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芷晞见乐薰薇没有说话,不经意瞥到她手中那张翻着的邀请函,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冷笑,“薰薇,你也收到了吗?你是不是在发愁没有男性陪同你出席啊?不过,这对于你来说,的确实在为难你了!”
听着函芷晞那阴阳怪气的话,乐薰薇越想越来气,可是,由于脚裸在隐隐作痛,身上实在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看着乐薰薇苍白如纸的脸,函芷晞心里就越是痛快。
她装模作样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扭动着柔软的身子,走到乐薰薇的面前,关心的说道:“薰薇,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找不到同伴也很正常,用不用我把泽让给你,让他陪同你去?”
乐薰薇的站着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身上的冷汗浸湿了衣服,黏稠的汗液把衣服粘在了身上,仿佛要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给掏空。
函芷晞孤傲的抬着自己的头,举高临下的看着不堪一击的乐薰薇心里是无比的舒畅。
她喜欢这种把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别人都俯视着她,仰慕着她,乐薰薇,你感觉很痛吗?可这算什么?比起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这些什么都不算。
函芷晞鼻子冷哼一声,满眼都是不屑与恨意,可是,脸上永远是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薰薇,别想太多,我和泽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她迈着盛气凌人的步伐走到子桑泽的身边,一把掰开了搀扶乐薰薇身体的手,“走吧!”
乐薰薇没有了子桑泽的支撑,原本就有点虚脱的身体如同秋风中的叶子,摇摇欲坠。
子桑泽看着乐薰薇让人心疼的模样,眼睛覆盖的都是不忍,甩开了函芷晞的手,低沉着声音说道:“你先走吧!”
函芷晞冷笑了两声,“你确定要留在这里吗?是不是准备跟薰薇聊聊以前在希亚学院的事情?”嘴上虽是慢悠悠说着话,不经意的眼神里却都是对子桑泽的警告,只要你有胆量留下来,就应该也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来。
子桑泽看着函芷晞嚣张的眼神,隐忍的握紧了手,几番犹豫挣扎下,又轻轻松开拳头。抬头看了一眼乐薰薇,眉间隐藏的都是担忧,便转过身,没有一丝留恋的大步向前走去。
函芷晞满意的看了一眼远去的子桑泽,脸上的笑容瞬息不见。眼睛里折射着冷冽的恨意,“乐薰薇,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坚强的,给你聊了这么长时间的贴心话,不知不觉,片场里的工作人员好像都已经下班回家了。你这副样子要怎么样回去呀?要不要我帮帮你?”她一边说着一边关心地去搀扶乐薰薇。
乐薰薇见她要搀扶自己,面色惨白,勉强开口说:“不用了。”
函芷晞冷笑一声,故作无奈地说:“那好吧,我离开时,我会好心的给门卫大叔说一声,让他早点把片场的门锁好,你看,我对你多好。哦,对了,你的好朋友Sno跟你关系不是很好吗?她怎么没来帮你啊?”
函芷晞绕着乐薰薇走了两圈,忽然,停住了脚步,附到乐薰薇的耳边。她的眼睛里,是闪烁匕首一样的怨毒,小声地说道:“忘了,Sno去国外出差了,你看我这记性,那是不是代表你今天晚上,要在这里休息一晚上了呀?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里风景秀丽,景色怡人,并且晚上八点会准时停电,正好可以好好欣赏星空。薰薇,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乐薰薇全身都颤抖着,下腹部的疼痛感觉更加来的剧烈,甚至向她的腰骶部蔓延着,身体内部的热浪继续向外流着。
视线和听觉越来越模糊,只隐隐约约看见函芷晞的双唇抖动着,可是,具体说的什么,完全没有听见去。
函芷晞望着乐薰薇的眼睛里,泛着残忍的光芒,“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你的男朋友我都睡过了,怎么可能不是好朋友呢?是吧?你看,这一切可都是我例外的关照你呢。”
说完,函芷晞咳嗽了两下,笑了笑,在这安静的环境里越发显得诡异。
函芷晞低下头,看着咬着下唇强撑着的乐薰薇,然后轻轻的推了乐薰薇一下。
乐薰薇仿佛脱了线的风筝,只要一离开线的牵引,便没有了依靠,乐薰薇“啪”地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
她只感觉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要碎了,剧痛难忍,四肢也被拉扯着的像要断裂。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撕裂,似要被压成粉碎,下腹部坠胀着,腹部的一股股热浪向外席卷着。
函芷晞看着乐薰薇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的仇恨更似像烈火般熊熊燃烧着,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一点,反而更加的恣意生长着。
乐薰薇蜷缩在地上,一双细腻如玉葱般柔美的手紧靠着函芷晞的高跟鞋。
函芷晞毫不犹豫的狠狠地踩在了乐薰薇的手指上,用力的向下踩着,碾压着。
乐薰薇全身没有力气去挣脱,只感觉从指腹的剧痛如电流般流窜向心底,骨头被狠狠地碾碎,巨大的压力挤压着她几乎不能呼吸。
解了气之后,函芷晞残忍一笑,“怎么?这点痛你就受不了了?那以后你岂不是要痛到心如刀割了?呵呵……”她捂住嘴巴,声音故作娇媚柔弱的说道:“可惜,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点也勾不起我怜香惜玉的心,乐薰薇,这只是个开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乐薰薇想要开口呼救,却发现连张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全身仿佛被束缚着,丝毫不能动弹。
时间一秒一秒地在流逝,四周空荡寂寥的可怕,风声在她的耳边此起彼伏,仿佛是凄厉的哭喊声,越发渗人,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卫玠……”她无比慌乱的看着四周,只感觉四周无比死寂的空荡,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呼喊出潜意识里的名字。
晚风越来越大,带着山上的特有的气息。乐薰薇试图想要从地上爬上起来,可是全身仿佛碎掉了一般,牵扯地骨头生疼。
乐薰薇干脆放弃了,任命的躺在冰凉的青砖地上,蜷缩在一起,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
突然,一道急促的白色身影伴随着清风扑面而来,一双温暖而熟悉的臂膀将她拉扯到怀中。
“卫玠!”乐薰薇快要哭出来,努力的向那片温暖靠拢,紧紧的抱住他死也不肯放开。
“我……”乐薰薇的声音颤抖着,抽泣着说道:“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我很害怕……”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越来越模糊。
最后,陷入黑暗的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卫玠紧紧的将蜷缩在一团小小的她抱在怀里,一丝缝隙都不跟剩下。
他看着怀里苍白透明的小脸,他的瞳孔变得清淡深沉,心里难受的快要窒息,她刚才的孤独无助,彷徨的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卫玠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照顾她一辈子,守护她一辈子的念头……
待乐薰薇悠悠转醒之时,惊异的发现居然已回到了房间之中。
“卫玠?”她一坐而起,不确定地喊道。
“你醒了?”卫玠正端了一杯热水进来,把水杯随手一放,坐到她身边,温声问:“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乐薰薇愣住了,拍了拍前额。这是怎么了?怎么脑子里仿佛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和函芷晞在一起,她推了自己一下,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个,是你抱我回来的?”乐薰薇吞吞吐吐地开口问。
卫玠只吐出一句:“嗯,不然呢?”
“哦!”乐薰薇没有再问,准备试着坐起来,可是,刚一动弹,脚上就传来阵阵的刺痛,没有血色的嘴唇穿出一声“呲呀!”
卫玠看到乐薰薇的动作,赶紧制止了她想坐起来的动作,掀开被子,一声不吭的抱着她坐了起来,往她的背后放了一个枕头,又重新把被子盖好。
一串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乐薰薇看的是目瞪口呆,还没缓过神儿,卫玠就递过来一杯温水。
乐薰薇震惊的不敢看卫玠的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接过水杯。卫玠他怎么了?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对她这么温柔,真是不习惯。
“来,把药吃了。”卫玠虽是平淡无波的说道,但是,轻缓的声音里透着几丝温柔。
卫玠把药片放在乐薰薇的手掌心里,乐薰薇看着面前的卫玠。真有点搞不明白他怎么变脸变的这么快。
她把药放在嘴里,苦涩的味道迅速的蔓延的整个口腔都是,喝了一口水,蹙着秀眉,仰起头,咽了下去。
见乐薰薇吃过药之后,卫玠平淡地问:“昨天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昏倒?”
“没什么,只是,走路时一不小心扭到了脚,别担心了,”乐薰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她知道卫玠在关心她,她跟函芷晞的事情她有办法解决,不想让卫玠一个男人参与进来。
“我没有担心,只是随口问问,”卫玠环着手臂,不痛不痒地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乐薰薇赶紧扯开话题,对卫玠问道:“你送我去医院,医生怎么说?我的骨头有没有事?”
卫玠一怔,脸颊竟微微泛着胭脂色,不自然地说:“没说什么……”
乐薰薇皱皱眉,“你确定没说什么?”
卫玠清了清嗓子,说:“医生只是说你……说你重度韧带拉伤再加上……再加上先天性痛经,所以……所以,才会昏倒……”他的脸色有一丝尴尬闪过,掩唇轻咳一声,随手给乐薰薇递过去一包东西,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过了好久,却发现乐薰薇并没有接过去,不解地转过头,只见乐薰薇瞪着如铜铃般的眼睛看着他。
卫玠手一颤,他脸色熏红地看着乐薰薇,“那个……咳咳……这是护士小姐帮你换的,这个东西也是她帮我买的,你先好好休息。”
他快速地说完这件事,赶紧从床上站了起来,不经意看到书桌上的一个精致的瓷胎竹编筐。
瓷胎竹编以提花编织为主,则用新竹青丝经纬等宽编织,采用单色系图案为主,穿插了两行墨色的文字手迹,写道“花之孤独清逸者,一花自成一世界,”下首的部位用浮雕编的技艺织着一朵水仙花。
整个瓷胎竹编筐是一个完美艺术品的塑造,以富丽中显淡雅,清幽中含精美的独特风格,寥寥几字更是凸显了整个内涵。
而瓷胎竹编筐里装的是一摞摞的明信片,卫玠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卫玠松开门把,书桌上的那些明信片,到底是谁写给她的?那些明信片上的署名都还是同一个人“圣诞树”。
乐薰薇低着头,眼睛盯着手里卫玠递过来的卫生棉,白皙光滑的脸蛋晕红的如春日里醉人的桃花。
“啊!卫玠,你变态!”乐薰薇抓起旁边的被子,一头埋进被子里。
夏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窗外的太阳光辉笼罩细纱,阵阵和风带着花香向四周扑来。
席卷着一分惬意夏日的微风,带着水仙花的幽香,飘进这间简朴而舒适的客厅。
由于这段时间,乐薰薇的脚意外扭伤,所以没有办法去拍戏,Sno便替她请了半个月的假,把她的戏份都排在了后期。
Sno还把乐薰薇好一顿臭骂,说她走个路都能摔一跤,长那么大的眼睛,纯属就是个摆设。
乐薰薇只能在心里憋着气,如果告诉Sno,她是被函芷晞故意推了一跤,依Sno的性子,还不知道又能做出来什么“惊涛骇浪”的事情呢?
不可思议的是,导演知道她扭伤的第二天,居然专门还打了个电话,致来亲切的问候。
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就是躺在床上24小时的静养,就差大小便也在床上解决了,乐薰薇只能发自肺腑的说一句:“卫玠真称职啊!”
不过,幸好的是,希亚学院的校周年庆的时间被定在七月的13号,刚好不耽误乐薰薇去参加。
乐薰薇对于这次去参加希亚学院的校周年庆是势在必行,非去不可,她一定要好好的挫挫函芷晞的锐气,报那两脚之仇。
正好趁这段休养的期间,乐薰薇在家也是做足了参加宴会的准备。
也没有问卫玠同不同意?拉过来,就给她这个绝佳的好搭档“卫玠”,恶补了一下宴会上的礼仪。
半个月的精心调养下来,乐薰薇已经能够下床活动,只是禁止剧烈的活动。
不过,能够的好这么快,这都要感谢卫玠半个月来的悉心照顾,又是熬制大骨汤,又是炖排骨,又是乌鸡汤的。
经过半个月的亲身体验,也让乐薰薇深深了解,为什么别人都说嫁人就要嫁暖男?但同时,她也明白了两个道理,其一,卫玠这个毒舌男居然也有贴心的一面。其二,所谓暖男其实就是挂着一张人模人样的脸,看似在做着“人模人样”的事,却有一张毒死人不偿命的嘴。
半个月下来,调理的乐薰薇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原本就清丽的脸更加明艳动人。
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脚伤已经大好初愈,已经能正常走路。
乐薰薇在家休养的骨头都快僵了,也不想把戏拖得太久,便去片场拍戏了。
夏风微微吹拂,炙热而灵透。
奥诺世纪影视城中片场的空地上。
乐薰薇刚拍完戏,在躺椅上坐着休息,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等着卫玠来接她回家,今天两人约好去商场,买些明天参加宴会的衣服。
时间还早,过会儿去门口等卫玠也不迟。
导演这两天也算照顾她,戏份也没有安排的太紧,也没有奔跑类似剧烈活动的戏。
而且,往往越不想见到的人,就偏偏厚着脸皮贴上来,就如子桑泽。
他迎面走了过来,明明他的身上拥有如阳光般亮泽的黑发,明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笑意,笑容却很远很远,像是白雾笼罩的山,一点都不真实。
精致的紫色衬衫和他的优雅气质融合的完美无缺,举手投足优雅随意,犹如暗色中绽放的一朵诡异奇丽的曼陀罗。
“薰薇,你身体怎么样了?”子桑泽随意的坐到了旁边,笑意浓浓的问着乐薰薇。
“很好,谢谢!”乐薰薇继续看着手里的剧本,头也没有抬,声音里满是疏远。
“你还在生气吗?上次芷晞的确做得太过分了,不过,她还只是小孩子,你别太跟她介意。”子桑泽关心地问。
听着子桑泽不算解释的解释,乐薰薇终于从剧本里抬起头,声音里漂浮着淡淡的冷意与疏离,“如果你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来跟我讲话,我可以接受。但是,如若你是来替函芷晞说话,那么不好意思,你可以走了。”
“薰薇,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在帮你吗?我是有我的苦衷,你要理解我。”子桑泽站了起来,刚才的温柔不见了,脸上满是阴霾。
“我为什么要怪你?”乐薰薇继续低着头,翻开着手中的剧本,淡定的声音从樱唇里传出,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看着乐薰薇继续无动于衷的事情,子桑泽恼怒的踢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夺过乐薰薇手中的剧本扔在了地上,“你分明就是在怪我,薰薇,你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变得连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当初那个善良天真的薰薇哪去了?”
乐薰薇依旧没有说话,看着面前这个连她都快要看不清的子桑泽,陌生的他。
“乐薰薇,函芷晞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至于这样吗?现在的你真的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薰薇,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狭隘了?如果还是因为那件事,我代替芷晞向你道歉。”子桑泽摇晃着乐薰薇的身子,气急败坏的问道。
“呵呵,”乐薰薇冷笑了一声,平静的看着子桑泽,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眼底却是冷意,“我心胸狭隘?我小气?我不责怪这些随意践踏我自尊的人就是大方吗?她函芷晞是个小孩子,那我乐薰薇还真是孤陋寡闻,还请你子桑泽告诉我,到二十五岁都不算成年人的话,到几十岁才算成年人?听你话里的意思,我是不是应该去感激害我差点残疾的人?甚至我还应该对她感恩戴德吗?那好啊,烦请您替我跟她说声,谢谢她祖宗十八代,谢谢她高抬贵脚。”
子桑泽面色一囧,不悦地说:“薰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替芷晞向你道过歉了,你还气什么?”
她的眼眸闪着冰冷的气息,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又凭什么代替她函芷晞来跟我道歉?我竟不知,你子桑泽何时改名换姓了,竟连性别都给换了。”她冷冷射向他,不客气地说:“还有,你记住,我原谅不原谅别人这种事情,永远都轮不到你子桑泽管。”
子桑泽面色愠怒,极力压制着怒气,“轮不到我管?难道能轮到他完颜亦槿吗?”
“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我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已经最大的让步了。但让我原谅函芷晞,对不起,我没那么大方,还有,你不用替函芷晞道歉,你不是她。”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