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这幅画是不卖的!”书无能慌忙将画像收下來,对着那些叫价的人赔笑道:“此画乃友人所赠,不卖,不好意思,诸位若是看上其他的画,可以便宜些卖!”
白杫有些惊诧的看着他,原以为他会趁此大好机会叫个好价钱,却不料他手脚极快的将那画卷好,跟藏宝贝似的,直到他认为自己已经藏得妥妥帖帖,这才去招呼那些败兴的看画客人。
“娘亲……”小阿斐戳着手指,十分纠结的看着她:“这书呆子不会看上你了吧!”
白杫闻言,惊得差点沒抽他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转眼之际,却见书无能已经将画摊收拾得七七八八了,连忙伸手拦住他:“这大白天的你做什么?”
“收摊啊!”说着,书无能将白杫轻推到一旁去:“乖乖的站在一旁等着,我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回客栈,我今天收入还不错,请你们吃包子!”
白杫哑口无言的看着他,这人也忒自來熟了吧,她跟他的关系不过是十文钱的债主与欠债人,有至于亲密到还要等他收摊,让他请吃包子吗?再说了,高府会让她只是仅仅吃包子吗?
白杫轻轻抿了抿唇,话说得有些犹豫:“那个……我还是不等你了,你慢慢收吧,我们要先回客栈了!”
“哎,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们再等我一下!”说着,书无能手下的动作就更书了,那些书画他一边心疼,一边死命的往画篓里扔。
白杫看着他纠结的脸,有些于心不忍:“喂,我在客栈又不会跑,这些画……”白杫指着那些画轴有些已经被刮花的画,笑得有些勉强:“这可是你辛辛苦苦画的,你舍得吗?”
“舍得舍得,有舍就有得!”书无能见白杫沒走,也跟着憨憨的笑了起來,将那小摊子收拾好,然后将画篓背在背上:“走吧,我已经收拾好了!”
白杫被他两模棱可的话说得有些脸红,刚想要说话,人群中那一道熟悉的视线却几乎让她拔腿想逃。
小阿斐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刚想开口,却被白杫一手捂住嘴,低声威胁:“不准叫,,!”
小阿斐拼命挣扎,他可不想再看到这个书呆子死缠着娘亲不放,听见白杫的威胁,顿时挣扎得更加厉害!
“画得不错!”那清浅如水,却又如醇酒般迷人的声音里透着赞赏,可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白杫觉得自己就像出了水的鱼,连呼吸都十分困难,背脊发寒,下意识的,白杫一把推开小阿斐,转身就跑。
“有胆识带着我的儿子跑,怎么沒胆识见我!”
素白的右手手腕被人一把拽住,白杫反手就是掌,想迫开已经靠近的洛辰逸。
看着那眉目如画的俊颜,带着清浅高洁的笑容,白杫越发的觉得他的心思比以往更加难猜,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猜,只想逃得远远的。
“你可知道,轩扬以为你带着阿斐回了玉衡宫,已经寻回蜀山,你以为,你废了他的法力,他便沒办法去寻你吗?怎么说,他也算是执剑山庄的少庄子,你未勉也太过小看他了!”洛辰逸气定神闲的侧身避过她的左手,顺手一把将她擒住:“还是一如继往的喜欢多管闲事。”
白杫惊得脚指头都在发颤,这个平素清冷高洁的洛辰逸,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邪魅多情,还……还在她脖颈之间轻轻浅浅的呼吸,弄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都在做什么?”
洛辰逸将她拉向自己,姿势十分亲昵,一点也不顾忌此时两人正在大街之上。
白杫猛摇头,不想知道,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
“可是,我却想让你知道!”洛辰逸倾身靠近她,鼻间尽是她的幽香,漂亮的桃花眸微微半眯着,带着酒意:“这段日子,我并未去处理丰都渡阴客栈的事情,而是……一直跟着你!”
白杫顿时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抛夫弃子……”洛辰逸勾唇浅笑,蛊惑人心:“原來你对花锦弦说的话,也有一半是真的!果然真假半掺的话,是最容易让人相信了,看來,日后我还得猜猜,你十句话里,有沒有五句话是真的!”
“沒……沒有……”白杫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努力的将身体往后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到时候她头脑一发热,自己主动贴上去,那可就丢死人了。
“沒有!?”低沉的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疑惑的邪魅,右手轻挑起她尖尖的下颚:“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白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颜,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沒办法呼吸了,但是却又挣扎不开,只得一直保持着这个被他半搂半抱的姿势,在心里将清心诀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恨不能再倒过來念一遍。
“你看你这闪躲的表情!怎么,离开我数十年,你便学得如此不乖了吗?”洛辰逸似极为遗憾的摇了摇头,雅致的剑眉微微轻蹙:“是不是觉得,我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或者,你要不要先唤我一声‘师父’,我记得,你好像之前求我收你为徒!”
“师……师父……”白杫努力的别开脸,摆脱他那修长莹润的手指:“你……你认错人了!我只是……只是……”那越來越靠近的呼吸,让她断断续续,几乎说不出话來:“我只是柳家庶女,柳……柳忘尘而已。”
“是吗?”洛辰逸抬手拂袖,直接很不客气的封了她的法力,连带她体内的真气,也一并阻断,彻彻底底的将她变成了一个凡人!
“你……你……”卑鄙无耻下流小人伪君子……
可白杫却只是纤纤食指颤抖的指着他,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來。
谁让她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
要怪就怪她有眼无珠,还真相信了他是心怀苍生,去帮助丰都百姓处理渡阴客栈的事情了。
她怎么就忽略了,洛辰逸已经是堕仙,随性而为事,并不再如以往那般,公正严明。
只怕现在跟他提公平公正,他只会冷笑一声,然后送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柳家庶女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怎么,突然想好,觉得自己不是吗?”洛辰逸淡淡的松开她,任由她退到离自己数步之遥的地方,清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无形而迫人:“高府的事情,你太过胡來!”
白杫很想回他一句关你屁事,但是也仅仅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见风使舵她还是懂的。
于是,她只能选择沉默,否则她不保证话一说出來,便气得他伸手來扼自己的细脖子。
“从今以后,你只能跟着我,我去哪里,你便要去哪里,休要惹事生非!”洛辰逸拂袖,清冷的眸光落在小阿斐身上:“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生的盯着她,她要是跑了,你……”
“为难小孩子算什么本事!”白杫忍无可忍,脱口而出。
“胆子见长,敢这样跟我说话了!”洛辰逸缓缓勾唇,点头:“不错!”
白杫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接话也不是,不接话又显得自己太沒气势,便只得死死的盯着他,狠狠的瞪着。
“如果不想他受我责罚,你可要乖乖听话!”洛辰逸浅笑,对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她摇了摇食指:“我可不再是从前那个赏罚分明的蜀山上仙,如今我不过是一介堕仙,你知道,跳脱三界之外,什么事……我都有可能做!”
“我一定乖乖的!”白杫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的狗腿,嘴里从善如流的说道:“师父你大人有大量,又怎么会为难小孩子!”
洛辰逸回头看她:“你说呢?”
白杫的笑容立即十分勉强,心里已经将他的祖宗十八代翻出來问候了个遍。
“客栈的房间,再多要一间!”洛辰逸一脸理所当然。
“凭……为什么!”白杫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计较,千万不能跟这种喜怒无常的人计较,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变成了堕仙,而性格也随之改变,但是她却知道,现在自己恐怕连凡间女子都打不过,若是得罪了他。
不用说别的,只消他动动小指头,自己就可以地下深埋,永世长存了!
“怎么,你不愿意!”洛辰逸率先踏进了客栈,留下一抹清傲的背影给她。
白杫对着他的背影恶狠狠的比了比拳头,气得咬牙切齿,偏偏还不能发泄半句!她设想过多次与之重逢的场面,不外乎是相逢陌路,要么就相敬如冰,可怎么也沒有设想过今天这个局面,偏偏她却如同蛇一样,被他捏住了七寸,不能有丝毫反抗。
小阿斐跟在白杫身边,颇为不解的看她:“娘亲,你就不怕爹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