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阿杫不明白爹爹的意思……”心口那莫名其妙的疼痛越來越厉害,顿时让她苍白了小脸。
为什么这些话,她有着想要回应的冲动,为什么面对的是爹爹,却有着一种情人般的情愫?
“阿杫,你一定要记得,我叫柳如风,一定要记得……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枉为人……”渐渐淡去的声音,随着那随风飘散的星星点点,柳如风不复存在,那一缕情魄,带着只有他才清楚的,那刻骨铭心的爱恋,一同遁入轮回。
绯烟,这一世,换我來寻你!
可是柳如风不知道,她早已在他身边啊……
柳如风……柳如风……
白杫死死的捧住脑袋,头疼欲裂:“啊!!!”
挣扎到全身沒了力气,白杫才背靠着那冰凉的墓碑,缓缓坐了下來!
爹爹到底要对自己说什么,为什么最后说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还有锁妖塔,自己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越过第十层,从而去第九层,守塔神君明明说过,他是把自己送到第十层的!可是自己在第十层经历了什么,却一点记忆也沒有!
为什么?
泪水无意识的顺着脸庞滑下,白杫只是静静的靠坐着,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沒有一颗星得,阴沉得吓人!
攥紧了手中的玉佩,白杫突然从地上站了起來。
这世上如果还有人知道绯烟仙子的事情,也怕只有花弄影了!冷凝着脸,白杫沒有顺着原路下山,反而转身向山顶走去,心思百转,若是想从花弄影那里知道什么,花妖一族便不可弃!
否则自己拿什么资本去要求花弄影告诉自己这些!
什么三世,什么绯烟,什么桃华,她通通要弄清楚。
已经接近失去理智的白杫从來沒有考虑过,当一切真相大白之后,结果又会如何!如果她知道一切真相揭开,等待的只是分离,毫无选择,那么,她死也不会去管什么真相!
双手合十,对掌中含着玉佩,白杫缓缓的闭上双眸,默念花弄影教她的口诀,不多时,便感觉到掌心微微发热,那玉佩瞬间冲出掌心,竟化为一颗五颜六色的石头。
白杫顿时怔在原地。
那不是别的石头,正是女娲石!
“花残一拜见族长!”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激动,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轻轻颤抖着,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终于将族长等來了!
白杫一惊,回过神來,一抄手将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女娲石拢于袖中,看着跪在地上的花残一,难得的理智全数回笼,觉得受之有愧,连忙侧身让开她这个大礼,声音低低的:“我不是花弄影!”
花残一愣住,连忙抬头,见來人果然不是花弄影,但是很快,便又连着磕了三个头:“花残一拜见新族长!”
“……”白杫看着她,顿时无语了。
花残一看出了她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花妖一族有个规定,就是持女娲石者,便是族长,所以尽管……族长非我族类,但是,花残一仍愿意带领花妖一族,跟随族长!”
还真是死心眼儿啊!白杫忍不住暗道。
“那个……我以前沒当过族长,你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想了想,白杫连忙补充道:“我是蜀山洛尊上的弟子,所以,不要拿些让我为难的事情來做!”
花残一吃惊的看着她:“蜀山洛尊上?”
她还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个男人,将族长打成重伤,然后关进锁妖塔,让她一等就是几千年!
“你别这么吃惊,我……”白杫想说自己沒有什么瞒住洛辰逸的,所以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是倏然想到自己妖神的身份,顿时说不出话來。
深思下來,某些地方,她与花弄影,还真是相似得可怜,只是相比起來,她要比花弄影幸运很多!
想了想,白杫干脆换了一个问題:“你们难道沒有那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吗?我怎么说也不算是花妖一族,你就不怕我出卖你们?”
花残一一愣,老实的摇头。
还真是单纯啊!要是墨如冰也像妖精这么单纯,那这世道该多和平!
想來想去,白杫也沒有什么好交待的,便从怀中拿出一叠符纸,见花残一还跪着,连忙让她起來,然后把符纸递到她手中:“我手中画好的符纸就这么多,你要是有什么急事……记着,一定要是急事,写在这符纸上面,然后对烛烧了,我就会知道!明白吗?”
花残一小心翼翼的接过,点点头:“族长马上要走吗?”
“自然是要走的,我师父还在青州等我呢!”白杫看着花残一那犹带希望的脸,不由得有些不忍:“反正族长也未必要在一起,更何况有事你可以找我啊!”白杫指了指花残一手中的符纸。
“花妖一族散乱多年,亏得玉姑姑管着她们,否则早如一盘散沙,花残一希望族长能早日回來,一统花妖一族!”花残一眼带希望的看着她。
“我不行啊,要不然你们再另选一位族长!”面对花残一那真执的眼神,白杫无法抗拒,大不了花弄影那边的事情,再另想办法解决!
说着,白杫将手中的女娲石递给她:“喏,你看谁合适,就给谁吧,要不给你也行,反正能者多劳嘛!”白杫笑眯眯的看着她。
但花残一却沒有如她预想的那样接过女娲石,反而是一脸惶恐的跪在白杫面前:“族长恕罪,花残一沒有要逼族长的意思,只要族长心里有我们,哪怕不在一起,我们也会唯族长是从。”
白杫一愣,倒沒料想到她如此死脑筋,见她一番真心,白杫倒不好意思再说那些推却的话,只得将女娲石收入袖中:“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言,你若有事,记得我教你的方法,我若知道,定会赶來!”
“是!!!”花残一恭恭敬敬的领命。
“那我走了!”白杫看着花残一那眷恋的眼神,一时间不舍自心头漫开,倒是冲淡了方才在柳如风墓边的那份噬骨的疼痛。
眼看天际泛白,白杫转身离开。
花残一怔怔的看着白杫离去的背影,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等了几千年,终于等來了族长,想了想,花残一随手招來两只小妖,低声吩咐几句。
只见两名小妖连连点头,然后朝着下山的路跑去。
白杫原是想直接进房间的,但是看着热闹的青州,一时忍不住,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落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
拍了拍手,白杫右手撩袖在脸际划过,顿时幻成倾颜的脸,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行走,看到好玩的,好看的,也不忘驻步停留。
被窥视的感觉自从走到青州主街道上就沒有停过,白杫略略偏了偏头,轻抚了一下完全看不出形状的发髻,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轻盈迤逦的向着花满楼走去。
细想着青楼里那些姑娘们的样子,白杫又从怀里,想掏出一条手绢挥上一挥,但是掏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随身根本不带什么手绢,在她眼里,手绢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可有可无,因此也被初夏无数次嘲笑说不像女子。
花满楼远远在望,而那被窥视的感觉,却从沒有断过,白杫不禁十分满意自己的行为,沒想到逛个街,就能把凶手给引出來,这还真是省了不少力气。
早知道就不去盘问倾颜了,害得她给自己引渡记忆,让自己吓个半死!
那种无力反抗的滋味,白杫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洛辰逸冷着俊颜站在门口台阶处,脸色阴沉得吓人,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吓得一旁那些想要找机会跟他说话的姑娘都不敢开口,只得远远瞧他,交头接耳,脸带羞红。
只是今日,他却不是素日里的一身白衣,反而是一身束身黑衣,迎风揽月而立,更显身姿伟岸。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白衣的他,恍若谪仙,不敢亵渎,而身着黑衣的他,却如地狱修罗,阴沉无情。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她都喜欢!能将两种极端的颜色穿得如此出色,也只能是他了吧!
洛辰逸看她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走近,正想说话,却不料她突然撞进自己怀中,洛辰逸一愣,连忙用双手稳住她的身体,以防她从自己怀中滑落。
白杫抚上他的胸口,突然发现他身上的衣裳与自己之前穿过的那件白衣相似,衣襟处也以黑色的丝线绣着一束蜿蜒的寒梅,娇然绽放。
來不及多想,白杫倾身靠在他怀中:“有人跟踪我!”而她的姿势,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讨好迎欢罢了。
一时间,不绝于耳的妒忌声传來。
不外乎是说她凭什么能让这位公子温柔相对之类的,白杫直接忽略过去,挑逗般的凑近他耳旁,语气轻佻,内容却十分正经:“师父,你看到了吗,是不是个男人?”
那雪白如玉瓷般的耳垂,在白杫如幽兰般的呼吸下,慢慢浮上一层浅淡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