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蓝凤凰的眼里多了一丝不善意的光芒,她看着郑邦,说:“原本……原本你要是晚来一步,村里的决定,就要撤换异乡人这个人选了。”
“看起来,大人你对此怀恨在心咯?”郑邦问。
“那倒没有。”蓝凤凰笑了笑:“我们只是遵从先祖的意志罢了。”
“我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人。”郑邦提醒她。
“这我知道,您是我的客人。所以,烦请您到我们办公室里坐一坐,有些话要跟你谈一谈。”
郑邦原本没有什么兴趣插手这些事,但是今天见到肖萧之后,他的态度就变了。
“好。”
一口答应下来的郑邦走在前头,他步子跨得大,大步流星似的来到蓝凤凰所在的办公室。
蓝凤凰拉上窗帘,接过一支细长的镶金烟斗,弹了弹烟袋,说道:
“郑邦老弟,你喝茶。”
郑邦的桌子前摆着一碗茶。茶水,桌椅在郑邦那夸张的躯体对比之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了。”郑邦却摇摇头:“我这个人比较急性子,喝茶就不必,您要跟我谈的是什么事呢?跟肖萧——肖萧大人有关系?”
“也有关系,也没有关系。”蓝凤凰抽了一口大烟,说:“这要看你了。”
“什么意思?”郑邦的视线直逼蓝凤凰。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告诉大家伙儿,你来不了么?”蓝凤凰忽然反问郑邦。
“这你刚才解释,说是来不及。”郑邦说。
“是,是,是。”蓝凤凰一连说了三个是,又在嘴里品味起烟袋的酥香,说:“这是一个原因,不过要问我愿不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实话告诉你好了,郑邦老弟,我是不愿意讲的。”
“你这话就是说,你个人不乐意我做这个异乡人?”郑邦反问。
“是了,可以这么说。”蓝凤凰笑了笑,点点头。
“为什么?”郑邦不解:“我没记错的话,这规矩应该是你们村几十年上百载的传统了,是先祖定下来的,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不敢。”蓝凤凰笑着说:“我哪里敢,哪里能有什么意见呢?没有,一点儿也没有。我只是想说,希望你不要趟这趟浑水。”
“你还是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郑邦耸耸肩膀。
“合理的解释啊——”蓝凤凰叹了口气,她凑到郑邦脸前,低声说:“刚才说的都是场面话,郑邦老弟别见怪——我知道你跟肖萧大人私交不错,这才劝你。”
“什么意思?”郑邦的眉头一挑,问。
“是说,看在你们俩关系不错,我觉得,还是得提前通知你才好。”蓝凤凰又抽一口,忍不住咳嗽一声,脸上胀起了红润色泽。
“你是说,你这是为了我打算,还是为了我好?”郑邦问。
“这要看你。”蓝凤凰眯起眼睛:“你想想,我为什么极力反对你做这个异乡人?不是我看你不顺眼,绝不是——只是我仪式前算了一卦,虽然我不是什么卦师,也不懂看相——可我一旦算了,都还挺准。”
郑邦也听过传闻,不得已问:“你算了什么?
”
“我算的是,若这异乡人不肯更换,照原本的流程继续下去,会出事。”蓝凤凰皱起眉,说。
“出事?出什么事?”郑邦也觉得气氛诡异了起来。
“你说,出什么事?”蓝凤凰微微摇头:“自然是杀身之祸,否则,我不至于到你这里兴师动众,不惜让肖萧大人跟你反目。”
“偏偏是原本选出来的异乡人会遭不测?”郑邦下意识问道。
“是啊,就是这个原因,否则我还不劝你——你想想,我大费周章,让你差点儿错过时机,也都是考虑至此——就算你不说这事我一番苦心,起码也该珍惜自己的生命吧?”
“可……”郑邦犹豫了:“如果这异乡人不是我,你又希望是谁?”
“是谁不重要,不是你就行了。”蓝凤凰说:“村子里自然还有其他异乡来的旅客,从他们中选一人,也不会影响仪式。”
郑邦还在犹豫,忽然想起柴广漠和赵冷中午在公寓发现的情况——自己所在的公寓隔壁,一个豁然的大洞。
他猛地站起身,冷冷瞪着蓝凤凰,问道:“是你算出来的卦象要我的命,还是你要我的命?蓝凤凰大人??”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蓝凤凰眼角微微抽动。
“今天凌晨我才到村子里,你不让我随我的两位朋友一起住民宿,看起来是优待我让我住了公寓。可我入榻才没多久,隔壁屋子里就发生了爆炸,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真当我心里不生疑心?”
蓝凤凰笑了笑,说:“那就是一起事故。”
“事故?”郑邦挑了挑眉毛:“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吧,我这前脚才经历了这起“事故”,你就来劝我不要参加仪式?蓝凤凰大人,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好糊弄么?”
“郑邦老弟,那你想怎么样呢?”蓝凤凰收住了笑脸。
“怎么样?该怎么样是怎么样。”郑邦说道:“既然选中了我,那我就理应参加先祖的号召,进行这仪式,你要做别的打算,那请您自便。”
蓝凤凰点了点头,耐着性子又问:“那我能问你一句,关于仪式后的继承权,你心里有数么?郑邦老弟。”
“这是自然。”郑邦拍拍胸脯,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继承人是肖萧——肖萧是我见着长大的青梅竹马,我对她自然放心,选她,没毛病。”
“很好很好。”蓝凤凰站起身,背着手,先笑了笑,又冷下脸来,不过瘾似的又说了几声“很好”,才说道:
“事到如今,我还是得劝您一句,郑邦老弟,人命宝贵,不要轻举妄动。”
郑邦轻笑一声,拱拱手站起身来:“多谢提醒。”
他腾地起身,往屋外去。
蓝凤凰也不阻拦,只是拍拍手。
这时候,屋外忽然出现几名墨色长袍的男人,拦在门口。
郑邦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猛地回头,见到蓝凤凰的眼里只留下冷漠和决绝。
“郑邦老弟,我刚才提醒你了。”
“我明白了。”郑邦捏紧拳头,身体也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你这是威胁。”
蓝凤凰
摇摇头:“我也不想让事情变得这么复杂,但是事出有因,我并不是要与你作对,郑邦老弟,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只是请你暂时消失一段时间,等到仪式结束。”
郑邦深吸了口气。
他正想说些什么,屋外忽然有了骚乱声。
就在蓝凤凰几乎觉得已经得手的瞬间,屋外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嘶鸣声——一匹血红色的骡子冲进了办公室里。
骡子上有两张熟悉的脸孔。
柴广漠和赵冷。
他们一进到屋里,见到蓝凤凰和郑邦,先是笑了笑,接着露出惊异的目光。
“救命呀!!”赵冷朝郑邦使了个眼色。
郑邦立刻会意,他踏出一步,身体魁梧的他宛如一栋不动的高墙,横抱住骡子那桀骜的辔头,扭身把她推往门外,硬生生刹住了这头几百斤的畜生。
“什么情况!!”蓝凤凰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
柴广漠大喊:“不得了,这是杨家马舍的那匹公骡子,发了疯!大家快来帮忙!”
他纵身下了骡子的鞍,一个箭步钻到门外,招着手把路上的众人吆喝到了村管所门前。
“快瞧,是郑邦!”赵冷借机,高声喊道:“我就说见到他了,快看,也就是他能架住这畜生了!”
顿时,人群聚集了起来,一来是为了瞧热闹,像这样倔马伤人的事的确新鲜——更何况这匹骡子出了名的倔,是比烈马的性子还臭。二来,早听说郑邦来了村子里,他这块头,加上平日里一副热心肠,村子里少有不认得他的,听说他回来,一些人起初还不信,这赵冷和柴广漠一运作,村子里的众人都赏了光。
蓝凤凰皱起眉头。
这下,就算想做什么手脚,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郑邦奋力地勒住辔头,勒住骡子的脖子——这畜生力大无穷,跟着撒起泼来,附近这几名黑袍的男人哪里站得住。
借机会,郑邦拎着骡子,把它牵到屋外,院子里,奋力上了背,夹紧两腿,本就虎背熊腰的胳膊运起大力,骡子一刻就服了气,鼻孔里喷出热气,直摇脑袋,再没了脾气。
一番操作,惹得围观的众人掌声雷动,喝彩的喝彩,叫号的叫号,郑邦的名字传的更加响亮。
蓝凤凰心知,如此情况下再要对郑邦明面上动手,就不明智了。
柴广漠握住郑邦的手,引他从骡子上下来,说道:“老兄,多亏你帮忙,不然这厮肯定要酿成大祸了。”
赵冷眨眨眼,也跟着上前来,教训起柴广漠:“跟你说了不听——这东西脾气那么臭,你怎么降得住呢?”
“是是是!还得是郑邦老兄出手!”柴广漠笑了笑。
“走走走,”他反手握住郑邦的胳膊,使了个眼色,冲他说道:“我带你去搓一顿,这顿我来请客。”
郑邦却执拗的还不想离开,他视线牢牢锁在蓝凤凰办公室的隔壁——灵堂外,那里是肖萧的休息室。
柴广漠眯起眼:“老兄,咱们绿水长流,有什么事,慢慢谈,一时解决不了的问题,兄弟几个一起努力,总还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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