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应该就是府守了!”杨拓向吴醉轻声念道。
吴醉点点头,表示认同,道:“我去把他引开,你来偷药!”
杨拓摇摇头,道:“我来把他引开,你去偷!你别忘了,你身上还带着黑血蛊的毒,可使不上全力!”
吴醉“唉”地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好吧!”然后握紧手中的剑,向药房外的一处拐角躲了过去。
杨拓见一切安排妥当,背上长刀拔出,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脚提破药房大门,以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闯入了药房当中,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寒刀,直径劈向了卧在大浴盆当中的府守。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柄横过的长剑霍然出现在寒刀的刀锋之下。
杨拓只感觉手中一沉,随后听到“铛”的一声,目光横扫过去,就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持着一柄短剑,自弥漫的水雾中缓缓踏出。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府守府行刺!”老先生拂剑而出,信步走到杨拓身前。
杨拓定睛看去,就见那满头的白发,勾勒出老者的深邃,一种微妙的错觉,在他的识海中悄悄散开。
“真是笑话!”少年抖动寒刀,锋芒所至,无比撩人。
“陆爷!”大浴盆中的中年人轻轻唤道,老先生会意地掠至浴盆一旁,听他气定神闲地问向少年。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我?”中年人没有睁开眼睛,似乎并没有把少年方才眼里。
杨拓怒蹙眉头,立地催发灵力,喝道:“我是什么人,与你何干!你这南黎的妖人,我要杀你,有何不可?”
“啧啧……”中年人摇头浅笑起来,脸上泛着几分无奈的神色,心中了然,道:“是石不苟这奸贼骗你来的吧!”
“混账!”杨拓大声骂道:“休要侮辱不苟大叔!”
“不苟大叔?”中年人霍然睁眼,随后卷起浴盆旁的白绸,披在身上,转眼便挪至少年身前。
“他是不是告诉你,我是南黎的蛊师,还修习了蛇蝎人蛊?”他冲杨拓微微笑着,黑色瞳孔泛着一抹猩红的光芒,但却不带有一丝敌意。
“我只能告诉你,你被他骗了。”中年人微微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少年的刀,然后纵身回到浴盆当中,解下白绸,又道:“其实,他才是南黎的蛊师。我看你身上也没有炼蛊之人应该有的味道,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是被他骗了!”
“另外,我想知道,你和悍刀府是什么关系?”
“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杨拓瞪直了眼。他和悍刀府的关系,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眼前这中年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中年人摆摆手,道:“我乃是洪都府府守谢自伴,是悍刀府的弟子。你手中的刀,是我师叔连烽火的贴身宝刀。我真正想问的是,你和我师叔,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弟子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旁的老先生可以暂时退下。
老先生点点头,便收了短剑,从一旁退了下去。
杨拓站在房中,专注地盯着谢自伴,只觉得头脑恍惚,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是悍刀府的弟子?”少年吊着嗓门,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谢自伴点点头,由始至终都不带有丝毫敌意,“如假包换!若不是悍刀府的弟子,岂能认出你手中的傲寒宝刀!”他信誓旦旦地说道,叫人不容怀疑。
杨拓望着谢自伴,忽然觉得脑子不太够用,然后一懵,嘴边突兀地问道:“不苟大叔说,你是……”
“他说我是南黎蛊师,对吧。”谢自伴抢断道,然后正色道:“其实,他才是南黎蛊师,而且除了他之外,洪都府的府尉和府丞也都是南黎的蛊师。”
“你胡说!”杨拓扬着傲寒宝刀,大声怒骂道:“你这妖人,休要诳我!”
谢自伴摇摇头,显得十分无奈,只好抛下面子,从浴盆中站了起来,把自己暴露在杨拓的眼中。
杨拓顺势看去,就见谢自伴这光溜溜的身子,竟是如同锤铸一般,那刚劲的骨肉上,遍布着附骨蜈蚣般的可怕伤痕,一只披着黑色鳞甲的左手如同蝎子的毒钳一般,显得格外惹眼。
“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绝对不是什么南黎蛊师,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亲自来查探查探,我身上,蕴含的蛊毒,全部都集中在我的左臂上。其他地方和你一样,都是正常人修炼出来的灵气。”谢自伴向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拧着眉头,想要探个究竟,便向谢自伴缓缓地走了过去。
这时,一直潜伏在药房之外的吴醉忽然扑了进来。
他拦在少年的身前,朗声断喝道:“小拓子,莫要中了他的奸计。他在引你过去呢!”
吴醉拔出长剑,望向谢自伴的眼,透着满满的敌意。
谢自伴望着这突然出现的青年,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刚才说过的话,同样也是说给你这位小兄弟听的。你们口中的石不苟,乃是南黎的蛊师。他与府尉、府丞无二,都是潜伏于龙越国的南黎奸细!”
“这件事情,我已经呈报王都。两位小兄弟,不要再像石府的那群老兵一般顽固不化。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旁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整个洪都府究竟有多少南黎蛊师!”谢自伴连连叹道,倒真像是个为国为民,忧心劳力的好府守。
但看在吴醉的眼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谢自伴用来迷惑旁人的小手段而已。
“小拓子!不要上他的当!你看他的左臂,像毒蝎子的钳子一样,这根本明明是妖化后的左臂,”吴醉小声念道。
可杨拓却隐隐有些认同。
他上下打量着谢自伴,只觉得谢自伴为人坦荡,且浑身上下,却是感觉不到那炼蛊之人才有的独特味道。
“醉哥!再听他说说……”杨拓扯着吴醉的衣袖,小声道:“他的身上,确实没有蛊师身上的那股蛊毒味。换句话说,他的左臂,不是妖化后的左臂,而是毒化后的左臂!”
“你认为他的话,是真的?”吴醉瞪大了双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即驳斥道:“我不相信不苟叔是南黎的蛊师!这一切都是他编造的谎言!”
青年扭过头去,手中长剑抖擞,便向谢自伴刺了过去。
谢自伴摇头轻叹,浑然不惧,只轻轻唤了一声,“陆爷!”然后安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见那老先生自水雾中扑了出来,以短剑迎向长剑,只是转眼间的交锋,就破去了吴醉的剑势,将吴醉逼回了杨拓的身边。
“陆爷是我的官家,修为已臻入五行初境。而我谢自伴的修为,也已臻入五行下境。如果我是贼人,且不说我这府上的将士,就单单凭我二人的修为,你们两个能够安然地离开吗?”谢自伴踏出浴盆,穿上了安放在一旁的袍子,然后上下打量着吴醉。
“还是不信的话,就随我来吧!”
谢自伴轻叹一声,然后带着陆爷陆白鹤,踏出了药房。
杨拓和吴醉怔了一怔,随后对视一眼,会意地点点头,各自迈着大步,向谢自伴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