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是否愿意,乐瑶公主与襄国公世子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
当然,身为战败国的和亲公主,她也没有资格说不。
有关冰延一事,很快就有了消息。
南蛮已经命人采摘到了冰延,目前正在往京城这边运送。
澈公子如今就是等着这冰延抵京之后,就准备动身去南疆的血花谷了。
乌昊辰已经传信过来,若是有了冰延相助,安潇潇复原的可能性就会更高。
不仅如此,还极有可能会促进她的内力大增。
当然,内力什么的,倒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人没事了,自然就是最好的。
同时,乌昊辰还传信说,他立马就启程到京城,届时,澈公子也可以放心地去南疆。
事实上,就是他来了,澈公子才会更担心。
不担心安潇潇的身体了,可是就怕这个乌昊辰还对安潇潇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当然,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免那些个闲言碎语,澈公子出京前,还是将安潇潇接到了城外的别苑里。
同时,也在城外的别苑,给乌昊辰安排了一个住处。
即便如此,澈公子仍然觉得不放心,又命人将钟离夫人也接到了别苑。
如此一来,有位长辈看着,他才放心。
倒不是他小心眼儿。
只是之前传出来的一些流言对于安潇潇来说,实在是太过糟糕。
所以,这一次,他自然是做全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安潇潇几乎是每天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地方也不小了。
独立的院子,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三处两层的阁楼,亭子四座,还有单独的一处小荷塘,这都比得上一般三进的院子了。
钟离夫人每天特意过来陪她聊聊天,或者是照顾两个孩子。
原本钟离夫人是不太赞成让七月和九月的孩子和小世子一起玩的。
可是看到他们四个孩子的感情不错,又想到如果没有这两个小家伙在,那小世子得多孤单?
再则,钟离夫人也知道先前三年,安潇潇不在。
若是没有几两个小娃娃陪着,小世子跟在了摄政王的身边,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儿了。
钟离夫人对于安潇潇三年间的行踪,倒是不曾问过。
起初自然是对她有些恼意的。
可是时间久了,从摄政王的态度也不难看出来,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睿儿,快来看看,看看钟离祖母的手上拿了什么好东西?”
摄政王的亲母早逝,而嫡母也在多年前追随夫君而去。
能有资格给这位小世子当祖母的人,可着实不多。
钟离夫人抚育了摄政王多年,所以,一直都是被人当成了王府的老夫人敬重着。
所以,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下人,都一直教导小世子,钟离夫人就是他的祖母。
“这是什么?”
小世子有些好奇地看着祖母手上的东西,绿色的,看着像是蜻蜓,可是明显又不一样。
“这是竹蜻蜓,祖母特意让人做的,看看喜不喜欢?”
小世子的眼睛里冒着亮光,“喜欢!”
“来,让祖母抱抱,亲亲。”
自从安潇潇回来之后,钟离夫人倒是隔三岔五地去摄政王府。
如今摄政王有事外出,将她接了过来,她自然也明白是何用意。
“劳烦母亲了。”
安潇潇的态度,让钟离夫人对她的怨气,渐渐地也就磨没了。
“好了,拿去玩儿吧。”
几个小孩子在花丛间撒开腿了跑。
若是在宫里,安乐公主可未必有这样的经历。
安潇潇和澈公子对于孩子的教导方面,一直都是秉持着放养政策。
基本上就是让他们无拘无束地自由生长。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孩子们的基本思想得是正确的。
否则,孩子不是得长歪了?
钟离夫人这些日子,也看出来她对孩子的教育方面,倒是挺有一套的。
特别是这天天给孩子们读书,便是那些真正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夫人,也未必有这个耐性。
尤其是孩子们年纪小,哪里肯安安静静地干坐着?
可是安潇潇能一直坚持下来,不管孩子们是不是动了、走神儿了,都会坚持将一整篇的文章诵读完。这就是极好的耐心。
“潇潇,原来我还担心你这几年不在家中,孩子对你是不是生疏了。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安潇潇轻笑,眸底闪过一抹感动。
倒不是孩子多聪明,而是澈公子将一切都做得太周到,太细心了。
他将自己的画像挂在了书房和寝室里。
儿子每天都会看到画像上的自己。
再加上了澈公子每天的念叨,久而久之,自然就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事情暂时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自己缺席了孩子三年的成长关键期。
可是孩子仍然对自己表现出来一种极强的信任感和依赖感,这全都归功于澈公子了。
“这几年,我不在孩子的身边,他被清流教地很好。”
钟离夫人微怔,倒是头一次听她主动提及了自己不在京城之事。
看到了钟离夫人眼中的诧异,安潇潇微微笑了。
“母亲不必觉得意外。我们是一家人,有些事情,也没有瞒着你们的必要。三年前我受了伤,所以一直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养伤。我表哥为了不让清流担心,所以一直不敢将我的伤情告诉他。直到他后来找到了表哥。”
钟离夫人的眼角微抽。
如果那位乌公子真是为了清流好,是不是就应该早早地告诉他安潇潇的下落?
“我当时伤得极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而且,也是我嘱咐了表哥,不要告诉他的。”
钟离夫人脸上的惊诧之色更浓,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
“说实话,到现在我的身体也不曾调养好。这次清流出门,也是为了替我寻一株灵药。他原本是打算瞒着我的。不过,许是知道我的本事,所以,走之前,还是将实话说了。”
安潇潇说地较为隐晦,钟离夫人,自然也不可能会从什么预见之力方面去想。
“那灵药可是极难取到?”
“还好。倒也不是太难。只不过,对于采药人的要求比较高。所以,他才会亲自去。”
“那可有危险?”
钟离夫人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
无论是钟离澈,还是李澈,在她的眼里,都是她的儿子。
她关心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没错的。
可问题是,她当着安潇潇的面儿这样问,总会让人生出几分不舒服来。
安潇潇倒是不以为意,“危险嘛,多少应该是有一些的。他这次去,也带了不少的人手。”
钟离夫人吓了一跳。
吓到她的倒不是安潇潇的答案。
而是安潇潇在提及了危险这等字眼的时候,那个平淡无奇的表情和十分淡然的态度!
身为人妻,怎么可以如此地淡漠?
不过,再一眨眼,看到了安潇潇眸底的自信。
钟离夫人又了然了。
应该是安潇潇对李澈的信任,所以,才会让她这般地不在意。
她当然不会知道,那是因为安潇潇事先早已经用过了自己的特殊天赋。
“那王爷到底何时方能回来?”
“快则半月,慢则一月。”
钟离夫人缓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么一个心大的摄政王妃。
“听闻二房那边,这些日子没少往将军府凑,可是又给母亲上眼药了?”
钟离夫人叹了一口气,“二房如今也是越发地不堪了。二弟的前程一片灰暗,连同他的几个孩子也都受到了影响。不过,过日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安潇潇挑眉,“母亲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在肖想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钟离夫人微怔,知道有些事情也是瞒不住的。
“还好。无非就是想着让老爷多多帮衬提携罢了。不过,有些事情,真不是走走关系就能行的。”
连钟离夫人一介女流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为何几个男人却看不明白呢?
死乞白赖地非要让钟离慎去走关系,可是就没有想过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到底有没有这种能力呢?
安潇潇微微摇头,“洪氏向来是个爱占便宜的。若是父亲不肯帮忙,只怕她就会不停地给老夫人吹耳边风了吧?”
钟离夫人微窘,她自然也听得出来,安潇潇对于二夫人的称谓,可是用了洪氏。
可见她对于洪氏是有多不满了。
“先前京城传着有关我的一些谣言的时候,那位洪氏可是没少说风凉话。我不追究,不代表了我就不知道。”
钟离夫人愣了片刻,遂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追究,不代表不知道。
现在安潇潇跟她说这个,摆明了就是希望她能借着此事来让二房的人都消停消停。
“潇潇,这件事情,阿澈可知道?”
安潇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没必要传到他的耳朵里。”
钟离夫人明白了。
安潇潇所谓的不是什么大事,那得看是用在谁身上?
若是安潇潇觉得这是一件大事,那么,二房铁定就要倒大霉了。
毕竟,谁都知道摄政王对她的宠爱。
若是安潇潇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那么,自然也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说,安潇潇的意思很明白。
能保住现在的饭碗就不错了。
竟然还敢再肖想其它的?
除非他们是嫌命长了。
钟离夫人笑了笑,明白了她的用意,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她身为长媳,又是钟离家的当家主母,自然是不可能对二房赶尽杀绝了。
只不过,二房的逍遥日子过地太久了,也的确是该着好好地整治一番了。
只要让他们自己知道疼了,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谢谢你了,潇潇。”
“母亲见外了。您是长辈,帮您分忧,也是应该的。”
有了安潇潇的提议,钟离夫人脸上的笑容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两日后,便有钟离府的丫环寻上门了。
“夫人,二夫人和老夫人那里已经说好了,让黎小姐到府上暂住。”
“黎小姐?”安潇潇拧眉,转头看向了夫人。
钟离夫人叹了口气,“那是洪氏妹妹家的女儿。他们一家不是都在长沙吗?怎么会突然到了京城?”
“回夫人,具体的情形,奴婢并不知道。只是听说黎小姐是为了摆脱一门婚事,所以才被黎家人秘密地送往京城,再过两日,便到京城了。”
安潇潇也觉得有些意外,“她只身一人?”
“回王妃,听说她只是带了几名仆从,又请了长沙有名的镖局一路护送进京的。”
安潇潇实在是觉得不知如何言语了。
一名闺阁女子,又不会武,竟然只身来到京城?
虽说一路有人护送,可是长沙离此少说也得一个月的路程,她脑子是抽风了吧?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黎小姐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
这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是什么亲事,竟然让人给躲到了京城来?
“母亲别急,我派人去打听一下。总要知道是这位黎小姐招惹了什么人,还是黎家招惹了什么人。”
钟离夫人眸子里顿时便闪过了一抹精光。
若只是黎小姐一人的问题,那还好说。
若是整个黎家都惹上了麻烦,上京来寻求钟离家族的庇佑,那可就麻烦了。
钟离家虽然不惧什么人,可是也不代表了就会喜欢帮别人去收尾。
钟离夫人转头看了安潇潇一眼,“你在这里好好歇着,我去去便回。”
“母亲不必着急,既然是二房的亲戚,那就安排到二房是最合适的。”
钟离夫人笑了笑,却是透着几分的苦涩和无奈的。
若是真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老夫人都点头了,我若是不应,只怕又要背上一个骂名了。”
安潇潇挑眉,母亲说的倒也没错。
若是被人说他们偌大的一个钟离府,还容不下一个弱女子,那也不太好听。
“母亲不必委屈求全,只需要问心无愧便好。洪氏的亲戚,自然是安置在她们那里最为妥当。”
末了,安潇潇又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了钟离夫人的手背上,压低了声音,“据我所知,如今父亲可是正在为了边关布防而伤脑筋,所以,这个时候,任何人到钟离府,只怕都不合适。”
钟离夫人一愣,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的确如此!
“好,我明白了。”
钟离夫人前脚走,安潇潇后脚就派人去找钟离慎了。
有些事情,总要防患于未然。
长沙黎家,据她所知,算不得什么大族,可是在长沙,绝对也属于有脸面的人家。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黎家避如蛇蝎?
这个黎姑娘,到底是真的为了躲避祸事才逃来京城,还是另有原因呢?
不是安潇潇喜欢胡思乱想,实在是现在澈公子不在京城,她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至于那位黎姑娘,若实在不放心的话,让人盯着就是了。
想想不过是一位姑娘,应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次日,钟离夫人便让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那位黎姑娘已经暂时被安置在了二房那边了。
不过,二房以家里地方太小为由,将他们的女儿暂时挪到了钟离将军府暂住。
一个外人,你说不方便。
现在换成了自己家的人,总不会还被拒绝吧?
安潇潇听完之后,也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是她来处理,事情必然不会弄成这样。
可问题是,现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是钟离夫人,所以,总会有些遗憾的。
钟离夫人的性子温和,再则她是正经的名门闺秀,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模式,也是与自己不同的。
罢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女儿家。
再说,又不是住进了摄政王府,她那么操心做什么?
因为这个事儿,钟离夫人就暂时不能到别苑来陪着安潇潇了。
对于安潇潇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乌昊辰给她号过脉之后,脸色便极差。
“怎么了?我这几天可是很听话的。你开的药,我也都一丝不落地喝了。干嘛还要摆脸色给我看?”
乌昊辰瞪她一眼,“不是说了,要少费些心神。跟你说多少遍才能记住?”
安潇潇顿时一窒,“我也没干什么。”
“我收到了摄政王的传书,他如今已经到了血花谷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因为早就预见过,所以,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看她这反应,乌昊辰的脸色就更黑了。
“我就知道你不肯乖乖听话。你果然还是又随意地动用你的力量了。”
安潇潇被他吓了一跳,扁扁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这不也是担心他嘛。”
“你呀!”
乌昊辰的语气里,既有无奈,又有几分的宠溺。
“对了,乐瑶公主的婚事订在了什么时候?”
“下个月。”
乌昊辰对于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怎么上心。
“这种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因为是和亲,一切自然都由礼部来操办。不过,若是乐瑶公主成亲之后,按辈分,应该叫你一声表嫂的。说不定以后你们会很亲近。”
安潇潇撇嘴,那个女人摆明了就是对澈公子有意,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那位公主多亲近。
乌昊辰自然也知道安潇潇不喜欢那个乐瑶公主,不然也不会用一种看好戏的语气来说话。
“乐瑶嫁进了襄国公府,对于你家夫君以及皇上来说,应该是最为安全的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她若是安分,以后在大渊度过余生,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对于政事,乌昊辰似乎是没有太大的兴趣。
“墨扎来信说,希望能跟你见一面。”
安潇潇有些意外,“我这样子,你觉得能去南疆?”
说着,还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乌昊辰。
只是,这种眼神持续了不过三秒,便又瞬间变色。
“你不会说,他要来大渊吧?”
乌昊辰点点头,“正是如此。”
安潇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疯了?怎么不知道拦着他?”
乌昊辰有些无辜地看他,“你觉得我能拦得住?”
安潇潇顿时就没了脾气。
好一会儿,才静下心来,“他说什么时候来?又以什么身份来?”
其实,安潇潇真正想问的,他是明着来,还是暗中换了身分过来。
“已经来了,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到京城了。”
安潇潇这一次的反应,完全就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那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
“墨扎如今是一国之主,他怎么能轻易地离开南疆的王城?你身为国师,就由着他胡闹?”
“我也没办法。他若不见你,便执意不肯立后。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南疆王一直是孤家寡人?”
安潇潇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他们没事不总是爱自称孤王吗?”
乌昊辰认真地看着她,“你觉得以墨扎对你的在意,他会不会在半路上对摄政王设伏?”
安潇潇的脸色突变,“你说什么?”
“潇潇,你自小便有预见之力,难道不知道,未来的情形,随时都会改变的吗?”
看到安潇潇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乌昊辰的语气却是清淡得宛若一楼细烟。
“一个月前预见到的结果,能和一日前所预见到的一样吗?”
安潇潇只觉得心一下子被抽空。
看着乌昊辰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神色,心,一下子就乱了。
“所以说,是你告诉墨扎,清流去了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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