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拓!”中年男子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之色,“可是那个十二岁便修成第一气元的杨拓?”
杨拓一怔,回道:“官爷认识我?”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不认识。只是早年听说,家乡出了个神童,名字就叫杨拓……”
杨拓揉了揉鼻尖,大笑起来,“那就是我啊。”
他望着中年男子,随后又问道:“官爷也是庐陵郡人士?不知官爷尊姓大名?”
“吉水富滩,石不苟是也。”中年男子点点头,语气和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二楼的吴醉一听,当即跳了下来,落在石不苟的身前,惊声问道:“您是不苟叔!?”
“你是…?”石不苟打量着吴醉,眼中映着他那邋邋遢遢的模样,竟是生出些许熟悉的感觉。
“吴醉!?”中年男子试探性地喊出了吴醉的名字。
“就是我啊!不苟叔!”吴醉显得兴奋不已,随后便指着石不苟,向杨拓大声笑道:“小拓子!这位大叔是我父亲的至交!”
“哦!是嘛!”杨拓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石不苟愣了愣神,然后指着吴醉,又看了看杨拓,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苟叔!不用怀疑,真的是我!您忘了?当初可是您教我喝酒的!”吴醉做了个饮酒的手势,然后又继续说道:“这都是个误会!刚才店小二看到的怪人,其实就是我!我是因为中了蛊术,所以才会脸部发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石不苟拉着吴醉和杨拓,寻了个桌子坐了下来,问道:“吴醉!你是怎么中的蛊术?还有,你这些年去了那里?你爹四年前还托我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呢!”
“说来话长啊!”吴醉叹了口气,一想到当初的事,整个人就顿时无精打采了起来。
石不苟拍了拍吴醉的肩膀,正色道:“那就长话短说!”
吴醉摇头晃脑,有些不情愿,但看着石不苟的面,还是大概地说了说自己当年离家出走的原因和自己身中蛊毒的始末。
一旁的杨拓这才知道,原来吴醉当年离家出走,是因为扛不住那高负荷的修行课业,并且厌倦了吴家家主给他安排的人生,才作出的决定。
石不苟听过之后,沉默了一小会。他在得知吴醉中了黑血蛊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黑血蛊不是什么常见的蛊术,因为他修炼起来,非常的难,但是身为军中将士,石不苟可是亲眼见过黑血蛊的毒发症……
“吴醉!你这黑血蛊的毒……”中年男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至唇边,顿时又咽了回去。
吴醉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然后指着身旁的杨拓,呵呵笑道:“这小子有办法!他以前中过黑血蛊,后来通过一位高人解了蛊毒,所以有一定的了解。”
他隐去了有关“巫蛊大典”的一些事,向杨拓眨巴着眼。
杨拓会意地浅笑起来,然后看向石不苟,道:“黑血蛊是一种极具侵蚀性的蛊术。醉哥只沾了一点,所以中的毒并不深,只要能找到六味五品用于阳性丹药,或者一味六品药材,就有办法解开。”
“六品药材啊……”石不苟长吟一声,道:“五品丹药的话,我府上就有两味。但若是六品的药材,这就得碰碰运气了。你们收拾收拾,别住这小客栈了,不安全!”
他直起身子,向身后的小将使了个眼色。
这小将会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店小二,麻溜地去到杨拓二人的房间,将二人的行囊给提了下来。
吴醉从小将那里接过自己的长剑,也不客气,这厢拍了拍杨拓的肩膀,就跟着石不苟,踏出了客栈。
杨拓见吴醉对石不苟信任无比,心头没了疑问,便大步跟了上去。
这初月之下,一支铁骑轰轰而过。
石不苟带着吴醉和杨拓,回到他在城中所置办的府邸,然后又给二人理出了一间二人间的厢房,取出了府中的两味物品丹药,交给了杨拓,这才放心地回到城外五里的军营当中。
这石不苟的府邸非常大,且府内很空,几乎没什么女眷,大多数下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糙汉子。而这些糙汉子,其实都是与石不苟共过患难的弟兄,他们因为身有旧患,不能继续留在军营,所以被石不苟留在了府上,以便照顾。
杨拓很佩服这种有情有义的人,但同时也有几分心疼。
这样一位好汉,每个女人照顾,多半也是因为府上的糙汉子太多,没有敢过门的。
少年如是设想,竟是起了做媒的心思,这边正想着要给石不苟介绍个什么样的女人,就听厢房之外,传来一声呼喊。
一个弓着背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进了杨拓和吴醉所在的小院,慌张喊道:“杨拓小兄弟!吴醉小兄弟!大事不好了啦!你们快出来啊!”
杨拓蹙起眉头,与吴醉不约而同地地掠出了厢房,落在弓背的中年男子的身前。
这名弓背的中年男子,名叫傅龙升。年轻的时候,曾是石不苟的左右手,后来因为背脊负伤,成了个驼子,就被石不苟留在了府中,担任这座府邸的官家。
“傅大叔!发生什么大事了!”杨拓和吴醉异口同声地问道,就见傅龙升面色惨白,显得异常慌张。
“石大哥…他负伤了!”傅龙升强忍着心头的慌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口中的石大哥,正是担任洪都府兵家第二把交椅的石不苟!
“他现在在那?”杨拓和吴醉双双拧着眉头,异口同声地问道。
看傅龙升的模样,石不苟肯定伤的不轻。
“在大堂!刚才他……”
“走着说!”杨拓摆摆手,随后看了吴醉一眼,“唰”的一声,蹿入厢房,将石不苟给的两味五品丹药和自己带的丹药统统拿了出来,然后在傅龙升的带领下,与吴醉匆匆忙忙地赶到大堂。
那大堂前,灯火通明。
石不苟躺在扑有软垫的石地上,身上染着一片鲜血,整个人的气息非常浅薄,人看起来一场虚弱,正应了那句“气若游丝”。
“快去请大夫啊!”吴醉大声吼道。
一群备受石不苟照顾的糙汉子围了上来,脸上均是挂着沉重之色,道:“大夫已经请了,可是看石大哥的模样,怕是等不到大夫来了。杨拓小兄弟,吴醉小兄弟,你们都是武者,不比咱们这些老弱病残,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石大哥吧!”
“那是自然!”杨拓点点头,随即催动灵气,注入石不苟的体内,然后伏着身子,细细地查验着他的伤口。
那幽幽火烛,轻轻撩动。大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良久,少年浅浅一笑,将带出来的丹药递给了吴醉,道:“不是致命伤,止住血,就能保住性命!”
他望着吴醉,嘱咐道:“不需要用五品丹药,我带的那些就足够。用水泡发,涂在不苟叔的伤口上就行。”
吴醉松了口气,拍了拍少年的肩头,“真想不到,你竟然还精通医道。”
杨拓摇摇头,失声苦笑了起来。
两年的地狱式的修行,简单的医术医理早就已经烂在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