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和小仙女带着队伍,经过两天的跋涉,来到了卡冯庄园的面前。
庄园围墙坚厚,刷着白色的墙灰。大门是纯铁打造,两扇对开,十分宽敞,但此刻紧闭着。门前延伸出一条平缓的斜坡。四周没有壕沟,但围墙之下,都是至少一两米高的陡坡或断崖。同样插满了尖桩。
围墙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座小哨所。哨所上的卫兵看到联军的队伍接近,连警告都没有,全都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举起手中的标枪。
甚至没有乌哨声响起,卫兵们只是打了几个手势,就听见庄园内发出窸窣和哐啷的声响。越来越多的脑袋从围墙顶部冒了出来。
真是全面戒备啊……达利心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叫你们的老大,卡冯出来!我们要跟卡冯谈谈!”
墙头的脑袋之间发生了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平息,没有更多动静了。
“叫卡冯出来!我们把阿兹比安带来了!”小仙女也喊道。
她一招手,马匹分开,阿兹比安骑在马上,被押运到队伍前方。
墙头的脑袋再次骚动起来。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全身甲的骑士爬上了大门旁的哨所。他的头盔面罩打开,能够看见他左脸上巨大而可怖的伤疤。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哨所上,冷冷地看着下面的队伍。
联军的队伍很少,只有大约一二十人。全都骑在马匹上。有的穿着抢来的铁甲,有的什么防护都没穿。
“怪舌”阿兹比安就在队伍前方。
疤脸骑士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什么。
达利当然知道卡冯在考虑什么。抢先发话道:
“卡冯!你别想着抢回阿兹比安!阿兹比安我们自会还给你!我们只是想和你谈一谈!但只要你伤害我们当中任何一人,我们就视为谈判破裂!你的队伍已经和我们交手数次,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不得伤害我还活着的任何一位兄弟。不只是阿兹比安,其他被你们俘虏的人也是一样。”
片刻之后,卡冯终于开口道。
卡冯愿意交流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达利心想。
“当然!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是你们一直意图袭击我们,事情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想怎样?”
“我们想合作!”
合作?
卡冯一时没有答话。
对方的长官,竟然如此天真?
这可不像是能和我周旋这么久,还将我们重创的对手啊。
迪农重伤,这么多好兄弟牺牲,你还想跟我谈合作?
我们的人可不像你们能复活,我们即便返回故土,也同样是个死字!
不管战争是谁发起的,但只要有流血,就会有仇恨!
卡冯手下的这帮兄弟,可不是靠仁慈和原谅才聚集到一起的。
不能帮死去的兄弟报仇,卡冯还怎么当老大?谁还会服你这个老大?
只要能够找到机会解决掉他们的传送水晶,双方的状况,就会被拉到同一水平线上。
到那时候,他们才能体会到我们这样的痛苦!
想到这里,卡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样的合作请求,自己都可以一口答应下来。
具体怎么做,可以等以后再慢慢考虑。
卡冯一直想着心事。对面见他没有动静,又开了口。
那个领头的女人喊道:“我们需要你撤离暮钟镇,让出这片铁矿,永远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卡冯血压陡升。
这算什么合作?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样的“合作”请求,自己可没法答应!
虽然有点对不住阿兹比安,但也没有办法了。他应该也能理解吧……
卡冯竖起手指,准备发出射击的命令。
“等等!你还没我们给你开出的条件!”那个女人又喊道。
卡冯眉头抽了两下。但还是忍下怒气,开口道:
“你又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让你们平安返回故土,怎么样?”
啥?
卡冯的心绪再也平静不下来,几乎是张口便骂:
“开什么玩笑!?你们这帮兔崽子,你们懂什么,就敢踏马信口开河!”
“我们也会给杜特洛加伯爵,开出他无法拒绝的条件!”领头的男人喊道。
卡冯再次一惊,但这一次不是炽热的怒火,而是背心发凉。
他们连这个名字都知道了?
但一看阵前的阿兹比安,卡冯心下已经了然。
但是……
“我们会以你和你的所有部下的安全撤离为条件,给予杜特洛加伯爵在这个世界的一定的开拓权!”
“只要他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们就允许他在这个世界里捞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卡冯已经明白了过来。
这是一场三方交易。
卡冯出让铁矿与暮钟镇,获得返回故土的安全保障。
杜特洛加伯爵出让向卡冯队伍复仇的机会,获得继续在这个世界开拓的机会。
而眼前这些小赤佬,则出让不破坏水晶的承诺,不费吹灰之力,和平收获暮钟镇和铁矿。
三方都各有所失,但又各有所得。
“算盘打得挺响嘛……”
卡冯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声。
但,我还是……
“卡冯!就算你自己完全不想念故土,难道你的手下们,也都跟你一样吗!”
还没等卡冯开口,那位女性领头人已经再次喊道。
墙头的脑袋们当场骚动起来!这一次骚动,好一会儿都还没平息。
这小婊子……!卡冯的眼睛里冒出火来,这些小杂碎,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随后卡冯看到,那位男性领头人,用马鞭捅了捅俘虏阿兹比安。
阿兹比安马上开口喊道:
“老大!迪农的伤势那么严重,恐怕只有返回故土,才能得到最恰当的治疗!请您……请您稍稍考虑一下!”
连阿兹比安都这么说,墙头的骚动越发大声起来。
阿兹你这家伙……怎么也帮起敌人说话来了!?卡冯的手抓着哨所胸墙,把指关节都抓成了白色,石头的胸墙上被捏出了深深的指印。
“安静——!”
卡冯怒吼了一声。随后以低沉压抑的嗓音开口道:
“……你们根本不知道杜特洛加伯爵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要如何保证他会照你们说的做?
“你们要如何保证,他不会偷偷杀了我们?我们又如何保证,你们不会背约?”
听到卡冯这样问,达利和小仙女同时露出一抹笑意,向对方投去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