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地别开脸，她下颌又被他强硬捏住转回来，几滴泪从脸颊上甩脱，落在他的手上……
他额头抵上来，她闭上眼睛。却记得，上一次他这样做时，在无疆小院的客房里温柔地吻她。
“贺兰归娴，你就这么急着嫁？”
“……”她没着急。
“你就这样相信那只卑鄙凶残的狼人？一点都不怕嫁衣上也染了毒？”
“……”她根本不曾想过东方貉给她下毒，她太笃定自己的美丽，以为唱唱歌，跳跳舞，就能把东方貉搞定了。
她早该想到的，一个拥有八十九位侍妾的男人，岂会经不住美色的诱惑？！
夜离觞震耳欲聋的咆哮斥责，淹没在门窗外喧天的锣鼓声里，莫说归娴被吓得脸色惨白，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错了！错了！都错了！
他不该这样恶劣，他最想问的也不是这些，而是，“我夜离觞就不值得你多迟疑片刻么？”
她竟那么爽快地应了东方貉，还巴巴地一口一口往下吞毒药……
若他不来，怕是她化为一堆枯骨，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
她泪如雨下，低着头，已然被他的出现感动到一塌糊涂，却突然就嘲讽地笑出来。
“夜离觞，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我自甘下贱！我活该！我要嫁给谁，是我的自由，和你夜离觞无关！”
话出口，她又忍不住矛盾地警告自己应该闭嘴。
这会儿，她应该服软，扑进他怀里，告诉他，其实她破了自己的原则，一直在想念他。
可是，她忘不了，是谁把她卖进那座花楼的。她被毒打，被羞辱，被折磨……
“你不去管你的余灵嫣，你管我干什么？”
“是你自己要嫁，余灵嫣没逼着你嫁给那只狼人！”
“说到底，你还是偏袒她！”
他艳红的瞳仁波光微黯，突然就恢复成棕色，讽刺地神情，也倏然少了几分刺骨的冷。
“我是偏袒她！你贺兰归娴不是有骨气么？你不是不嫁有妇之夫么？怎么？听东方貉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竟如此妥协了？！”
她挥开他的手，歪着脖子桀骜地凑近他，“我偏要嫁！有本事你再咬啊？姑奶奶在那座花楼里被打被骂，一身皮都脱胎换骨，还怕你一只吸血鬼？！”
他突然不说话，俯视着她，眼神一点一点变成空白的……
归娴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又把他推得更远了一部，心底一阵刀绞似的痛，张口要解释，又不甘落败，一时天人交战，就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刚才他喂哺给她一口血，感觉到她心底微妙的牵引波动，夜离觞怒火顿时散了。
他挫败叹了口气，“你既不爱我，当初为何不畏艰险带我下山，为何冒死为我跪求狼人郎中，为何以身体为我解除毒咒？”
她抹了把眼泪，看到手上一片乱花的脂粉，别开脸找丝帕却没找到，干脆扯住他的披风，擦了擦眼泪，擤了把鼻涕。“做人是讲素质的，姐不愿当忘恩负义的小人！吸血鬼，你不懂这么高深的问题就一边玩去！”
他当然不会去玩，因为这个时候应该吻她。
于是，他就真的吻下去……
婀娜的身子，被强健如铁的手臂困住，她手臂在身体两侧僵着，心底挣扎了一阵，终于妥协在铺天盖地的相思里，紧紧攀住他的脖颈，拼力回应着他，酸楚地泪，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