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蒋琛,皇上自认为还是非常了解的,若是他真的想要那从龙之功,就根本不会隐藏女儿这么多年,一个才貌双绝,家世强大的女子不是更加让人注意?再者,他这女儿现出真容的时间也不对啊,如今皇位的最有力的三位竞争者都已娶亲,莫不是这蒋琛还是特意打算让女儿做小?依着满京都都知的蒋琛对他唯一的嫡女的宠爱程度,这根本就可能。
不过不管如何,只要蒋琛依旧是那个始终坚守的保皇党就好。
只是如今一来,他的那几个儿子的心思又要活泛了啊。他当年得到皇位不容易,现在自然也是分外珍惜了些,根本就不想这么快就退位让人。再者,没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当继承人是所有帝王的悲哀,可是,如果优秀的儿子太多,也同样是所有帝王都可预见的悲哀。
儿子太优秀,就不甘心自己就这样简单的距离那个位置近有一步之地停下。能得到那个位置的,只有争斗,能者居之,而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儿子争斗的头破血流,自相残杀,这其中的痛苦又有谁能懂得。他不敢保证,不敢保证在有长孙鸿旭存在的时候。
在当年一直都是被皇室小心翼翼想要隐瞒下来的秘密,现在是否是已经被长孙鸿旭探查到。
又或者是,在当年,他特意出现在蒋玉的面前引起她的注意。
后来又是言行举止,皆是在毫无保留地压榨着蒋国公府。若是当时的长孙鸿旭在场的话,他是绝对不能够保证,是不是蒋玉还会在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的存在下,还会喜欢上自己。
而长孙鸿旭,又是否是会冷眼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蒋玉,还有蒋国公府被他毫无遗漏的算计。
不过从上次长孙鸿旭主动提出要进宫来探望皇后娘娘蒋玉的举动。
虽然掩饰的极好,可是穆连城还是看出来了几分长孙鸿旭对蒋玉的一丝丝在意。
若是当年有着长孙鸿旭的存在,他想要借着蒋国公蒋琛的助力,只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而那时候,没有蒋玉和她的身后,蒋国公府和陆正侯府的鼎力相助。太子温润一笑,刚要回话,一旁的二皇子就已经是手摇着折扇,一派闲适,风流尽显。
“只是好的,本皇子相信,有蒋三姑娘这样的美人同往,定也是乐亦无穷。”
蒋若素暗暗将目光瞥向了五皇子穆连城的方向,却仍见他垂着头,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咬唇,笑着看向二皇子,眉眼弯弯,“二皇子夸奖,在五妹妹面前,美人二字,若素愧不敢当。”是的,在那一瞬间,穆连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刺痛了下。鞋面绣着白鹤祥云的蜀锦千底靴踩在枯黄的园草上,一步步,伴着细细碎碎的声响。
转过一条蜿蜒的长廊,来到一处房间外停下,顿了顿,下一刻便推开了房门,在透过大开的房门流照进来的皎洁月光,施施然走进了内间。而对于蒋玉来说,此时此刻,蒋若素便是她眼中的戏,还是任由地观看着。
虽然完全都不像是如对面的人唱念俱佳,可是蒋玉却是觉得简直完美。
穆连城说完了这句话后直接是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蒋玉看着这个时候的蒋若素分明是满腹的埋怨和气愤,却还是身前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一如既往的绣着精致的玉兰花的丝缎帕子。
她对于眼前的所发生的事情一时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再者,还有穆连城的话一时着实是小小的却是实在的刺激到了蒋若素的一直都被穆连城娇惯地都有了一些娇纵的心。
穆连城又怎么可能会仅仅是为了她而如此。她问,“皇上,臣妾记得,似乎前几日你还曾特意吩咐过臣妾。让臣妾去库中挑选一些最好是木制的上了年份的宝物充当礼品。
最后那些东西全部都被送去了坤宁宫中当做是慰问了。
一直黑沉着脸,紧紧皱着一双剑眉的穆连城:“……”
宫人侍者都被最开始时候,穆连城一挥袖全部都挥退了。
这个时候,石路蜿蜒着的花园,只能远远地模糊地瞧着零星有几个穿着淡绿的宫女服饰的人在对面的一处游廊下,正在低垂着头,手上还各自端着一个托盘地一齐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每日负责各个宫中的换洗的衣物的宫女,淡绿的着装,应该都是浣衣局的人。可是来不及反驳就被脚上传来的一阵剧痛拽住了声喉,忍不住狠狠倒吸一口凉气,太疼了!蒋玉猛然看向半蹲在她面前的红衣男子,眉头紧皱在一起,“你!”
好痛!
相比于蒋玉的疼痛,长孙鸿旭倒是悠闲的很,方才那一下已经过去了,现在他正在用一定的力道帮着蒋玉按揉脚踝红肿的那一处,若是现在不揉开,怕是接下来几天时间都有的蒋玉的罪去受了。不过面对蒋玉却是嗤笑了一声,“哼,这么娇弱,连这点痛都忍不过去!”
若不是戴着面具,蒋玉估计都能看到他那张脸上写满了不屑与看不起。
蒋玉暗暗咬牙,却是无从反驳,缓过来了这阵子疼痛,蒋玉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为自己好,不然,就凭着自己的这双脚,等到京中就医的时候,怕就不是肿的跟个萝卜那样简单了。
“谢谢。”谢谢你救我。
蒋玉抿嘴,这两个字的声音小的可怜,可是蒋玉也实在是再说不出了。她本那般骄傲的,对于这位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曾经那样突然地闯进了她的领土,她的世界,不管怎么说,虽然前几次的帮忙让她逐渐放下了心中对于江湖中人的偏见,一点点地去接受。
而若是青君对她说的话是真的话,蒋玉实在是没道理不相信,这一次,穆连城确实是栽了。
栽倒在了他曾经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会无意之中吸引着自己,那张脸上因为自信而蓦地变的更加夺目的,让一双坚毅的眸子熠熠生辉着的模样的自信之上。
呵。“长孙世子这么久了,还不曾见过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一面吗?”
“咳,听着被比较了,总需要分辨个一二的。”
蒋玉恍然,执起一旁的茶壶,重新为长孙鸿旭和自己各自添了半盏茶水,心中也不由感慨,果然曾经陈策与自己说的没错。这个世上,但凡是是有些能力的,能够现在这个世界的主导者的位置上的人,总是不希望自己被挑衅的。而他们更不希望的,就是发现自己比不过了。
“这个,长孙世子,我也不过是远远地看过一眼,只能勉强知道,的确是龙凤之姿。”蒋玉抿唇答道。
在这个世上,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人眼中,大明的皇后娘娘蒋玉跟江湖之中的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是根本两个世界里的人物,没有任何不相干的交集的。
也是这时候,一阵风吹来,透过了长孙鸿旭进来之时并没有关上的还是半开着的窗子进来,桌子上的烛火陡然一个晃动。
也减少了一些蒋玉对面长孙鸿旭之时,总是若有若无的积分压迫之感。就像是方才劝解长孙世子的一样,这个世上,该是你的总归还会是你的,可是不是你的,就算是强取豪夺的话,到最后又还能剩下几分?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他是不会因为现在的分毫变化而变化着,就如一条恒古的长河,怎会轻易干涸。时隔多年,他们再一次相遇的时候,只是在一场简单的宫宴之上。一个在宫殿的最上方高高在上,另一个则是沉默着待在角落里安静喝酒。
谁又能知道,其实这样几乎几乎没有交集的战王府和蒋国公府,他们之间,就在战王世子长孙鸿旭和蒋国公府嫡女蒋玉之间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联系?
可是偏生就是这样的巧,在同一时间长孙鸿旭取出了一直都被他小心安放在战王府书房之中的百年沉香木锦盒。
而另一边,青君也得到了蒋玉的吩咐,从蒋国公府的院子中的梳妆柜中小心捧起了被安然放在白净的兔绒帕子上的同是百年沉香木锦盒。
别说青君,或许就连蒋玉也不知道,在她以为一直都是简单装着作为她们蒋国公府和战王府相互为子女亲事交换的信物的锦盒,在现在战王府世子长孙鸿旭手中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吧。
“啪嗒”
一声轻响,长孙鸿旭眼神深幽地打开了精致的锦盒之后,目光视线在触碰到锦盒之中安静放着的一枚玉佩的时候,那一双在魏涯面前一直都是安静淡然的眸子在此时此刻变的莫名深邃。
也是那个自他回来之后只是远远在宫宴之上见过一面。而他与蒋玉之间虽然是帝后之间的关系,可是在他的眼里,蒋玉,从来都不应该是他心目中的皇后娘娘,她与蒋玉之间只有合作!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只有一年而已。
只不过在成为还是五皇子妃之后,不仅是因为她身后蒋国公府的声势,还有远在宫中的伸手先皇喜爱的淑妃娘娘的时常召见。
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现今倒是大多都转遍了。
而她想,想必也是从古至今也没有哪一位皇后像她这副模样?不仅是尝到了后宫之中的各种冷暖人心,更是连冷宫和天牢这等让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也亲身进去好好的体验了一番。
到如今她竟然还能够仍旧挂着大明的正宫皇后娘娘的名头全须全尾的出来。
或许她应该说,若是没有当初她在牢中与穆连城的一些交易,又或许她的身体没有现在的残破不堪,也根本不曾经受过那段对她来说简直暗无天日,哀莫大于心死的折磨的时候。
曾经的她也许会在心底想想,其实穆连城对她,或许说也是有一点真是的感情的呢。蒋玉微微抿嘴,对于方才男子忽然撇开了视线有些微许的疑惑。在方才的有一瞬间当蒋玉的视线和这位战王府的世子长孙鸿旭对上之时,蒋玉却是忽然觉得有一种想要退缩的冲动。心中霎时一惊,等回过神来,背后早已一片凉意,是冷汗。
蒋玉紧紧抿着唇,只是一个对视罢了,她竟然会被对方的一个眼神吓得浑身冷汗。
蒋玉手里拿着茶盏,借着喝茶的时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还在俊莠的脸上面带着淡淡微笑的男子——她儿时的所谓未婚夫。心中不由凛然,在与之谈话的时候更是小心谨慎了几分。
此人,果然如她曾经与穆连城所想,表面看着体弱多病,战王府家道中落,可实际上在暗地里,却是真正的深不可测。而这一切,令蒋玉多少有些欣喜的是,这些事情穆连城都还不知道。
只要穆连城不知道的话,这就是她的机会。蒋玉的一双看似清亮,细看下来却总是觉得古井无波的眸子之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失望,这一次,是真的很失望。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若是那个在乎的人早已就不再将他视为自己所珍护的人,那这个所谓的浪子此时回头又有何用呢?
蒋玉此时无比的冷漠绝情,可是她也知道,若是此计就算计那些背地之中的有心人立马跟我站出来,又有什么事做不得的。不过是一个表面看起来衷心无比且又没有心眼的小丫头罢了。见了蒋玉上来,她忙掩下了面上的愤愤不平,轻笑了声打照顾,“五妹妹。”
“三姐姐。”
蒋玉看了神色有几分倨傲,眼底还有还未来得及掩下的不平的蒋若素,也装作了没有瞧见,垂眸低声应道。直到听了友人的质问,这才抬头,肤白如雪,面容是精致过了头的绝美,却是一副冷峻模样,像是无意降临雪地的神祗。并想到,自上次那场战役之下,战王,战王妃身死,战王府手下的那支另外族闻风丧胆的墨翎军,早已死伤惨重,如今大多便是病残之军,再也做不了从前的那个永远冲锋向前的墨翎军,于战场之上,除了为其他将士做个肉盾,已无太多用处。
于是种种考虑之下,战王府手下的剩余兵马便落到了战王府的小世子手中,但是相应的,朝廷却是再未拨付过军饷。
于此,朝廷也给出了理由,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圣上一开始就担忧的事情,只怕是会成为现实。
天下大事,无外乎两样,武者的枪,文人的笔。
圣上对于这点,是从来都不敢放松的。