒这样认为他也不打算澄清。
“麒儿不来，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行，我自罚一杯。”林麒把那杯黄连一饮而尽，瞬间被苦得眉目皱成一团直吐舌头。
“我去给你拿蜜饯过来。”苏清诚抬腿想走，被林麒一把拉着。
“不用了，”林麒让他坐下，压低了声音，“你小心段盈柳”。
“什么意思？”苏清诚看了看四周，示意林麒继续说下去。
“你必须要娶她，这是太后的意思，”林麒换了张好看的笑脸，“你一定要保重，我的兄弟。”
“所有人都说我跟她是天作之合，你这样跑来告诉我这件事，不怕被人发现吗？”
“不管发不发现，你娶她是必然的结果，而我，是来贺喜的。”
林麒过来无非就是以多年好友身份来送礼，就算他真的能告诉苏清诚什么结果依然不会改变，没人会在意他这枚小小的棋子。
而他在意的，只是苏清诚的那点小情绪罢了，如果被苏清诚以后发现这事不过是别人的安排，甚至连他都是推手之一，他要如何面对苏清诚？
林麒甚至没想过他们两兄弟还有种结局叫天涯两边。
“那么，贺礼呢？”苏清诚出乎意料的，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而是问他要贺礼。
林麒摊手，“出来的急，没准备，你想要什么我过后送过来。”
打小苏清诚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林麒的东西就是他的，要东西从来不含糊，有什么好的东西也是全部拿去给林麒保存着。
苏清诚沉默了半晌，沉默的时间太长林麒差点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苏清诚摇了摇头，“算了，就算你有我也要不起。”
林麒有些意外，“哦，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有而你要不起的？”
苏清诚拍拍一尘不染的衣服，“没事请回吧，我不要你的贺礼。毕竟铺子也有我一份，将来要是喝西北风了靠着药铺分红也能活下去，你说对吧？”
“你怎么可能……”林麒欲言又止，苏清诚深深地看他一眼，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别说不会，林麒，”苏清诚多年没有称呼过林麒大名，这样称呼他自己都觉得别扭，“说不定，很快你就能看到我那个样子了。”
难得他一本正经，林麒沉吟片刻，“不会的。”
“其实从小时候指错人那次我就知道我跟你没完，不管今后我们会不会变成陌路，麒儿，我都……”苏清诚顿在这里，他的目光看到了林麒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麒根本就没有再认真听他说话，认识到这个事实的苏清诚陷入了愤怒的深渊。
“算了，我走了。”
“哦，那我也走了，你保重。”
林麒走得又快又稳，还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苏清诚默默把咬碎的一口白牙吞回去，心里又给这个人记上了一笔。
温煦温熙代表温家来送礼，温熙看到林麒匆匆的身影又看了看温煦，“他怎么来了？”
“多年好友定亲，他当然要来。”
温煦说得理所当然，不过暗暗地想了想关于秦含笑说的，这两个人是一对的猜测。然后摇摇头。秦含笑的话能信才有鬼。
秦含笑的话大多数不能信，而这件事是她玩笑着说出来的所以可信度更是呈直线下滑。
见到苏清诚，温煦还不太能适应用现在的样子来面对他，叫了声表弟后便不再说什么，温熙把礼物送上，客气地祝贺了几句，感觉到表兄心不在焉，也就没多话跟着温煦找了个地方坐着喝茶。
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苏清诚始终不冷不热地招待，连苏婉仪都看不下去了叫他去休息休息。
“看来表弟不满意这门亲事。”温煦说。
“你不是也不满意你的亲事吗，彼此彼此。”直接坐过来的苏清诚毫不客气地反击。虽然苏婉仪是他的亲妹妹，可是温煦不喜欢苏婉仪这事他还是看得分明。
“含笑说……你喜欢的是林麒？”
突然提起秦含笑，苏清诚心里有点难过，这点情绪比起刚开始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被人一提起他还是难以自控地觉得难以接受。
尤其是苏婉仪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要嫁温煦，眼看着就要入宫了她竟然临时反悔，先不说把父母双亲给气得不轻，就是他苏清诚都惊呆了。
难道苏婉仪一直钟情温煦？对父母当年悔婚不满意但是一直隐忍不发，小妹一死她就暴露了真实的想法？
相煎何太急呢？
苏清诚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小妹胡言论语，不要当真。”
温煦点点头，“林家是杏林世家，世代悬壶济世，林麒待人温和多礼，更难得的是有一颗仁心，若是能有他相伴一生也是美事一桩，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如此三生有幸。”
温和多礼？呵呵，对谁都温和多礼除了他苏清诚。苏清诚听得心里不是个滋味，起身告辞。温熙看着气定神闲的哥哥，“何必刺激他呢？”
“我只是好奇，对林麒的情谊在他心里能有多重。”
“你会输的。”情谊价值能有几分，温熙带着看破红尘的语气说。
温煦看到苏婉仪过来，拍拍温熙的肩膀，“别人不一定，苏清诚不一样。”
苏清诚跟林麒自小就是一个先生一个学堂出来的，苏老爷和连氏对他疏于管教，他几乎就是在林麒家长大的。而且，这个人，和秦含笑很像。
“少爷。”赵越拿了一张红色请帖过来，放到了温煦手里。还有一朵含笑花。
“这是？”
赵越点点头，“你看了就会知道。”
这是方才街上一个戴面纱的女子交给他的，并且信封上附了一朵含笑花。她说要交给温煦，温煦看了自然就会明白。
那个女子的眼角描着黑羽蝶的图纹，长睫欲飞，媚眼如丝，像是刻意要掩盖什么东西。就算如此，赵越还是感觉到，这双眼睛他很熟悉，非常熟悉，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温煦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写的，默默有些好笑。含笑啊含笑，你到底还是要来找我的。
如果他现在的心理活动被秦含笑知道。秦含笑怕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累了一天的含笑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但是眼睛还没闭上就被人拉了起来，她看着那个人把他拉起来，伸手在他的手臂上使劲推了一把。
没推开。
秦含笑在心里骂温煦瘟神，累了一整天了还不让人歇歇，毁人睡眠将来定要下地狱。
“大侠，你到底想干嘛？”秦含笑抱着床头柱不肯撒手。我现在真的很困很困，有什么事请你直接说好吗。
“别睡着了，吃点东西再睡。”
温煦打开他带来的油纸包，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一整只烤鸭，秦含笑的眼睛闪了闪，又合上了。“虽然我很饿，但是我更想要睡觉。”
“我听到有个姑娘说你累了一天没有休息，也没有吃东西，吃了再睡，快点。”
温煦把烤鸭撕成一条一条的喂到闭着眼睛的秦含笑嘴边。秦含笑闭着眼睛把烤鸭肉含到嘴里，慢慢咀嚼着，眼角有点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