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律师从病房内出来,手臂之下夹着一分文件,崔友兰知道,那是遗嘱!
她转头对着女儿低喝,“这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吵架!”
莫娜也明白了母亲意图,剜了安昕一眼,走到冯律师面前,目光扫了一下文件,“冯律师,我爸他怎么样了?”
冯律师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莫娜,却对一旁的焦急的安昕说,“莫先生请您进去。”
崔友兰一胳膊推开安昕,拉着莫寒就往病房里送,“寒儿,快点进去,你爸爸要跟你说话!”
冯律师的脸当时就黑了,他伸出手拦住莫寒,冲着安昕道,“安小姐,莫先生请您进去。”
“我?”安昕一愣,眼泪涌出来,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莫爸爸最想要见的人居然是她!
所有人的视线也错愕的看过去,当然,除了崔白,都是充满怨恨的。
“安小姐,别愣着了,赶紧进去吧。”莫云峰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安昕没再由于,举步走进病房。
开了门,一股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病房里昏暗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莫云峰躺在病床上,无神的双眸微微一转,看到安昕时,嘴角无力的扬了扬。
“过来……坐……”莫云峰想伸手拍拍身边的座椅,可那只手却不听使唤。
安昕的鼻子一酸,想哭,她用手指用力推了推鼻子,将哭意压回去,瞪圆了蒙着一层雾气的双眼,轻扬着嘴唇走过去坐下。
莫爸爸曾经说:昕昕像你妈妈一样漂亮,笑起来也一样漂亮,要多笑,而且,经常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所以,她要笑呢。
“莫爸爸,对比起,这么久才来看你。”
安昕咬了咬嘴唇,自从她从莫家离开之后,就不曾与莫爸爸见面,倒不是她不想着他,只因为,如果见面的话,莫爸爸势必要让她回去,可是那个家……她真的无力再踏进去。
莫云峰没力气说话,却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不在意,“好孩子……好孩子……”
“莫爸爸……”安昕吹下眼睑,终究忍不住,还是哭了出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莫云峰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慢慢的移向旁边的桌上,玻璃杯下压着一个信封,安昕看了一眼,“时给我的?”
莫云峰眨了一下眼睛。
安昕将信封从杯子下抽出来,打开,是一封信,是关于她母亲的。
最开头的一句话是莫云峰亲自写上去的,安昕认识他的笔迹,可能是因为病入膏肓,所以字体有些歪歪斜斜,安昕只觉得心里更酸。
‘昕昕,本来想让你在我死后看到这封信,可是,我还是想当面告诉你。’
她一直对母亲充满好奇,可是她从崔友兰对自己的态度中发现,也许,母亲和莫爸爸之间有着不可示人的关系。
所以,她想知道,却也害怕知道,关于母亲的一切,她也从来不问。
但是这封信,却将她母亲和父亲阐述的相当详细。
原来,母亲季小鸥当年因为就了崔郁结识了莫云峰,莫云峰对那个通透又有些任性的女子顿时充满好感,但是,碍于当时自己已经结婚,莫云峰对季小鸥发乎情止乎礼,没有逾矩。
最后,季小鸥和莫氏的一个员工相爱,那个人便是安昕的父亲,安耀杨。
安耀杨是莫氏旗下投资公司的高官,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头脑,莫云峰通过安耀杨做的投资项目,每一个都是赚的满盆满钵。
心里虽然算,但最后,莫云峰还是成全了他们,毕竟,季小鸥从来不曾爱过他,只不过,从那以后,季小鸥就成了他心里的那道白月光,是任何女人都无法取代的。
季小鸥和安耀杨结婚一年之后发生了车祸,当时,季小鸥怀孕七个月,临死前将安昕生下来,安耀杨也没能幸免,安昕只能被送往孤儿院……
后来,安昕被莫云峰收养了……
捏着信纸,安昕的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昕昕……答,答应我……为,为我……看着……看着莫寒……看着他……’莫云峰说完这句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喉间发出剧烈的咳嗽。
安昕赶紧给莫云峰顺气,“莫爸爸,你别激动,慢慢说,慢慢说……”
莫云峰看着安昕,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原本,他是真想让安昕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临了,看到莫寒那个样子,他还是将安昕拖下了水。
“不说,就没时间了……昕昕,答应莫爸爸,答应莫爸爸……”
“我……我……我根本什么都不会,怎么看着莫寒啊?”
“你会……你以后,什么都会……”
莫云峰期许的看着她,安昕完全继承了安耀杨的头脑,若不然,她怎么会连续几年跳级?几年前,他偷偷找人测验过安昕的智商,结果……很惊人!
“我……”
安昕结结巴巴,这个责任太大,她担不起,更何况,莫寒和她的关系从小坏到大,她怎么看着他啊?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争吵声。
“冯律师,这是什么意思?云峰是疯了么?不!绝对不是这样!我要进去问清楚!”崔友兰的声音激动的有些失控,随后便是冯律师阻拦的声音。
“太太你先冷静一下,这的确是莫老的意思,他的笔迹您不会不认得,现在莫老状况不好,这件事您还是稍缓吧。”
“怎么?想用缓兵之计?冯律师,你是着了那个小践人的道儿了吧!”崔友兰咄咄逼人起来。
“姐,安昕有名字,别一口一个小践人的!”崔白的声音响起来。
“呵呵,小白,我看你也是被迷住了,敢为了那种女人说我!”
眼见着外头那群人要吵起来,安昕是在坐不住了,她倒是不担心崔友兰,但是崔白的那个性子……要是自己不出去瞧瞧,恐怕他会闹起来呢。
“莫爸爸,你先等等我,我出去看看。”说完,安昕起身走出去。
见安心出来,崔友兰瞪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她指着安昕,愤恨的质问,“安昕,你到底跟云峰说了什么,让他立下这样的遗嘱?”
“我……”安昕不明所以的看着崔友兰,又看了一眼崔白,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崔白上前拉住她,“走!”
“等等!”莫寒拦住他们的去路,“这件事没说明白,你们不能走!”
莫寒冰冷的视线逼向安昕,“父亲的遗嘱是,只有我娶你,才能继承莫家的产业,要不然,我对莫氏只有管理权,没有继承权!”
哄!
安昕的脑子一下炸开了。
原来,莫爸爸让她看着莫寒,是用这种方式看着他!
可是,莫爸爸呀,你知道么,你这么做是毁掉了两个人!
嘶——
安昕忽然觉得手腕上的力量加重,剧烈的痛感让她不自禁的哼了一声,她抬眸看向崔白,只见他的背影线条紧绷,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是在紧张……还是在恐惧什么?
甩开崔白的手,安昕转身朝着病房走去,“我去问莫爸爸到底怎么回事!”
崔友兰和莫娜也紧随在她身后进去,病房们推开,一阵刺耳却又轻微的声音传来!
吱——吱——
是心跳监测器的声音!
安昕倏然瞪大眼睛,快步走到仪器前,只见上面的检测曲线已经变成了直线!
“老莫!”
崔友兰声嘶力竭的哭喊一声,安昕这才回过神,她转过头,只见崔友兰扑倒在病床上,而莫云峰,已经没了任何反应。
一分钟之后,几名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而来,做了一番检查之后,为首的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不起,莫先生已经……”
医生话音刚落,崔友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病房内一片混乱,莫娜痛苦,莫寒虽然面上保持着冷静,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内心的悲痛……
安昕站在原处,呆呆的看着莫云峰的遗体,内心涌动着痛苦和难过,许久许久,她才接受了莫爸爸死去的事实。
她双瞳空洞,只是稍稍一动,眼泪就从眼底迸出来!
“走!”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旋即她便被拖出了病房。
出了医院,安昕被塞进车里,崔白驱车朝着公寓而去。
“别怪我,就算你在那里,至多被人羞辱,他们不会让你参与姐夫的后事!”崔白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角的泪,心底一疼,“等到姐夫葬礼的时候,我会安排你过去,至于这段日子……”
“我知道,我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公寓里,哪都不去。”
安昕倒也是懂事,她明白崔白的苦心,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
回到公寓,安昕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崔白给她冲了杯牛奶,两个人相对而坐,男人看着她,虽然知道这不是问问题的最佳时机,可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姐夫的遗嘱,你打算怎么处理?”
“遗嘱?”
安昕反应过来,他是说要她嫁给莫寒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没想到莫爸爸居然会立这样的遗嘱……”安昕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莫爸爸只说让我看着莫寒,可谁知道,他居然……”
崔白垂下眼睑,也不打算在逼安昕对他承诺什么。
莫云峰对安昕有恩,临死前的嘱托,安昕定然十分矛盾,如果自己在这时候逼她,无异于火上浇油。
“别烦了,先睡吧。”
“嗯。”
安昕喝了牛奶回房间,却只是在床上躺着,一丝睡意都没有,崔白躺在她身边,心里也因为莫云峰的遗嘱烦的要命,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躺了整整一夜。
与此同时,医院。
安顿好莫云峰的遗体之后,莫寒来到病房看望母亲,崔友兰躺在病床上,手上扎着吊瓶,眉头紧锁着,一副很不安稳的模样。
莫寒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母亲身边守着,直至午夜,崔友兰才悠悠的醒过来,睡着的莫寒听见动静醒来,“妈,你怎么样了?”
“你爸呢?”崔友兰问。
“我爸他已经……去世了!”
听见后三个字,崔友兰忍不住哽咽起来,可是心里,却有着对莫云峰深深的怨恨,她手指抓着被子,幽幽的说,“云峰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寒儿,你不能娶安昕那个女人,不能让她进莫家的门,不能……不能……”
“妈!”莫寒握住母亲颤抖的手,“这件事等爸爸的丧事之后我们再谈!”
崔友兰看着儿子,也没再说什么,老爷子的遗嘱放在那儿,岂是她一句不行就能否决的?
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崔友兰也累了,渐渐睡去,莫寒坐了一会儿之后,确定母亲没事,这才走到外头的吸烟室里吸烟。
原本吸烟只为了平稳心绪,可谁知,却越抽心里越烦。
他掐了烟蒂走出吸烟室,站在窗口看天上的星星。
没想到啊,父亲执念居然这么深,小时候,曾经听他提起让安昕做他童养媳的事情,当时被母亲激烈的回绝,没想到知道死去,他都没能放下这个想法,居然用莫家的一切来要挟他!
可是也奇怪,他对父亲的这个想法,似乎并不排斥呢……
三日后,莫云峰的葬礼,安昕被崔白安排着最后侧观礼,当莫云峰的遗体下葬,安昕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最前方,崔友兰和莫娜哭的撕心裂肺,莫寒是莫家唯一的掌舵人,为了不让别人笑话,自然不能情绪失控,只有独撑大局。
葬礼结束以后,崔白被几个商业上的合伙人拉着无法脱身,安昕本来想离开,却被莫寒拦住。
莫寒将她带到墓园之外,男人看着安昕好半天才开口,“我爸的遗嘱,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难道你想和我拴在一起么?如果我没记错,莫家的每一个人,除了莫爸爸,没一个人喜欢我。”
“所以,你是想违背你救命恩人的遗愿?”莫寒双手插在兜里,目光冷然的看着安昕沉默的脸。
闻言,安昕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一丝错愕。
莫寒的这张嘴真会颠倒黑白啊,明明是自己不愿意,一句话却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她!
“你是莫爸爸唯一的儿子,莫家唯一的继承者,莫氏的掌舵人,除了你,还有谁呢?”
“现在,莫氏的所有财产证据都被瑞士银行代为保管,也许你不知道,瑞士银行不受任何个人和组织管辖,别说是个人,就算是政aa府想要调查都不行!所以,只有我和你结婚,才能从银行里把所有财产的证据拿出来!”
安昕很震惊,她知道,莫寒不会骗她,和一个自己厌恶的女人结婚,对于一个骄傲的男人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怎么会欺骗自己呢?
可是,她和莫寒结婚……呵呵,开什么玩笑!
婚姻的前提是相爱,而不是利益!
“父亲的遗嘱里写明,我们不光要结婚,你还要参与到莫氏的经营和管理中来,也就是说,你是莫氏运营的监督者!”
“我知道,对于这幢婚姻你很排斥,但是你过去经常说知恩图报,现在就是你报恩的好时机!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过日子,那我们就假结婚,等我把财产拿到了,我们再离婚,这样的话,我爸的恩情你报了,又不耽误你和崔白双宿双栖,不是很好么。”
安昕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静静的站在莫寒面前。
不管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她都必须和莫寒扯证,那么,她再跟崔白在一起时,就变成了二婚!小白那么好的男人,凭什么要一个二婚的女人!
太委屈!
至于莫爸爸的恩情,她不愿意用这种虚假的方式报答!
她的沉默让莫寒越来越没底。
其实他的设想是,先让安昕把这个婚结了,至于以后离不离,那就由他说了算了!
毕竟,他对这个女孩的感觉,并非都是排斥和厌恶,有时候他甚至想,如果不是母亲的缘故,他也会喜欢这个文文静静却外弱内强的小丫头。
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这让莫寒越来越焦躁。
莫非在她心里,崔白已经比任何人都重要了?
这点,让他很不爽!
“莫寒,为了财富,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女人结婚,值得么?”
男人轻哼一声,“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呢?不如说你为了崔白背信弃义,连把你从孤儿院里拉出来的恩人的情都不念了!”
提起莫爸爸,安昕的头隐隐作痛!
如果放到过去,她肯定义无反顾的答应下来,可是现在,她要照顾崔白的感受!
他对她那样好,这个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待自己好的人,她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受委屈。
“好了,我也不逼你,你回去考虑考虑吧。”
说完,莫寒转身离开。
安昕叹了口气,走向墓园的正门。
参加葬礼的人已经散去,崔白站在正门前的空地上等她,看到她出来,男人迎面走过去。
“和莫寒见面了?”
安昕闻到他身上一股子烟味,目光往他身后一瞟,果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堆烟头。
“嗯。”她点了点头,抬头看男人的眼睛,“怎么抽这么多烟?”
“在这儿待着没事儿,随便抽几棵,走吧,回去。”
安昕沉闷的嗯了一声,跟着崔白上了车。
莫云峰去世五天之后,安昕接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一个则是噩梦!
上课的时候毛彤彤告诉他,崔白给了顾家几个项目,成功挽救了顾家岌岌可危的事业,毛彤彤为了上次对安昕的误解道歉,还说她和顾里确定了恋人关系。
看似是好消息,可是安昕却感觉的到,顾里和毛彤彤的关系中隐患很多,可是毛彤彤唇边漾起的幸福的笑却让她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
所以,这个好消息,实则是个坏消息。
而下午,她则迎来了人生第一场噩梦!
潘美云来了学校找她,“安小姐,能和我单独聊聊么?”
安昕随着她来到车内,潘美云面带难色,最后也开了口,“安小姐,我知道,你和小白两情相悦,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是……嗨,我真的是要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安昕心里咯噔一声,潘美云继续说,“云峰走了,他的遗嘱内容友兰已经告诉我们了,开始我们也为难,可是……友兰再家里哭闹了两天,也搅的我们的日子不得安宁……”
潘美云揉着太阳穴,安昕这才注意到潘美云眼下那浓重的黑眼圈,想必,都是被崔友兰闹腾的。
“伯母,实在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潘美云看着安昕低头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很酸,她覆住安昕冰凉的手,“安昕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你的身份,再莫家和崔家之间实在是太尴尬了,如果你和小白继续下去,恐怕对于两家之间都不会好过!”
安昕抿着嘴唇,默默的听着。
“小白对你的感情很深,我想,无论我和他爸爸怎么劝说他都不会听,所以我也只能来找你了!”
“伯母,您的意思,可以直接说出来。”
“安昕,你和小白相处的时间不长,感情也不那么深,就算现在断了,也不会痛苦的吧……”试探性的看了安昕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说,“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理,但是为了照顾家族的面子,我也是无奈之举!”
安昕就像雕塑一样坐在潘美云身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心里挣扎着,可挣扎的不是要不要离开小白,而是挣扎要用什么方式来完成莫爸爸的遗愿!
既能不离开小白,又能按照莫爸爸说的,看着崔白,以免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可是如今,潘美云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说,她内心除了疼痛,还有崩溃。
她过去实在太单纯了,以为她和崔白之间的关系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把崔家的两位家长也搅的不能安宁。
更重要的是,这两位家长待她很好,是很和善的老人……
她不想让这么好的两位老人为难。
可是,离开小白,她真的很不愿意!
看着安昕苍白的侧脸,潘美云心里一阵翻滚的疼。
崔白的婚事早就被家里提上了日程,可这也张罗了两三年了,崔白一个看上的都没有,现在,好歹有个女孩能入了儿子的眼,又能将儿子驯的服服帖帖,性子又是这样谦和有礼,潘美云哪里能舍得让他们分开?
可是,崔友兰那边闹腾的的确也让人头疼,特别是她还把崔家的老一辈搬了出来,这事若是再闹下去,恐怕莫家成了笑话,崔家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崔家在城里一向低调,这样一来,不光被推倒了风口浪尖,这声誉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安小姐……你……”
“伯母,我能不离开小白么?我真的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安昕的手指抓着衣服,贝齿死咬着下唇,眼珠只要微微一动,眼泪就会溢出眼眶。
潘美云心口发疼,安昕不过二十岁的小女孩而已,而她已经年过五十,她似乎是在欺负人家姑娘啊。
可是,若是自己不狠心,崔家的声誉可就完了!
“安小姐,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能办到的一定都为你办到!”
“伯母,我不是跟你要条件……我就是想跟小白在一起。”
“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弥补你……安小姐,请您体谅我的苦心,如果我只是崔白的母亲,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成全你们,可是,除了母亲,我还是崔家的儿媳,我要为家族的声誉做考虑。”
潘美云言辞恳切,安昕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是啊,潘美云是崔白的母亲,也是崔家的儿媳,不仅要考虑儿子的婚姻,更要把崔家的声誉放在心头,而崔白呢,岂不是也是如此?
要保全爱情,也要顾全家族,可是这个世界上,鱼与熊掌兼得的事情能有多少呢?安昕能想到,为了顾全两者,崔白夹在中间有多累。
“伯母,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解决。”
“安小姐……”
“您放心,我不会和您提什么条件,更不会和小白藕断丝连,再见。”安昕推开车门走下去,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潘美云深深的叹了口气,用纸巾擦去眼角的泪。
安昕并没有回家,而是给崔白打了个电话,约他去外海的海边,崔白到达的时候,看见安昕坐在沙滩上,身边放着一个大书包,夕阳照着她,在她身下投出一圈阴韵。
他走过去,静静的在她身边坐下,安昕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
两个人看着太阳渐渐下落,忽然,崔白冲着余氲轻语,“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很想你。”
“哦……”安昕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面对她淡泊的态度,男人转头,对着她冷漠的侧脸说,“你知道什么是礼尚往来么?”
“嗯?”安昕回过头,想了一会儿,“就是,你送我礼物,我要还礼。”
“那我都这么想你了,你怎么就不知道亲我一下呢?”
安昕,“……”
若是过去,她肯定会笑,可是现在,她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小白,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男人眼底一闪,“我有点饿,我们先去吃饭,吃了饭之后再说。”
“你先听我说完,说完之后再吃。”
“我觉得,你说完之后,我可能就没心思吃饭了。”
还真是洞若观火啊!
安昕低笑一下,“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吧……”
男人面无表情的从沙滩上站起来,用手拍了拍后边的沙子,“是啊,所以我根本不想听,你要是聪明就不要说,要不然,我发疯给你看!”
说完,男人转身便走,安昕屈腿站起来,看着男人紧绷的背影,最后还是忍不住喊起来,“小白,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好了!”
崔白的身形陡然一僵,几秒钟之后,他才慢慢的转过身,眼底带着一丝恼怒,“你说什么?”
“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我放不下莫爸爸,放不下莫家,莫爸爸从小收养我,养育我,这样的大恩我不能不报,小白,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不值得你的喜欢!”
“你再说一遍!”
“莫爸爸临终时交代,让我和莫寒结婚,让我进莫氏参与经营,让我看着莫寒别让他做出过格的事情来,我决定遵从莫爸爸的遗愿,所以,小白,抱歉!”
“你再说一遍!”
安昕,“……”
“小白,这样有意思么?”
“……”男人抿唇看着她,许久之后,他硬邦邦的开口,“我不同意!”
说完,也不等安昕的反应,转头大步离去。
安昕看着他的黑色汽车风驰电掣的消失在眼前,整个人一软,直接坐在沙滩上……
当晚,安昕背着书包回了莫家,不过,崔友兰虽然跟崔列大吵大闹的要安昕回来和莫寒结婚,但是安昕回来之后,她却扯不出一个好脸色。
安昕倒也不愿见她的冷脸,直接住到了主楼之外的一个小木屋里。
崔友兰将安昕回来的消息放给了崔列,崔列又告知了儿子,原本崔列以为,事情进行到这个份上,崔白也该死心了,毕竟,安昕已经做了选择,可谁知,事情非但没有结束,倒是向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去。
崔白大大方方的对安昕展开攻势,不管人前人后,他都会对其示好,不管莫寒在不在身边,他都会一口一个昕昕的叫,还摆出一副正牌男朋友的姿态,久而久之,崔二少跟自己的外甥抢女人便成了a市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崔列打过崔白几次,但是每一次非但没能阻止儿子,反倒是让他变本加厉。
崔白对此还振振有词:自己失去的女人,就算是挨打也要追回来!
气的崔列险些得心脏病,不过,崔郁倒是对弟弟的勇敢行为十分支持和赞赏,鼓励弟弟勇敢去追。
终于有一日,崔白和莫寒之间爆发了战争,崔白将莫寒打得鼻青脸肿,崔友兰算是恨上了这个弟弟,指着崔白让他滚,崔白冷笑,“姐,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十招不过就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崔友兰吹胡子瞪眼的,安昕看不过去,拉着崔白走了,莫寒想追上去,可身上的伤太重,他连移动都不能。
第二天清早,安昕回来了,脖子上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在风月场上混过的莫寒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莫寒发疯了似的砸了许多东西,有几个瓷瓶碎在安昕面前,但是她脸上没流露出丝毫害怕。
“莫寒,崔白今天会去美国,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
“你昨晚和他做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口,安昕看着莫寒扭曲恼火的脸,面不改色,“是!我和他做了!所以,莫寒,我可能不能嫁给你了!”
男人的脸从愤怒的扭曲便成了绝望,他后退几步,踩着家居的残骸,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
安昕啊安昕,你是真狠啊!
你用这种方式证明你这辈子非崔白不嫁,又用这种方式将我的自尊踩在脚下!
好,很好!
“你就算想嫁,也要我肯娶啊!我莫寒凭什么捡崔白的破鞋!”
“是啊,既然你不娶,我不嫁,我们达成共识,也不必争吵什么了,尽快在莫氏给我安排个职位,莫爸爸说,让我参与企业经营不是闹着玩的!”
说完,安昕转身离开主楼,直奔机场而去。
在机场,她躲在一个柱子后,看着那身子颀长的男人换了登机牌,走向登机口,很多人来送他,他与众人一一话别……安昕看着他消失在眼前,眼底的泪忍不住涌出来。
小白,再见了,再见了,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