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拓沉吟一声,只看着蓝光转瞬即逝,有些疲累的身体,忽然变得异常有力。
“我会的。”他向着蔡晋的尸首,郑重回道,然后咬紧牙关,心有不忍地扭过头去,就听甬道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甬道的入口忽然照进一道阳光!
秦殇竟然趁着空挡,逃出了密牢!
就在地牢里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时,郡守府的正堂也正酝酿着一场剧变。
陆白鹤和龙虎兄弟将手下的人和燕岐的人安排在城中的暗巷里,然后跟着通报的小将,踏入了柴桑郡郡守府的正堂。
堂上,秦泰九正襟危坐,一手扶着傲寒宝刀,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眼见陆白鹤与龙虎兄弟踏入堂中,方才起身相迎,“陆爷来访,有失远迎,还望陆爷恕罪啊!”
秦泰九笑吟吟地走上前去,狡黠的目光在龙虎兄弟的身上飘来荡去,“这两位是?”
“老夫的随从罢了。”陆白鹤看着秦泰九,也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两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面上和和气气的,但却各自怀揣着心事。
“小龙,小虎!还不拜见秦郡守!”陆白鹤注意到堂上高椅旁的傲寒宝刀,遂转过身去,向龙虎兄弟眨巴着眼。
龙虎兄弟顺势望去,心领神会地拜向秦泰九,“小的拜见秦郡守!”
“客气,客气!”秦泰九哈哈大笑,遂命人奉上好差,将身前三人迎入上座。
待三人安坐下来,秦泰九忽然问道:“陆爷忽然造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陆白鹤皮笑肉不笑地眯着眼,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带着谢府守的口谕,要秦郡守最近注意一二。现在的日子,不太平啊……”他说一半,留一半,学的都是为官者的攻心之道。
秦泰九注意听着,虽然只有半段话,但他却听出了一些意思,只是不好判断,所谓谢府守的口谕,究竟是要他注意什么!
“府守大人让卑职注意一二,可有具体言明是要注意什么?”秦泰九有疑惑在心,遂小声询问起来。陆白鹤话中有话,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所谓注意一二,可是说最近要发生什么大事?又或者说,这是谢自伴的一种威胁?
如果是第一个意思,秦泰九到不怎么担心。这柴桑郡竟在他的掌握,能发生什么事情,需要他注意的?
可如果是第二个意思,这就说明谢自伴已经注意到采桑郡了,毕竟刺杀谢自伴的石不苟,此刻就在郡守府内。只是,秦泰九仍然想不明白,如果谢自伴已经注意到采桑郡了,却为何只派了三个人过来。
于是,他才出此一问,想清楚地知道,这陆白鹤究竟为何而来。
陆白鹤瞧了秦泰九一眼,将秦泰九那暗怀鬼胎的模样看在眼中,然后打着哈哈,摇了摇头,“谢府守倒是没有与老夫细说,只说最近有些奸佞狡诈之徒颇不安分,需要秦郡守多多注意。我这刚到采桑郡,就听说采桑郡出现了一批山盗,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秦泰九毫不掩饰地点点头,但听陆白鹤所传口谕,似乎并不是前来警告的,便送了口气,又道:“不过,这股山盗已经被我郡中将士收拾了。”
“收拾了?”陆白鹤面露诧异之色,似笑非笑地说道:“可老夫怎么没有看到告示啊?像这等大事,秦郡守应该告知百姓的嘛!毕竟功绩一件,对吧!”
“陆爷说得是!陆爷说得是!”秦泰九打趣地回道。
陆白鹤笑罢,遂忽然面色一肃,指着秦泰九身旁的傲寒宝刀,道:“方才入堂的时候,老夫就注意到这刀具。秦郡守把它带在身边,一定是个宝贝吧!能够借老夫看上一眼?”
秦泰九点点头,道:“是个宝贝!”
他看了陆白鹤一眼,暗含深意地说道:“这口宝刀是我从一个刺客手中夺过来的。这刺客年纪不大,约莫十六岁的样子,但一身本事,却是远胜于常人!”
他把宝刀递给了陆白鹤,又道:“陆爷可能看得出这宝刀是由何种材料所铸?”
陆白鹤接过宝刀,有意无意地问道:“这刺客现在身在何处?”
秦泰九直起腰杆,深沉地看了陆白鹤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似乎经此一问,心中猜想尽数验证:这陆爷根本就不是来传什么口谕的。两人方才的系列交谈,秦泰九都刻意记在了心里,倘若只是这区区一问,还不好判断陆白鹤的来意,但综合上述,这陆白鹤的来意,他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刺客现在被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秦某不善拷问,还不知道这刺客的用意。陆爷既然来了,不如随我走一遭,替我好好拷问拷问这刺客,如何?”秦泰九放出饵线,故意说道。
陆白鹤没听出秦泰九的用意,心中直念:这感情好。然后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既然秦郡守相邀,我陆某岂敢不从,这就走吧!”
陆白鹤直起身子,向秦泰九做了个请势。
秦泰九摆摆手,道:“陆爷舟车劳顿,先歇息歇息,不必心急。”
他一语落罢,然后直起身子,亲自走到堂外,唤来小将,故意喊道:“来啊!快命人备好酒菜,我要替贵客洗尘!”
“是!”小将应声回道,正要转身,却被秦泰九施以眼色。
“客人的酒菜加点‘料’!完事之后,给我调动人马在的雅苑花园里埋下斧手!”秦泰九小声吩咐着后半句,然后朝那小将看了一眼。
小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显然做惯了这种暗使阴招的事情,一路小跑,便赶往了厨房。
秦泰九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看向陆白鹤和龙虎兄弟,就像看到三具尚有一息之气的尸体,开怀地大笑起来,“想对付老夫……下辈子吧!”他如斯想到,又迈步坐回了堂上高椅,笑吟吟地看着陆白鹤三人。
陆白鹤对秦泰九亲自命人上菜的举动,有过一些疑惑,但最后只当秦泰九是带着谄媚上官意思,故意为之,便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身上。
“陆爷!这刀,可看好了?”秦泰九乐呵呵地笑着。他这欢畅的模样,直叫陆白鹤有些看不懂。
“看完了,”陆白鹤点点头,将傲寒宝刀交还过去,道:“不过,我也没瞧出这宝刀是什么材料铸成的。”
“是嘛!无妨,无妨!”秦泰九才不关系这一切。此刻,他就想等陆白鹤三人吃过加了‘料’的酒菜,然后把三人带到雅苑,给赤水蛟果腹充饥。
于是,他连忙叫人上茶,带着一脸好客之相,将陆白鹤三人留在堂中……
而正当秦泰九拨撩着心中的小算盘的时候,堂外忽然扑进一人。
他趴在地上,满嘴鲜血,眼中带着相求的目光,望向秦泰九。
“爹……救我…救我……”
扑进正堂的秦殇长吟了一声,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昏死过去。
众人触目望去,就见堂门下,站着一位血染半身的愤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