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知道陆挚说了什么,赵老爹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脸比黑夜还黑,赵九宫预感到老爹要对她发飙,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屋里去。
陆挚自从那天吃饭出现之后,连续三天都没有再出现,也是因为她三天没出门,潜意识的还是想避开陆挚。
不过赵九宫经常能收到一些莫名的短信和彩信,大多是给她道早安晚安,彩信是一些随手拍的图片,大约是在讲述发信息的人在做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更何况有一张照片的反光镜中她看到了陆挚的轮廓,她一次也没回,希望陆挚能够知难而退。又希望陆挚只是一时兴起,她可不想每天面对自己老爹的大黑脸。
不过面对白时不比面对自己老爹轻松许多,白时整就是一个二百五,时时刻刻想占便宜,可该死的是老爹老妈还非常赞成她和白时在一起。
这不,这天又要她陪白时去参加宴会,老妈是这么说的:“男女朋友不都是那样?人家只是想亲你,还没想睡你呢。”
难道要等人家睡了你女儿才不算占便宜?赵九宫不懂自己老妈的理论,不过还是要穿着清凉的礼服去参加那该死的宴会。
更该死的是,到了宴会上,白时在看到一堆美女的第一时间便丢开了她自己逍遥去了,留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生闷气,然后生着生着竟然睡着了。
一件西装外套落在赵九宫肩膀上,赵九宫几乎是立刻睁开眼,抬头便看到陆挚一只手端着草莓蛋糕站在那里,声音完全像是合格的男朋友:“无聊了?”
赵九宫黑着脸犹豫着要不要接这草莓蛋糕,她可没忘记老爹这三天的黑脸,“你怎么也在?”老爸特意打听好陆挚不来才让她来的。
陆挚却像是和赵老爹作对:“听说你来了,我便来了。”
赵九宫虽然想让他走远点,却还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他:“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让她老爸那么生气。
“说我想娶你。”陆挚很诚实。
赵九宫接过蛋糕的手僵了僵,连表情都像是刚打过肉毒杆菌,霸道总裁霸道爱,能先征求女主的意见吗?”
环顾了一下四周,赵九宫发现周围竟然没人了,该死的白时,竟然把她一个人丢下了:“宴会结束了?”
“没有,他们在花园玩整理草坪的游戏。”
所谓整理草坪,就是先把一坨草挖出来,然后再让人用脚把这坨草踢回去踩平,所谓上流社会惯玩的无聊游戏。
不过,赵九宫站起来:“那我也去玩。”无聊也比和陆挚呆在一起好。
陆挚摁住赵九宫的肩膀制止她起身,赵九宫正要发怒,便听到陆挚说:“吃点东西再去,你一整晚都没吃东西了。”
……他知道的真多,派了多少人监视她。
赵九宫几乎是鼓着脸吃了第一口蛋糕,才到嘴里整个人忍不住恶心起来,推开陆挚便往外跑,因为她是呆在角落里,离卫生间并不远,片刻功夫便跑到卫生间吐了个一干二净,本来这几天胃口便不好,这会儿更是整个人发虚。
陆挚拍了拍赵九宫的背,赵九宫漱口完毕扭头瞪人:“你怎么进女卫生间?”
陆挚面不红心不跳,心理素质良好:“这里没人。”
“没人你就能进了?你这是变态!”
显然陆某人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缠:“还有没有不舒服?”
“有。”赵九宫斩钉截铁的回答:“看到你就不舒服。”
陆挚愣了一下,随即笑出来:“还能骂人,看来是好一点了。”
赵九宫推开他往外走,不过整个人发虚,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最后还是陆挚扶住她:“去看医生。”
赵九宫想甩开他的手:“不去。”
不过显然她的反抗是没用的,陆挚直接带着她从后门离开,半个小时之后她已经身处一所私人医院了。
年轻医生似乎和陆挚是朋友,目光在两人身上穿梭了许久,然后问了几个问题,再然后低声吩咐护士一句话,没一会儿护士便拿了一个小东西进来请赵九宫一起去卫生间。
一直到两个人的身影不见,陆挚才冷着脸问:“什么意思?”声音就像是从西伯利亚的冷风里穿过,整个成了冰,只要对方回答错一句话,就会毫不犹豫的戳向对方胸口。
赵承挑着眉含笑看着自己这个不善表达自己的好友,翘着二郎腿痞子般的笑起来:“什么意思?女人这种表现你问我什么意思?十成十是有了。”说着看陆挚越来越黑的脸,骂一声:“卧槽,你不会告诉我不是你的吧?”
还想说什么,被陆挚的冷眼逼了回去,像是被印证了一般,赵承整个人都爽快起来,从来没想过顺风顺水想什么有什么的陆挚竟然有这么一天!必须宴请所有人去酒店狂欢三天啊!
赵九宫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办公室里两个人一站一座,表情都相当不自然,赵承低咳一声,走上前要去接护士手中的验孕棒,谁知陆挚更快一步,直接抽走了验孕棒低头仔细的看起来。
赵九宫脸色有些红,她并不知道验尿的程序,但总感觉有些奇怪,特别是看到陆挚手中的东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挚看了许久,久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直到赵承走上前小心翼翼道:“会看不?还是让我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陆挚已经收了手,依旧没有表情,如果可以把他的表情分为三个等级的话,那么就是没有表情一级,更没有表情二级,最没有表情三级,不幸的是,他现在属于第三种。
赵九宫用眼神询问赵承发生什么事,赵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下一刻便见陆挚往前走两步直接将验孕棒丢进垃圾篓,然后沉着脸上前捉住赵九宫的手便往外走。
大约是陆挚的表情实在有些吓人,赵九宫愣是没敢反抗,一直到上了车,陆挚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翻手机,赵九宫左看看右看看,陆挚不理人,司机也不敢擅动,三个人就僵持了下来。
赵九宫等得耐心全无,看陆挚一眼,他在翻手机,再看一眼,依旧在翻手机,等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陆挚先开口了:“去樊云路。”
为了避免陆挚的臭脸,赵九宫聪明的选择了不吭声,因为吭声也没用。
到了樊云路,陆挚一直走在赵九宫身边,似乎时刻等着扶她一般,赵九宫觉得陆挚很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待到他将自己领进一个小饭店,赵九宫终于明白原来陆挚是想请她吃饭。
不过,请人吃饭有这样的吗?只见陆挚一个人在那里点菜,似乎每点一个菜都要琢磨半天,到了最后,赵九宫连菜单都没摸到。
待到饭菜上来,赵九宫发现全部不是自己喜欢的,清淡的能淡出鸟来,不是干巴巴的瘦肉,便是豆制品,再不然就是玉米,而且,有三份饭后水果。
看着这样一桌子菜,赵九宫直接无语了,而陆挚像是没看到她的不甘愿似得,帮她摆好筷子:“吃吧。”
虽然这些菜看起来很没有胃口,但是为了自己可怜的胃,赵九宫还是勉强拿起了筷子,味道除了寡淡之外都还好,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从头到尾陆挚都只是坐在那里支着头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根本什么都没看,只是在沉思而已,虽然赵九宫不知道他是不是饿了,但是她也不想问。
吃过饭,赵九宫客气的对陆挚说:“我可以回家了吗?”
陆挚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水果,招来服务生换了几份饭后水果,赵九宫多嘴道:“我想吃草莓。”
陆挚抬眼看了她一眼:“反季节的不能吃。”
……就知道陆先生没这么好说话,简直比她爹还事儿爹。
这还不算完,等到她被迫解决完饭后水果,事儿爹的秘书来了,递过来一双平底鞋恭敬道:“陆总,你要的鞋子。”
陆挚点点头:“去财务那里贴双倍**。”
赵九宫对此的感觉只有四个字:财大气粗,心里恨恨道早知道能翻倍让她去帮他买不是更好,何必舍近求远。
不过很快她便不这么想了,秘书走了之后,陆挚打开盒子将鞋子取出来,是一双枚红色的平底鞋,正是她喜欢的颜色,预感应验,陆挚拿了鞋子竟然单膝跪在她面前替她脱了高跟鞋换上了他手中的平底鞋。
赵九宫咳咳两声,想要收回脚,却被陆挚握住了,她尽量声音平静,和他拉开关系:“陆先生,我可以自己穿。”说完又客套一句:“谢谢你的鞋子,我很喜欢。”
对待前任就应该像狂风暴雨那般无情,不过陆挚听完之后似乎愣了片刻,然后问她:“你叫我什么?”
“陆先生。”赵九宫重复了一遍。
陆挚没说话,低头替她穿好鞋子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陆挚一直很沉默,这和他以前的风格不一样,赵九宫觉得他有心事,不过想到他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便没有开口,除了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之外,陆挚不说话正中她的下怀。
“谁的?”就在赵九宫昏昏欲睡的时候,陆挚的声音猛然将她叫醒,略微迷茫的往外看了看,才发现竟然到自己家门口了。
清了清嗓子:“谢谢陆先生送我回来,我先回家了。”说着便伸手去拉车门。
另外一只手被陆挚拉住,赵九宫扯了扯,没扯出来,于是转头看陆挚:“陆先生,还有事?”
陆挚没说话,倒是司机非常知情识趣的走了下去。
陆挚坐在那里,气质儒雅清贵,若非气质太过于拒人千里之外,赵九宫觉得自己可能也会心动,陆挚重复一遍:“谁的?”
他很少生气,从小到大能够让他动怒的人并不多,赵九宫是其中一个,也是让他动怒次数最多的一个。
赵九宫迷茫:“什么?”
“孩子。”
陆挚的话就像是一个**一般在赵九宫脑子里炸开了,她想到验尿时候拿的那个东西,即便没见过,现在也能够猜到那是什么了,难怪陆挚这么反常,不让她吃辛辣的,还买了平底鞋给她,不过:“管你什么事?”
陆挚捏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不知道是谁的?没关心,我不介意当孩子的父亲。”
赵九宫无心听他说这些,怒瞪着他大叫一声:“疼!”
陆挚下意识的松开,下一刻便见赵九宫推开车门兔子一般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狼一般。
回到房间之后赵九宫将自己丢到床上,没一会儿下床偷偷往外看看,果然看到陆挚的车子还在那里,想到他那句话,她整个人心都乱了,孩子?她并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可也绝对不可能是陆挚的。
不过,她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接下来半个月,赵九宫不再去上班,也不再接受任何人的邀约,事实上她很惶恐,假如说孩子是在她失忆之前有的话,那证明至少有两个多月了,这样下去肚子迟早会大起来,她有想过去做人流,但是现在每走一步都有人跟着,只要她进了医院,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怀孕这件事,她不敢想象每个人知道之后的反应。
家里每天都很吵,似乎陆挚也上门过几次,只是赵妈妈不准她下楼,也不许陆挚进门,两个人并没有见到面,偶尔她能听到老爸和老妈说结婚之类的词语,明白大约是陆挚上门求婚,被两人拒绝。
陆挚的短信依旧很勤快,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候打来电话,只是赵九宫没有接过,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解释?她心跳空了一拍,凭什么要对陆挚解释?他又不是她什么人。
陆挚说要她等,两个人一定会结婚,她并不想,也没有回答。
纠结半个月之后,赵九宫把阿邦叫回家,跟他东扯西扯半天之后,阿邦终于忍不住问:“到底什么事?”
“哦,我怀孕了。”赵九宫相当平静的说道。
阿邦的反应果然不出她的意料,几乎是整个人呆在了原地,足足过了两分钟才问道:“谁的?”
赵九宫摇摇头,她也想知道:“不如你替我查查?”
阿邦一巴掌打在她头上:“你自己竟然不知道?”
赵九宫曾几何时受过这种待遇,拿了枕头便朝着阿邦脸上丢去:“你想打坏你大侄子然后侵吞你大侄子的遗产是不是?”
赵某人曾多次恶意揣测过阿邦,毕竟一个外人把控着她的钱她还是很不放心的,但是阿邦几乎是一周一汇账,想让人怀疑都不知道从哪里怀疑起比较合适。
阿邦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抱着手臂来回踱步,像是在考虑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赵九宫眼睛看来看去,都要酸了,才见阿邦停下来,她嘴快道:“你要是敢骂我,我就嫁给你。”
……
“你怎么想的?”
赵某人满意的点点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想做人流,你帮我联系医院,得瞒着我爸妈。”
阿邦答应的相当爽快,赵九宫至今还记得他说的:“好,我帮你办。”时候的情景,可是现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爹老妈,赵九宫看阿邦的眼神能喷出火来,不过不得不讨好的笑笑:“咱们家人丁单薄,这第一胎只是我暂时的计划,其实我打算生一足球队,到时候就起名叫赵氏足球,你们看怎么样?”
赵爸赵妈的表情极力隐忍着,十分想把这个女儿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又怕刺激到她,最终说道:“我们已经给白时打过电话,他同意负责。”
“哦,孩子又不是他的,他负什么责?”就算他愿意负责,赵九宫也是不愿意的,她对白时很难出生除了闺蜜之外的其他感觉。
赵爸怒瞪着大眼:“怎么不是?他都承认了!”
“真不是。”
“我说是就是!”
……赵九宫无语,十分怀疑自己和白时生孩子那一晚被大家围观了,竟然所有人都知道孩子是白时的,只有她不知道。
赵九宫觉得凭借自己的口才还是能够辩一辩的,她想要的无非是打掉孩子恢复单身,不过显然大家都不这么想,白时更不这么想。
白时来的很是时候,他一进屋,其他人便都退了出去,只见他含情脉脉的半跪在赵九宫的床边:“小九,我愿意娶你,哪怕山崩地裂哪怕海枯石烂……”
赵九宫打断他:“哪怕孩子不是你的?”
白时噎了噎,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不管怎样,我对你的爱已经到了可以忽略你的忠贞的地步。”陆挚手里有的他的把柄他已经弄干净了,陆挚顶多找找他公司的麻烦,关于和他争一争这个念头在听到赵九宫怀孕那一刻便再次冒了出来。
“说人话。”赵九宫听的肉麻,恨不得把他踢出去。
白时咳了咳:“是这样,你嫁给我,有三个好处,第一……”
“你的好处还是我的好处?”
白时嘿嘿一笑:“咱俩的,你看,你嫁给我,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你们家人丁单薄,而且你以前一直是不孕体质,所以你爸妈是不会允许你去流产的,再说以后有个跟你长得一样的小狗娃子多可爱不是……诶,你别踢人,第二,第二,你嫁给我,我的钱你随便花,结了婚我们各过各的,这和没结婚是一样的,将来有一天你遇到你的真爱,我们立刻离婚,谁也不耽搁谁,第三,我们结了婚你就可以彻底摆脱陆挚了,你觉得怎么样”
赵九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我觉得不怎么样。”
“那是怎么样?”白时焦急的追问。
“可以考虑。”前面两条都很好,第三条,摆脱陆挚,这让赵九宫心里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但是她还未细细思索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便被白时打断了:“为了防止你后悔,我觉得我们应该先领证。”
……
当晚赵九宫想了许久,孩子确实需要一个父亲,爸妈肯定不会允许她把孩子打掉,他们家本来就人丁单薄,哪怕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个孩子爸妈也是想要的。
可是白时?想到自己可能会嫁给他,她心里没有一丁点的喜悦。
陆挚在前一天发来短信说要出差,等他回来一定可以说服她爸妈,应该是准备了足够的诚意,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也知道这个诚意的分量不会轻。
阿邦说以前他们是要结婚的,她也想过这件事,并非完全无感,只有闷痛,当时他们一定不像是陆挚说的那么好,至少陆挚并没有带给她很多的幸福感。
第二天赵妈妈来赵九宫的房间和她谈了许久,并没有避讳她和陆挚之间的事情,甚至连高婧和不能生孩子的事情都和她说了。
赵九宫不太记得,但是赵妈妈说的时候,她第一次有了和陆挚有关的强烈感觉。
心如刀割。
赵妈妈拉着她的手:“小九,不管陆挚是不是还喜欢你,是不是有苦衷,我和你爸爸都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他不是能给你带来幸福的人。”
赵九宫看着妈妈,轻声问:“那白时是吗?”白时花心,不肯认真,最重要的是喜欢抖腿。
她不喜欢。
赵妈妈仿佛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拍了拍她的手背:“白时是个好孩子,在那样的家庭里他伪装的太过,我和你爸爸查过他,他从来没有过正经交往的女朋友,他的私生活很干净,而且他待你多少是有些不同的,若是你能够走到他心里去,以后肯定是好的。”
赵九宫愣了愣,没想到白时私下是这样的。
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不喜欢。
说不出的不喜欢,可是想到陆挚,她又心里堵。
赵妈妈离开之后,她第一次给陆挚回了短信:我妈妈说你们家要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还不许我生孩子,有没有这回事?
陆挚很快回了电话过来,赵九宫没接,直接挂断了。
又发信息问他:有没有?
打下这行字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哭了。
陆挚回的很快:有,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小九,你接电话。
赵九宫捂着胸口,疼痛难忍。
她没有接电话,直接选择了关机。
赵九宫和白时是在第二天去领证的,在拍完照之后,白时难得认真了一次:“决定好了就不许后悔了,小九,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赵九宫没吭声,只是低着头,似乎并不想和他讲话。
签字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话,反倒是白时,停顿了许久,直到赵九宫看过来,他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领完证回到家,赵九宫在廊外听到老爹中气十足的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家小九已经嫁出去了,就算你全部身家都转给小九我们也不稀罕!你这辈子再也别想肖想我们小九!”说这大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年是怎么求对方娶了自家闺女的,不过有了这一出,也是真解气,挂了电话,赵老爹直接去喝着功夫茶唱小曲去了。
赵九宫站在廊下许久,这得多大的仇恨啊,不过老爹愉快的语气,让她心里的不痛快瞬间释放掉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此刻领了结婚证的赵九宫再想到陆挚,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总体来说,陆挚也就是一个愿意给自己戴绿帽子给她孩子当爹的男人,而且比起白时,他显然没有白时那么好说话忽略掉心中想起他时候异样的感觉,思来想去,赵九宫觉得自己这个做法是对的。
不过赵九宫没想到的是,陆挚竟然这么执着,竟然在当天晚上半夜翻墙进了她家!这就算了,竟然翻上二楼窗台敲她的窗子。
当时赵九宫正在敷面膜,听到敲窗的声音自行判断为一只傻鸟半夜闲着没事啄窗户,敲窗声音持续两分钟之后,赵九宫终于有些好奇这只鸟到底是个什么鸟了,于是拉开窗帘,一看不打紧,整个人吓得差点没跌倒,然后便看到了窗外陆挚略带焦急的眼神。
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开窗户,讽刺道:“没想到陆先生还有半夜当贼的爱好。”
陆挚腿长,虽然窗户并不大,但是他的动作却并不狼狈,顷刻间便站在了赵九宫的闺房,目光四下巡视,似乎想要找出自己熟悉的东西,可是很快他便发现没有一样是自己熟悉的,收回目光,对上赵九宫略带询问的眼睛:“我来看看你。”
赵九宫穿一身可爱的hellokity睡衣,整个人粉嫩嫩的让人想要掐一把:“哦,其实你是想来偷情的吧?”
此话其中的含义太过明显,赵九宫是故意的,因为她实在有些不喜欢半夜有男人来敲自己的窗子。
“这几天我出国了。”陆挚解释。
赵九宫望天,不明白陆挚为什么要和自己解释这种事情,于是便“哦”了一声,结束这个话题。
“那天之后我拜访了赵叔叔许多次,表明我愿意负责,本来我是想用诚意打动你父母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声音清冷中带着失落。
赵九宫扭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回头蹬蹬蹬小跑着拉开每一个抽屉,最后在最下方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本子,然后递给陆挚:“诺,我的结婚证。”
陆挚没有接,也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着唇,死死看着那结婚证上面的大字,脸上带了莫名的类似失落的情绪,赵九宫有些心虚:“陆先生,不管以前我们怎么样,现在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觉得你半夜翻窗进我屋这种事情非常不礼貌,如果您能克制一下自己的话,就此放过我,您看如何?”
陆挚猛然抬头看她:“放过你?”
那谁来放过他?
赵九宫点头:“对,放过我。”在她看来这的确是纠缠,而且作为一个已婚妇女,暂时她还没打算出轨,而且陆挚对她显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就在赵九宫以为陆挚会拿出霸道总裁范儿威逼胁迫她一番的时候,陆挚只是转过身去迅速走到窗前,赵九宫奇怪,难道他就这样走了?显然她想多了,陆挚只是站在窗前许久都没有动一下,久到赵九宫忍不住想喊他一下的时候,陆挚转过身来,依旧是之前的表情,只是眸色似乎深了许多:“你喜欢白时吗?想和他一起生活吗?如果不是你自愿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
赵九宫有些发懵,看来他还是不死心啊:“我喜欢他。”
陆挚握住她的手腕,想说让她问问自己的心,却又不愿意听她再重复一遍确定的答案,犹如困兽一般,他不知该如何对待她,再开口,声音沙哑:“小九,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赵九宫看着他这样,眼眶都红了,她鼻子有些酸:“陆挚,我们不可能的,我想起你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和白时在一起更让我感到舒服,即便我想起来,也不会选择你的,陆挚,你听清了吗?我不会选择你。”那些他带给她的感觉,家人对他的评价,她的朋友劝阻的话,都让她退却。
特别是他回的短信给她带来的尖锐的痛楚,都不是她想要的。
就在赵九宫准备好迎接陆挚的怒火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小九!小九!你在跟谁说话呢?”
赵九宫吓了一跳,老太太怎么这会儿还不睡?她冲着门口喊道:“没事!我自言自语呢,跟您孙子说话呢。”
说完才觉得自己失口,下意识的看向陆挚,陆挚表情不变,没有生气。
“你开下门,我找了几本育儿书给你。”赵妈妈在门外不依不饶。
赵九宫推了推陆挚:“你快走啊!”
陆挚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也并不说话,赵九宫又推了一把,还没开口,便被陆挚拉进了怀里,陆挚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在黑夜里压抑且好听:“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成全你,但是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再也不会放过你,小九,记得我这句话。”
他有很多手段可以用在她身上,也可以用在赵家人身上,可是看到赵九宫,他的千谋万算似乎都失去了作用。赵九宫忘了他,他的喜怒哀乐再也影响不到她,他的所有努力在她看来是搞笑的,他几天几夜不睡觉想要快些处理完回来向她再次求婚,她根本不稀罕,连见到他,她都不满意,只想让他快些离开。
他对她来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
真是一个令人厌恶的词语。
陆挚这两个字,对赵家来说只意味着灾难,所以一片白纸的赵九宫在这样环境的宣扬下,将他永远规划在了陌生人,甚至是讨厌人的行列。
赵九宫听不进他说什么,只听得到门外老妈的大呼小叫,怒瞪着陆挚:“你还不走!你想干什么?”
陆挚面上不慌不忙,只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我走。”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难过,只是某人再也不会关心他。
待到赵九宫打开房门的时候,赵妈妈已经一脸的不耐:“你在干什么呢?”
陆挚手脚利索的跳出窗外,隐约听到赵九宫回答:“暖气该换了,房间好冷,躺在被窝里不想动。”
赵妈妈看了眼开着的窗子:“现在已经四月了,空气虽然凉却不冷,你现在怀孕通下风会好一些,但是半夜就不要开了。”一边说着一边把窗户关紧,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花园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事物都已经在月下安眠。
陆挚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坐车,手插在口袋里缓缓往前走,司机在后面跟着,他仿佛全然不知,他想起赵九宫出车祸的前一晚,他说要第二天去领证,其实是害怕发生其他的变故,在赵九宫答应嫁给他之后,他的人生似乎已经开始慢慢改变,墨守成规的习惯和规矩都毁于一旦,曾经规划好的一生也不复存在,但是他是欣喜的,想到她就住在自己家里,他会想要快些回家,怕见到她,又怕见不到她,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生活重新变得有意义起来。
上学的时候他从未说过对赵九宫的感受,但是他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给了她,把所有的心意和关注的目光也给了她,不让她受委屈,不让她难过,无论任何事,他都为她顶起一片天,他以为这是两个人的心意相通,所有人都说他们是一对,他从未否认过,他一直以为赵九宫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她有了第一个男朋友,他从震惊到愤怒,再接受用了足足一个月,没有人知道那一个月他是怎么度过的,甚至有一次他跟踪赵九宫去约会,看到她拉起对方的手,面上语笑嫣嫣,回家的路上他甚至走岔了两个路口,他从未想过赵九宫可能真的只是把他当哥哥。
为了不失去她,他真的开始扮演一个哥哥的角色,看着她身边走马观花的走过许多人,可是无论来来去去多少年,他知道那里从未有过自己的位置。
而现在,他们也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她现在没有了尾巴的困扰,可以很容易找到喜欢的对象,再也没人会因为尾巴嫌弃她,她也不会因此不开心,这样很好。
而那天夜里,赵九宫那时候必定恨极了他,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对他说说笑笑,他有许多时间许多精力去求得她的原谅,可是她已经再也不愿意给他机会了。
他看到了她的眼神,那是要驱离他的眼神,不是欲擒故纵,而是认认真真的眼神。
那种眼神让他害怕。
在酒吧里,陆挚难得的喝的痛快,赵承坐在他身边,有些不理解他的沉沦,上学的时候陆挚便是一个内敛沉稳的人,他或许和一些女性朋友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但是却从来不让他们这些朋友认识赵九宫,那是他一个人藏起来的宝贝,连书里都夹着她的照片,他印象中他唯一一次生气是因为有人不经他的同意把照片拿出来给全宿舍的人都看了一遍,当时他的反应是冷冷的将照片拿回去,然后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而他的教训便是独自面对一群医学用的福尔马林泡尸池子一整夜,他至今还记得陆挚锁上科研室大门时候沉默的表情,和此刻非常相似。
“真喜欢就抢过来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赵承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挚的冷眼逼了回去。
赵承悻悻的喝了一口酒:“要不给你找个妞?”看你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
陆挚扭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饮尽了杯中的酒。
陆挚一直都是克制且理智的人,他对于抽烟喝酒从不过多,即便是大学时候在一群老烟枪中间,他也总是清爽干净的,喝酒永远不会超过三杯,可是这样的陆挚让他觉得他是在放纵,更像是自我放弃,原来爱情可以拯救一个人,也可以击垮一个人。
而他从未想到被击垮的名单里会有陆挚。
两个人离开酒吧的时候,赵承勾搭着陆挚的肩膀很想和他说一下女人这种物种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是陆挚不喜欢他,他干脆换了一个话题:“你们最近在做的地一街的项目,我妹也有参与,是你们合作公司的其中一个负责人,你给带一下。”
陆挚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想。
不过第二天,林予一脸娇俏的站在他面前说:“陆挚,我叫林予,你叫我小予就可以。”的时候,他完全想不起她是从哪条线里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