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银盘圆月,高悬于天际,将清冷的寒光,洒向了广阔无垠的大漠。萧瑟的西风卷着冰冷的砂砾,无情的打上了,那穿梭于银色沙海之间,蹒跚行走的两道黑色的身影儿。
“喂,你个大男人,怎么走得比娘们儿还慢?”还没走出多远呢,那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大男人,就被凤言落下一段距离了。按照这个速度,走不了多远,铁定被那个黑衣首领追上。
此时的骁王,已经被这团团卷起的飞沙,吹得睁不开眼睛,口鼻与耳朵中,也塞满了砂砾,虽说他平日里的轻功也是不弱的,可行走在这片绵软的大漠中,又遇到了这样的风沙,还是觉得举步维艰。
听到凤言开始抱怨了,骁王厌烦的瞪了他一眼,这漫天的风沙吹得骁王睁不开眼,一开口就是一嘴沙子,哪里能走得快?
“娘们儿?哼哼,你说的是谁?”好不容易追上了凤言那小子,骁王眯着眼睛揶揄着。
一句话问得凤言心头一颤,语气立刻软了下来,有些心虚的回答:“我...我只是打个比喻。”
看着他眼神闪躲着,骁王邪邪一笑。看着凤言头上被一条素白的薄纱裹着,避免了风沙的侵袭。看来他那个办法还挺有效。
方萦回连忙伸手,胡噜了一把脸上的浮沙,向着凤言问道:“喂,小子,你头上那个,还有吗?”
凤言摸了摸头上的薄纱,摇了摇头说道:“只此一件,没有了。”
此时方萦回已走了上来,凛凛的风沙,袭得他难以喘息。回想起昨日,这师徒俩上演的那出讹人的戏码,骁王认定了他们为了钱,什么都会干。
于是,以手捂住口鼻,说道:“不如咱俩做笔交易,一百两银子,那个给我。”
凤言抬起头来,看到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于是,毫不客气的给了方萦回一记白眼,回答道:“这样儿的风沙,你给我多少钱也不换。”
没想到,这位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骁王殿下方萦回,被人赤/条条的拒绝了。顿时,一股怒火顿时涌上了心头,伸出手来‘啪’的一下子,就将凤言头上的薄纱扯了下来。
怎么?谈判不成还要抢?真是岂有此理!
凤言大怒,情急之下一个闪躲,不料却被他拽住了头上的发簪。一个转身之际,三千青丝如流瀑般的倾泻而下,被凛凛的西风撩上了半空,衬得凤言那张白皙玲珑的玉面,别有一番梦幻的炫美。
“唉,你怎么还动手抢啊!还讲不讲理了?”对于骁王方萦回的强取豪夺,凤言真是怒不可谒。
骁王含笑的看着凤言披散着一头长发,一双圆睁的杏眼冒着怒火,转身之际尽显小女儿的娇嗔之姿。骁王方萦回一只纤长的手,紧攥着那条素白的薄纱,眯了眯绝美的凤眼,淡淡说道:“你果然是个女人!”
居然让他看出自己的女子身份了。凤言的心头,蓦然地升起了一阵的惶恐。
这些年来,她隐姓埋名的躲在三江镇,逃过多次官府的盘查。而凤言的这个身份,她已经使用了多年,可不想被他就此拆穿了。
思及此处,凤言若无其事的答了一句:“那薄纱,你想要就要吧,只是,你说错了,小爷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女人。再说小爷娘娘腔,对你不客气!”
凤言瞪着眼睛威胁着,管你天皇老子,到了大漠还不是一样的出不去!
不服就把你扔在大漠里头。
也许,就连老天都听不下去了,就在凤言大言不惭的扯谎时,西风卷起一阵黄沙,朝着凤言扑面而来,使凤言满满的吃了一嘴的砂子。
“噗噗,真他娘的倒霉!”凤言一边大骂,一边吐沙子。薄纱被骁王抢走了,自己注定要吃沙子了,凤言此时的心情十分糟糕。
骁王眯着眼睛瞧着她这副样子,还真是痞气十足,难道自己猜错了?
眸光一闪,骁王提起白纱移至鼻下仔细地嗅起来,眼神犀利如鹰隼,仔细地在凤言脸上打转转。
一股氤氲的芬芳,瞬时钻入了骁王的鼻子。是那么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带着淡淡的香汗,还有丝丝的乳香。那是成熟女子身上独有的气息!
这种香味儿,对于阅女无数的骁王殿下来说并不陌生,甚至,相当熟悉。
还敢说自己不是女人?哼!当他傻吗!
骁王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面前的凤言,心中的探索欲望更加强烈了。
凤言的掩饰,使骁王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疑云,不知是何种缘由,使她非要隐藏自己的女子之身?
骁王将手中的素白薄纱举起,执手中的利刃,‘唰’的一下,就将这截白纱斩成了两段儿。随后伸手递了一段儿给凤言,说道:“围上吧,好继续赶路,天亮前必须走出这片大漠。”
本以为这个人是个强取豪夺的大坏蛋,没想到他还分自己一半儿,还真令人感到意外。
愣了一下,凤言接过薄纱围住了口鼻,两人在沙漠中继续前行。
有了这层薄纱的阻隔,骁王不再受到那漫天飞沙的干扰,脚程也比原来快多了。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二人就出了这片寥寂荒芜的大漠,进入一片生长着低矮荆棘的辽远戈壁。
疾步来到一处丘陵,怒吼的狂风被两旁的石岗阻挡住,风力明显的减退了不少。那高高的石岗,在朗月的银光照射之下,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阴影儿。
刚一进入那道阴影之中,只见正中央站立一人。此人身穿玄色夜行衣,身后巨大的黑衣披风,被凛凛西风撩向了半空,手持一柄泛着青色寒光的利剑,周身散发着令人心颤的寒冷杀气,横挡住了两人前行的道路。
凤言定睛一瞧,原来是那群黑衣人的首领,而那柄泛着寒光的宝剑,更是杀气腾腾的横在眼前。
凤言心头一个哆嗦,没想到还是被他追了上来,顿时深吸了一口凉气。
归根结底,这人是朝着身边那个男人来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向导。
于是乎,凤言回身儿朝着骁王方萦回说道:“我已经带你出了这大漠,你好自为之吧,我就不奉陪了。那千两银子,你随后送到归雁客栈就行了。”
立在石岗的巨大阴影处,周身带着慑人心魄的清冷与孤傲,云冉阳在听闻了凤言所说的话后,微微的抽动了一下唇角儿,眸中闪过了一道冷光。
云冉阳冷冷的开口说道:“小子,你勒索了我的银子,还想跑吗?”
凤言急速的转动着大脑,这些年来他勒索过的人也的确不少,不过全然的没有面前这位的威风气魄。回念一想,昨日那位白髯老者,却与面前这位的身形儿颇为相似,莫不是他?
思及此处,凤言的心头慌乱起来,可是打死她也不能承认。随即轻颤着声音开口问道:“想必英雄是认错人了,小人真没见过阁下,以阁下的绝代风姿,小人如果见过,绝不可能忘记。您还是别开玩笑了。”
一边嬉皮笑脸的说着,凤言脚底下可没闲着,一个劲儿的往边儿上出溜,时刻准备着逃跑。
勒索了他,居然还敢不承认,这小子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云冉阳被气得攥紧了拳头,见她要逃跑,以剑鞘挑起地上的一块儿小石头,一下子就打在了凤言的膝盖窝儿。
“哎呦,我的妈呀!你怎么又朝我下手,打上瘾了是不是?”疼得凤言眼泪花花的,腿上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跑不了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作了什么孽,一旦遇上这位,就要受伤。
“打伤了人,赔钱看病天经地义,什么叫勒索?看你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就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原来只是个作恶多端、仗势欺人的恶棍!”顾不上害怕,疼痛令凤言豁出去了,朝着云冉阳破口大骂。
云冉阳紧咬着牙关,冷冷一笑说道:“哼,终于承认是你勒索我了?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凤言一听心头一颤,自己一个不小心承认了昨晚见过他了,是不是勒索凤言比谁都清楚,这次看来麻烦不小。
想到这点,凤言不再撒泼了,她要想办法将这位的注意力引到骁王身上,别总盯着她这个小人物不放。
“这位英雄,您与那位不是还有重要的事儿要谈?咱们的事儿终归是小事儿,您说对不对?”凤言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
云冉阳才不会在凤言身上多废口舌,如今,点了他穴,他也跑不了了,等拿到兵符再收拾他也不迟。于是,抬起眼帘,向着面前的骁王说道:“骁王,只要你将兵符交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他日战场相遇,你我再一决高下,如何?”
骁王方萦回听闻后,讥讽的轻笑着说道:“云大将军可真会说笑,交出了兵符,本王还怎么去赢这场战争?”
云大将军?骁王?
这两人的对话顿时吓得凤言出了一身冷汗,这二人莫非就是中山国与长陵国的统帅?
西华国的骠骑大将军云冉阳,与长陵国的三皇子骁王殿下。
师父,你可知道什么叫挣钱不要命吗?
凤言坐在冰冷的地上,对着天上圆圆的月亮长叹一声,不知道自己陷入了这二位的争斗之中,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